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正盛。


    山中,漂泊著淡淡血腥氣。


    陳宣與肉身匯合後,在荒山野嶺中漫步前行,經過一個破敗的村莊,靠過去看了一眼。


    “沒有活人了。”


    這個山間村莊,被一群瘋長的草木吞沒,仿佛正在緩緩呼吸。


    鄉間的黃泥土路上,雜草一米高,院牆讓無數藤蔓爬出道道裂痕,遠處的大柳樹上,吊著七八具人類枯骨,上下搖晃,場景瘮人無比。


    “嗚!”


    一群烏鴉,從村莊中尖叫著飛出。


    陳宣立足遠處,看著村民屍骨的腐朽情況,這座人類村莊毀滅的時間,就在最近一兩個月內。


    南荒鬼怪集市中,芝國的菌子精遊商,曾說芝國入侵楚國,連下數座人族城池。


    而如今,更是打到偏腹地的落月城地界來了。


    “嗚!”


    陳宣聞聲低頭,腳邊一株通體血紅的靈芝草藥,從幹枯血泊中緩緩撐開了傘蓋,發著淡淡青光,形似帶笑的鬼臉。


    芝國靈族襲擊村莊,殘留的青炁之力。


    “噗!”


    陳宣一隻腳直接踩下,靈芝爛成一灘泥,那形狀仿佛笑的更加開心,猖狂的不得了。


    “……”


    陳宣皺了下眉頭,旋即,同樣笑了起來,自語道:


    “附近二十幾個人類村莊,全部毀掉……真是一個適合閉關的風水寶地。”


    他探明方圓二十餘裏內的情況。


    荒無人煙。


    死氣沉沉。


    “這繁華的落月城地界,如今與赤鴉城靠近南荒的邊疆地帶,沒什麽兩樣了。”


    落月城,以前繁花似錦,大山中亦有無數人類村莊,寧靜祥和。


    但現在,淪為楚芝兩國的戰爭前線。


    修士大戰一起,百裏無人煙了。


    “無人打擾,就這裏閉關吧。”


    陳宣決定在這廢棄村莊中潛修。


    他距離南荒一萬數千裏,若是選擇返回,日日不停趕路,需要半個月時間。


    不如用這個時間,進行修煉,提高實力。


    況且,他一旦返回南荒,南荒很可能因此成為是非之地,麻煩事情又來了……再說,南荒相對和平,他難道為了奮進,要在南荒大開殺戒麽?


    “娘娘的恩情啊,用一點多一點,將來還也還不完……需靠自己。”


    陳宣心中腹誹了一句。


    待在外地,未必就比在南荒危險,他本身難以被人算計,而且,馬上會修煉天衍真經,練出“禦萬穢,不在算中”的太陰炁。


    世間能夠算計他的人,將沒幾個人了。


    而且,若是真君級別的人盯上他,在不在南荒,沒什麽區別。


    “小瘟府,補天道場……”


    陳宣心中默念這兩個大勢力的名字,旋即,抬腳進入村莊一座較為幹淨的院子。


    他環顧院中陳設,走一口古井邊,朝井內了一眼。


    枯井。


    “撲通!”


    他跳了進去。


    陳宣立在井下,透過狹窄的井口,目光似穿過重重青天,去往沒有盡頭的遠方,仿佛之間,像是一隻坐井觀天的青蛙。


    “眾生如牛馬,嗬,有趣的世界,大家都在努力的活下去啊……”


    這一日。


    古楚鸓鳥曆,三千六百零一年,八月初十。


    ……


    ……


    《天衍真經》攜帶的呼吸法,名為“太陰玄九呼吸法”。


    因為是殘經。


    陳宣學會之後,扔到了一邊,不會用其吞吐仙炁。


    “《黃粱真經》、《人皇真經》,兩門完整真經,才是我的根基所在。”


    他日常呼吸運炁,皆是來自這兩門真經,一日換一次呼吸法,如此反複。


    當初從小陰間玄貓處,得到的古怪呼吸法,他擊殺王蟬得到《黃粱真經》後,漸漸棄用。


    “小月兔戲法。”


    陳宣查看《天衍真經》自帶的戲法,旋即,開始修煉第八種仙炁——太陰。


    太陽炁“照塵世,唯吾獨尊”。


    太陰炁“禦萬穢,不在算中”。


    陰陽二炁難以共存。


    修行難度,不比五行炁差。


    並且,這是陳宣的第八種仙炁,修行難度更是比第七炁再度翻了幾十倍。


    別說楚地的天才俊傑,便是外域的一代天驕們,對於同時修煉八種仙炁這種匪夷所思之事,也會望洋興歎。


    用數年,甚至數十年去苦磨虛無縹緲的事物,有這個時間,不如趁早成為鼎爐大能,然後去追求長生久視的韜紅塵!


