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水上遊,岸邊賈鄉。


    賈鄉早已殘破淪為廢墟,四月初九日,虎步軍黑旗第七百人隊入駐賈鄉,


    清理賈鄉廢墟,開始重建營房,疏浚河渠。


    次日,安置在賈鄉的一個匈奴小部也遷徙過來。


    來的也隻是這個小部的二十三位戶主,他們的子弟、女婿已返回本部去遷徙婦孺、老弱、獸群。


    就在他們恢複賈鄉之際,趙基巡視抵達這裏。


    他隻帶了百餘騎,賈詡、賈逵隨行,他們兩個來賈鄉祭祀先祖。


    賈詡本是漢初賈誼之後,後遷居武威,世曆兩千石,是武威郡望之家。


    在武威,賈詡還是一麵招牌;可在關東,哪怕是河東,武威賈氏影響力也就那麽回事。


    這番祭祖,賈詡、賈逵則進行聯宗,自此以叔侄相稱。


    趙基留賈詡、賈逵在賈鄉後,又往北,抵達楊縣。


    連著楊縣北邊的永安、霍邑,都已派遣虎步軍各隊入駐。


    隻是趙基不方便遠離北絳,也隻是巡視楊縣周邊地形、田野草木情況後,就走汾水乘船順流而下,當夜返回絳邑。


    各處城邑、規模較大的鄉邑都派人進駐,平均一個縣就是五百虎步軍。


    分別駐屯在汾水東岸的永安、楊縣、襄陵,與西岸的平陽、臨汾。


    隻留下最精銳的兩千五百人,又整編北絳義兵,選拔一千五百人並入虎步軍;後續打算從馬玩、成宜那裏再選千人。


    維持虎步軍五千人的編製,這才是以後打仗的拳頭部隊。


    但現在的虎步軍已與半月前有了本質不同,擅長騎馬、敢騎馬的人一律編為騎士。


    徐晃的河東騎士營也增補到一千騎,算上徐晃本人的百騎衛隊,整個河東騎士營有大約將近一千二百名騎士,配備馬匹一千六百匹。


    戰馬分下去,不代表形成了戰鬥力,虎步軍本質上來說依舊都是騎馬的步兵。


    真正的騎兵戰鬥力,短期內是河東騎士為主,長遠來看還是匈奴宿衛、義從為主,這些人正向著趙基規劃的三千騎規模發展。


    這麽多的人馬匯聚在絳邑,編製落實後,就開始以軍屯的方式恢複新田。


    讓這些人忙起來,免得亂想,勞動中磨合各隊的凝聚力。


    不止是汾水流域,遷入涑水避戰的各種人口或返回家鄉,或在涑水進行農耕,抓緊時間搶種小麥。


    涑水、澮水、汾水搜集的船隻也被組織起來,大船用來運輸物資,小船則組合起來進行捕撈河魚。


    去卑已引著各部開始掃蕩汾水西北,匈奴人做這種事情很是熟練,不需要趙基操心太多。


    他主抓的就是汾水、涑水的軍屯、民屯,馬匹聚集在絳邑,雖然能協助耕地,可草料消耗也大。


    再過十幾天,絳邑附近的馬群就必須分散安置,以方便覓食。


    今天外出巡視汾水東岸,就是去看各地草木狀況。


    夕陽在側,趙基返回絳邑時,新田勞作的漢軍、匈奴義從已開始回營。


    不止是他們,最近一座鎮羌城也派來三百多名羌胡義從,參與田地恢複、耕種。


    這些年匈奴人壓製之下,這些羌人生活的很苦,因此這是一批步兵為主的義從部隊,沒有馬匹,也沒有足夠的鎧甲,以長矛、投矛、大盾為主要作戰器械。


    趙基騎乘月裏黑直入中軍營壘,徐晃、侯選、李堪、衛覬、柳孚一起來迎,就連一直被壓製的王植也安排職務,混在人群裏,站在第二排裏露了個臉。


    紛紛打招呼後,負責關鍵項目的諸人簇擁趙基進入大廳。


    趙基才坐下,衛覬就將一盤竹簡端來:“侍中,汾陰各家質子已送到安邑,安邑也有回信,元明公已在禹廟之南規劃土地,調遣五百餘人修築屋舍,以供太學使用。”


    趙基拿過衛覬遞來的竹簡,快速翻閱,就問:“馬玩、程銀、成宜三部可願來絳邑整編?”


