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順勢抓住秋蘅的手,緊繃唇角看著她。


    秋蘅白他一眼:“你這是跟誰學的?”


    學會用自己威脅她了。


    她是吃這種威脅的人嗎?


    行吧,她吃。


    “是你要發誓的。”薛寒理直氣壯。


    “開個玩笑而已。”秋蘅往外抽手。


    還不如祖母呢,她對祖母說發誓,祖母隻是一指門口讓她走。


    薛寒不但沒鬆手,反而一把把秋蘅按進懷裏。


    溫暖寬闊的懷抱中,秋蘅聽到了有力的心跳聲。


    “薛寒——”她抬頭,光潔的額頭擦過少年的下巴,對上他黑沉的眼眸,忽然忘了要說什麽。


    薛寒垂著眼,冷靜問懷中少女:“去西薑還有別的打算嗎?”


    秋蘅推推他:“這樣說話不方便。”


    薛寒不為所動:“哪裏不方便了?”


    老老實實問,她又要糊弄他。


    秋蘅確定了,這人是真的長本事了,不能讓他牽著鼻子走。


    她突然踮起腳來,用力壓上他的唇。


    薛寒錯愕睜大了眼,短暫沉迷後後退一步,拉開了二人間的距離。


    他知道,他在阿蘅麵前的自製力不值一提。


    秋蘅也有些懊惱。


    她自覺不能讓薛寒牽著鼻子走,可實際上……實際上就是想親親他。


    這一去西薑,哪怕一切順利,也要很久很久再見麵了。


    原來一旦兩情相悅,就如傷敵一千自傷八百,並不能討到多少便宜去,也沒有真正意義的獨占上風。


    秋蘅意識到這一點,在心中悄悄罵:絆腳石薛寒。


    她往前走了走,任由湖邊的風吹起裙擺。


    “薛寒,你覺得西薑是什麽樣的?”秋蘅問出這個問題,沒有等薛寒回答,接著道,“我翻史書,這個國家周旋於大夏、北齊之間,出爾反爾、落井下石的事都發生過。西薑這次趁大夏動亂索要大量財物,還要公主和親,若是人和財都拿到手了卻毀諾,大夏能如何?”


    薛寒思索片刻道:“大夏正值內憂外患之際,若西薑毀諾,恐怕一時也無暇應對。”


    逼急了,西薑徹底倒向北齊,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個啞巴虧大夏願意吃,容寧公主願意吃嗎?”


    對容寧郡主來說,為國為民,遠離故土,真要換來大夏安穩就罷了,結果被騙人騙財,那她的犧牲算什麽?


    秋蘅理解容寧郡主明知無望卻孤注一擲的選擇。這一次有她在,她希望那個剛烈的女子麵對那一刻時不是隻有絕望。


    “薛寒,我的想法很簡單。結盟順利自然好,要是西薑毀諾,我就和容寧公主聯手殺了西薑王!”


    西薑政局與大夏不同,內部有多方王族勢力,隻不過西薑王勢大,才坐穩那個位子。一旦西薑王身死,可沒有如大夏這樣天經地義的父死子繼,而會陷入爭奪王位的內戰。


    這是按著本來的發展,數年後西薑王病死後發生的事。在大夏與北齊戰亂不斷時,西薑正忙於內亂。


    因而秋蘅有了去西薑的機會,立刻做出了除掉西薑王的決定。


    西薑毀諾,大夏吃下啞巴虧。


    西薑王若死於夏人之手,西薑諸王忙著爭奪王位,至少在奪位這個階段沒人想折損自身兵力為西薑王討伐大夏。


    想想兩國都很諷刺。


    “阿蘅。”薛寒喚秋蘅一聲,神色古怪,“你管這叫想法簡單?”


    秋蘅攤手:“想多了也沒用嘛。”


    “倘若真發生西薑毀諾的事,你打算怎麽刺殺西薑王?”


    秋蘅再攤手:“沒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今晨,她還不知道自己會去西薑呢。


    西薑王是個什麽樣的人,有什麽可以利用的弱點,還是要有所接觸才能判斷,現在所謂打算都是紙上談兵。


    “要是失敗呢?”


    秋蘅與薛寒對視,眼神幹淨柔軟:“薛寒,你知道的,世間的事沒有什麽萬無一失。”


    “是,我知道。”薛寒再次握住秋蘅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秋蘅莞爾:“你怎麽去?當我的護衛嗎?”


    “你忘了,公主和親本就需要送親使。我這就進宮麵聖,請今上任命我為送親使,護送容寧公主和親。”


    秋蘅聽了這話,輕輕眨眼:“薛寒,原來你是要當容寧公主的護衛啊?”


    原本護送容寧郡主的送親使是薛寒麽?


    秋蘅略一回憶,很快有了答案:不是。


    聽薛寒說出要當送親使時,秋蘅瞬間想到了書上所載福王死於薛寒之手,原因不明。


    福王之女的送親使,也算與福王扯上了聯係。電光石火間她甚至猜測莫非薛寒因護送容寧郡主生出了情意,見容寧郡主慘死而殺福王泄憤。


    還好不是。


    秋蘅被自己過於活絡的思緒給嚇了一跳。


    她收了笑,怔怔看著薛寒。


    她好像一直忽略了,書上記載的那個薛寒,因殺害福王而被亂箭射殺之前,有沒有過心上人呢?


    “阿蘅,你該不會在吃醋吧?”薛寒輕笑。


    秋蘅回神,嗔他一眼:“想得美。”


    冷靜了一下,秋蘅正色問:“你對福王印象如何?”


    薛寒默了默,試探問:“你要殺福王?”


    秋蘅:“……”薛寒對福王印象如何還不清楚,對她印象如何倒是挺清楚了。


    少女抿唇,一字一頓道:“薛寒,我沒有那麽愛殺人。”


    “咳,我就是隨口問問。”


    “那你覺得福王怎麽樣?”


    “沒打過多少交道。印象中為人和善,名聲頗佳。”


    秋蘅心中更困惑了。


    至少此時,福王對薛寒來說與陌生人無異。


    “阿蘅,你為何這麽關注福王?”


    “就是覺得毫不猶豫讓唯一的女兒和親,雖是深明大義,還是挺心狠的。”


    福王的身後名很不錯,可比起書卷上那些冰冷冷的文字,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薛寒行事有底線,不會濫殺無辜。


    想想她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懷疑虞貴妃是細作,讓薛寒盯了這麽久都沒發現,秋蘅不想隨便消耗薛寒對她的信任,暫且放下疑惑:“那你去吧,能不能討來送親使的差事都給我傳個話,我也要回去了。”


    二人分開,薛寒前往皇城,秋蘅回到伯府去見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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