    二十日時間。


    陳宣曆經艱辛,排除萬難,終於練出太陰炁。


    “嗡!”


    一輪妖異的黑色弧月,自腦後緩緩盤旋而出,灑落神秘的月光,宛如一層冬日寒霜,鋪在井下。


    “呼!”


    陳宣緩緩吐出一口太陰炁,整個人沐浴在太陰月華之下,氣質柔和寧靜,宛如與月光融為一體,似要羽化飛去的仙人。


    “修成太陰炁,可以隔絕感知,並且能夠動用星辰月光之力,天生親近鬼魅之物,並且可以用來學習各種占卜之術。”


    陳宣心中自語,感應太陰炁的種種妙用。


    太陰道統的修士,契合占卜之術的程度,猶在水德雨師道之上……畢竟,雨師道最擅長的乃是符篆之法,占卜隻是副業。


    ……


    再過三日。


    九月初三,夜。


    陳宣修成《天衍真經》第一篇,養出一縷天衍炁。


    “此炁可以免疫占卜,倘若有人動用占卜、推演之術謀算,可以生出感應,甚至是直接反溯源頭,看見敵對之人。”


    他身軀周遭,一縷猶如黑色月光的天衍炁,仿佛一顆墨色棋子拖曳光焰,圍繞周身盤旋,感應、驅散外界的種種惡意。


    陰陽二炁融為一體後,他修煉這兩脈的真經、秘術,再無任何製約。


    ……


    九月初十,白日。


    陳宣修成《天衍真經》第二篇,養出一尊天衍道藏。


    “嗡!”


    一輪巨大的黑色圓月,從井中飛出,直徑數十丈,皎潔黑月壓滿整個天空,遮蔽日光,宛如一片黑夜降臨,流淌下一縷縷寒潮似的太陰霧氣。


    “嗡!”


    與此同時,陳宣體內小天地中。


    一輪黑月懸於天幕。


    “咿呀呀!”


    一隻巴掌大小,穿著古代黑色祭祀法袍的小人,飄帶舞動,粉雕玉砌,眼神靈動可愛。


    他好奇審視下方古樹參天、大河環繞、宮觀連綿,盡頭處有一座五色青銅祭台的古怪大地。


    “你、你,下來說話……”


    人皇道藏沉聲道,上仰威嚴麵容,對著天衍祭祀小人,招了招手。


    其他漁夫、農夫、道士三尊小人,緊皺不愉快的麵龐,盯住新誕生出來的,第五尊天命道藏。


    “咿呀呀……”


    天衍祭祀小人,靈動雙眸轉了兩圈,看清局勢,認為自己並非這批合起夥的本地道藏們對手,識時務的飄落下地麵。


    他為了存活下去,什麽事情,都願意幹的。


    天衍道藏一脈,風格就是這樣的。


    “哼!”


    人皇道藏悶哼一聲,猛地探出一雙有力大手,狠狠抓住空中祭祀小人雙臂,用力放在地上,眸光銳利,指了下自己,結結巴巴道:


    “喊、喊皇上……不,喊、喊大哥!”


    祭祀小人聞言,露出一抹假裝的拘謹傻笑,識趣喊道:


    “咿呀呀……”


    人皇道藏滿意點頭,複將另外三人,介紹給聽話的祭祀小人。


    指著農夫:“二哥。”


    指著漁夫:“三哥。”


    指著道士:“四哥。”


    “……”


    祭祀小人麵色不虞,認為另外三個,不比他強,本不欲喊。但本地道藏們合夥欺負他,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強忍心中怨氣,嬉皮笑臉,一一喊了過去。


    “咿呀呀!”


    人皇道藏哈哈大笑,更加滿意,但察覺祭祀小人,似乎心有不甘,於是嚴肅命令道:


    “你、你新來的……原地罰站一個時辰,都、都是這麽過來的。”


    “??”


    其他三尊道藏聞言,麵麵相覷,旋即,齊齊用力點頭:“咿呀呀!”


    大家夥都是這麽過來了!


