西宮,正殿


    太子乘輿緩緩朝著西宮宮門行進,在距離宮門百餘步外,作為太子儀仗前導的太子洗馬傅燮策馬返回,目光快速與太子交匯,眼眸輕眨,不著痕跡地作出並無異常狀況的暗示。


    盡管南、北兩宮衛士令以及各宮門司馬皆為精心安排的親信,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是不會錯的。


    引車的白馬跨過宮門的那一刹,劉辯恰好輕輕掀開車簾一角,目光朝著西宮殿門處投去。


    但就在刹那間,他的眼神陡然凝滯,原本平和的麵容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怔愣,旋即示意今日駕車的太子廄長董璜停車。


    隻見殿門外,繡著繁複花紋的皇後傘蓋立於夕陽之下,何皇後攙扶著身旁的舞陽君立於傘蓋下,何進、朱苗、張奉以及何小妹幾人分列兩旁,顯然是在殿門外等候他,如此情形他又豈能乘車至殿門外再下車呢?


    “你個蠻子,莫非認不得皇後儀仗?”


    下車時,劉辯眉頭輕蹙,嘴角微微下撇,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董璜的腦袋上。


    董璜先是身子一僵,隨即摸著被打的腦袋,臉上泛起一抹憨厚的笑容,撓了撓頭。


    董璜,字伯璧,乃是董卓兄長董擢之子。


    董擢壯年早逝,董卓便將這個侄子視為己出,遂“厚著臉皮”向太子舉薦了董璜。


    不過別看董璜在他麵前跟哈士奇一樣憨傻,在外麵可是時常與人爭狠鬥勇的莽漢。


    下車之後,典韋神色冷峻,緊緊護衛於太子左後側,右手始終虛按在腰間劍柄之上,傅燮則是麵色肅然立於太子右後側。


    高望瞧見董璜一臉茫然,對宮中規矩顯然尚不熟悉,無奈地搖了搖頭,輕歎一聲,索性抬手示意董璜隨著他的指引將太子乘輿妥善停放後再進入殿內。


    劉辯則是趨步行至殿門外,向一眾長輩們行了一禮。


    今日乃家宴,又有舞陽君親臨,眾人倒也坦然接受了太子所行的晚輩之禮。


    一齊行至店內後,眾人分主次落座,何皇後與舞陽君落座主位,何皇後居左,舞陽君居右,將最為尊貴的位置讓給了舞陽君這位長輩,劉辯則落座於舞陽君這一側的下首位。


    “大母近來身體安康否?”劉辯嘴角微微上揚,掛著溫和笑意,微微側身看向舞陽君。


    雖與他與這位外祖母來往並不頻繁,但舞陽君終歸是他的長輩,而且舞陽君與何皇後母女關係甚篤,他自然不能有失禮數。


    “安康,自然安康,我的孫兒如此關懷我這老婦人,即便有些小疾,也都被我家太子殿下的威儀驅散了。”


    舞陽君眯著眼,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臉上也洋溢著幾分慈祥的笑容,看向太子的目光中滿是寵溺與關切。


    或許因與劉辯相見甚少,她反倒對這位外孫的身體更為關切,較之於何進所生之子,關愛更甚幾分。


    況且這位好外孫,還恢複了朱苗的本姓,繼承了朱家血脈,也算是讓她對得起昔日的夫妻舊誼。


    念及此處,舞陽君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鬱,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龍潭黃酒,宴飲的興致愈發高漲。


    “大母聽聞你前些日子大病一場,往後切不可如此操勞了,多讓你這兩個不成器的舅父曆練曆練,也好為你分擔些憂愁。”舞陽君以手指先後指向何進與朱苗二人,輕輕搖了搖頭,頗有些恨其不爭地說道,“堂堂七尺男兒,竟讓你們的外甥累得病倒,成何體統?”


    聽聞舞陽君關心的話語,劉辯臉上笑容依舊,然而心中卻對這位外祖母略感失望,微微垂下眼簾,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畢竟,在作為自己外祖母的前提下,她首先是何真的妻子,其次是何進的繼母、朱苗的生母,而後才是自己的外祖母。


    誠然,畢竟在這個時代為老人養老送終的,終究還是兒子,老人家也終歸是更疼愛兒子幾分,再是關愛他這位外孫,卻也不可能耽誤了何家的未來。


    而聽聞舞陽君如此言語,何進也趁勢述說道:“阿母提及分憂之事,我倒是有心為辯兒分憂,隻是奈何辯兒不給我這個大舅父機會啊。”


    劉辯身後的典韋,原本冷峻的麵容瞬間勃然變色,濃眉倒豎,按在腰間長劍的手猛地發力,青筋暴起,好似下一秒就要拔劍相向。


    “辯兒”也是何遂高這匹夫能稱呼的?


    劉辯感受到身後典韋的異樣,不著痕跡地輕輕對著典韋微微搖頭。


    今日有舞陽君在場,不能驚嚇到這位外祖母。


    但在平靜的麵色之下,藏於衣袖中的左手,卻是暗暗用力,將骨頭捏得微微發出細碎的哢哢聲響。


    何皇後能喊他“辯兒”,是因為他們是血脈相連的母子。


    舞陽君喚他“辯兒”是因為她是何皇後的親娘,是他的外祖母。


    你何遂高雖是孤的大舅父,但這個稱呼也是你配喊的?


    “殿下素有高皇帝遺風,善識人,更善用人,如何調度安排,殿下自有籌謀,何須你妄加揣測?”朱苗雖未覺察太子平靜麵色下暗藏的怒火,卻也是下意識懟了回去,陰陽怪氣道,“殿下若有用得著你的地方,自然會任用你,著什麽急?”


    一旁的張奉與何小妹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同時低下頭,選擇不摻和這兄弟倆的矛盾,默默吃菜。


    太子殿下向來知人善任,你何進身為殿下的大舅父,卻一直賦閑,無所事事,難道不應反思自身能力是否不足?朱苗幾乎是直接罵何進是個徹頭徹尾的庸才,故而才得不到太子殿下的任用。


    朱苗的話很不客氣,話裏盡是直往人心窩子裏紮的利刺。


    太子殿下向來知人善任,你何進身為殿下的大舅父卻是一直閑著沒有差事,難道不應該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問題嗎!


    朱苗就差直接罵何進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所以才得不到的太子殿下任用。


    有的時候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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