    一個虎步軍百人隊需要三名虎賁郎,分出五百虎賁郎節製虎步軍就是一種管理上的極限,也是河東目前的極限。


    侯選已經落座,坐在徐晃身後,開口:“據成宜來報,馬矢玩顧慮馬矢枝之前事,亦不肯自家部曲、隱戶為朝廷所有,猶豫不能決。今成宜、程銀二將皆屯兵汾陰城內,斂兵固守,馬矢玩別無選擇。”


    他們這些人都是混亂中壯大的,是流民帥,與馬玩這樣一代代產業積累發展形成的豪帥有本質區別。


    趙基聞言就看侯選:“明日我分兵兩千,以文則為汾陰都尉,前去接管汾陰防務。命成宜三將率領部眾來與我匯合,我會將他們安置在平陽膏腴之地,擇其精壯補入虎步軍。”


    平陽肯定要大力建設,這幾天經過裴茂的來回斡旋,趙基的封賞也基本上確定了。


    以侍中持節行虎賁中郎將,兼太原郡守,策封平陽侯,食邑七千戶,賞錢兩千萬;趙彥則是侍中持節行司隸校尉,開府儀同三司,策封晉陽侯,食邑八千戶,賞錢千萬。曆來沒有虎賁中郎將開府的說法,太原郡守征辟的又是太原籍貫的士人為主,組建的也是太原郡府。


    軍中幾個太原士人地位也快速提升,以孫資為首,很快就要成為未來太原郡府的骨幹郡吏。


    所以也卡住了趙基,沒給趙基征辟士人,組建軍事幕府的權力。


    就現在的形勢來說,已經用不上了,趙基抓著匈奴五部,有些挾匈奴自重的架勢。


    河東人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沒人願意與匈奴再戰。


    經曆過絳邑之戰的河東士人,自然珍惜眼前的局麵。


    趙基對侯選做出任命,侯選起身長拜:“末將領命。”


    趙基就看向衛覬:“汾陰都尉歸入河東郡府,算是西部都尉。立刻鑄造、鑿刻西部都尉印,明日要用。”


    軍隊調度不需要過問其他人,汾水主要船隻也在手裏。


    調動兩千人,趙基這裏形成決議,然後選哪些部隊,再安排好舟船,那明日一早侯選就能率兵乘船而下,直撲汾陰。


    軍隊依舊顯得亂糟糟,人員裁汰、提拔需要時間進行沉澱。


    但隻要絳邑這裏的主力部隊穩固,撒出去的各處支點就不會亂。


    接下來最麻煩的就是處理朝廷、河內兵,期間還要快速接管晉陽城。


    抓住太原郡內的幾個關鍵城邑,等朝廷走後,還要擊退李郭亂軍,並對太原人開刀。


    河東的儲糧……支撐到五月中旬就要枯竭,所以四月下旬必須對太原大姓、豪強開刀。


    最好裹挾朝廷去太原,這樣太原大姓、豪強發動的叛亂規模有限,有益於降低平叛難度。


    趙基快速處理積攢一日的各類公文,現在河東獨立性最強的豪強就剩下馬矢玩一家。


    能讓他活著,已經是趙基的仁慈與大度了,馬矢玩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就連周圍各縣的縣令長,趙基也毫不避諱,直接委任受傷的虎賁郎擔任襄陵、楊縣、永安、平陽、臨汾這五個縣的縣令長。


    這些虎賁郎是匈奴小王來襲時那夜作戰負傷的,稍稍能處理公文,趙基就敢讓他們去當縣令長。


    這五個縣名存實亡,殘存的豪強也都虛弱不堪,這些豪強子弟普遍加入虎賁。


    所以這是虎賁自留地,任職難度很低,貫徹命令、調解漢匈衝突即可。


    這些虎賁普遍是以虎賁侍郎轉任三署過過水,兩三天後就以三署郎官身份外放縣令長,程序上沒有任何問題。


    結束會議,與徐晃獨處,才對徐晃問:“公明兄,何人能馳入太原,入駐晉陽?”


    徐晃麵露難色,表達憂慮:“侍中,今舍我之外,恐無良選。然河內兵將至,不可不防。”


    以徐晃的資曆、功勳以及能力,帶兵馳入太原搶占晉陽,不存在難度。


    可若是朝廷反手給徐晃加官進爵,徐晃就擔心這個。


    他的河東騎士營每次都有計劃的小幅度擴張,反而軍中秩序良好,沒有出現臃腫、阻塞現象。


    前提是短期內不要更換主將,換將會導致河東騎士營變的浮躁起來。


    可以這麽說,去卑走後,徐晃手裏的河東騎士,才是壓製絳邑各軍的鐵拳。


    他若帶著河東騎士搶占晉陽,那麽河內兵抵達,恐怕不會很好說話。


    張楊打了半輩子爛仗,自然能一眼看出絳邑各軍的問題。


    現在隻要搗一拳,絳邑各軍就會混亂。


    不是虎賁不忠誠,而是終究年輕,大概還需要一個月,才能穩定住軍心。


    如果朝廷走了,人心進一步搖擺,會更麻煩。


    不見趙基言語,徐晃就提議:“今河內兵未至,不妨命李伯承督兵千人溯流而上,前往中都城,以修建天子行營為由,督促太原各縣召集人力與錢糧之類。”


    對太原豪強下手,目前就趙基、賈詡、趙彥清楚,徐晃很清楚河東儲糧,所以也有預感。


    他對太原王氏沒什麽感想,但死一些人,讓更多人能活下去,這與徐晃的為人理念不存在矛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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