    “……”


    祭祀小人麵色漲紅,鼓起腮幫,將要發怒,但仔細想想,冷靜下去,並非本地道藏們對手,於是照做了。


    他猶如標槍,昂首挺胸,像個人類士兵一樣,原地罰站。


    “嗡!”


    純白、漆黑兩顆棋子,猶如玉雕,閃爍微光,圍著筆挺身姿上下沉浮。


    祭祀小人為了存活下去,是什麽委屈,都願意接受的。


    “忠、忠誠!”


    人皇道藏大叫著,傳授經驗,並讓祭祀小人複述他的喊話。


    現場一派其樂融融的歡快景象。


    五尊不同的天命道藏,共同存在,這一次,並未引發血腥爭鬥事件。


    陳宣俯瞰了片刻,微微頷首,意識退出去。


    “天命道藏們,越來越懂事,還是長大好啊。”


    ……


    ……


    接下來。


    陳宣打開山河圖卷寶具,清點隨後需要消耗的五種靈蘊。


    瘟部靈蘊,數量最多。


    小瘟府修士,留下十餘份道藏靈蘊,疫氣四溢,其中最大的一團靈蘊,足有人頭那般大,來自那位執掌青銅古鏡的道藏五重天修士。


    “全部煉化完,很可能晉升道藏四重天。甚至,有一定幾率,晉升五重天。”


    陳宣心中盤算著,人皇道藏接下來,會飽餐一頓。


    “但其他四類靈蘊,數量就比較少了。”


    水德:二重天大後期。有五道靈蘊,一縷殘次品來自楚地範陽盧氏,四縷來自雨國妖類,品質皆不高。單靠這些,晉升三重天有點難。


    木德:二重天。一道,鬼怪集市置換。


    金德:二重天。一道,同樣來自鬼怪集市。


    太陰:無。


    “快速提升戰力優先,先易後難吧!”


    陳宣準備先從追隨時間最長的《黃粱真經》入手。


    “嗡!”


    神魂軀運轉《黃粱真經》第二篇,強行拖動肉身軀殼,最大程度吞服木德靈蘊,青金色的黃粱炁,頓時氤氳整個井中,光彩如水晶宮。


    十日時間。


    九月二十。


    黃粱道藏二重天。


    “多、多謝……主身……”


    黃粱道藏小人,身體拔高至一米多,宛如一個七八歲的人類稚童,他口吐簡單人言,跪在地上,朝天空跪拜行大禮。


    “你平素踏實本分,且安心做事,不會令你白來世間一趟!”


    陳宣平淡的嗓音,從天空降下。


    再十日。


    九月末。


    長生道藏二重天。


    “哈!吾、吾成了!”


    漁船上,漁夫小人進行蛻變,激動的扔掉魚叉,又哭又笑。


    它瘋了半晌,然後,猛地一拍腦袋,學著農夫,趴在地上,高翹臀部,不倫不類的學著道謝。


    “多、多謝……”


    十月初十。


    六欲道藏二重天。


    “惟願主身千秋萬代,長生久視!”


    持劍的道士,走出宮觀,攏起大袖,朝天空行了一禮,他口齒清晰,不染一絲煙火氣。


    陳宣微微頷首:“承你吉言。”


    心中,因此有了一些成就感。


    感覺,這些桀驁不馴的天命道藏小人,正在他的一步步養成下,逐漸類人,不再蠻荒無知。


    “接下來,輪到是人皇道藏的修行大事。”


    陳宣心中自語,深感大山一般的壓力壓在雙肩上,境界越高,修行難度,呈幾何難度上升。


    要知道,楚地河東裴家,這一代最傑出的子弟裴元雍。


    裴元雍根骨資質不弱於陳宣,其一心一意修煉,寧願當一個“草包道藏”,但直到今日,依舊卡在道藏三重天這一關。


    “要重視起來了,修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啊!”


    陳宣喃喃自語,給自己打氣,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馬虎。


    一個月時間。


    十一月中旬,人皇道藏晉升三重天,進行一場徹底的升華蛻變。


    “轟隆!”


    人皇道藏小人體內發出雷鳴般的轟隆巨響,骨骼急速生長,他仿佛伸了一個懶腰,轉瞬間,身軀暴漲,直至與陳宣差不多高。


    “主上!”


    他神情豪邁,幽黑眼眸中,有一種隱而不發的霸氣,他身姿英武,與陳宣七八分相似,他朝天空抱拳,朗聲大笑道:


    “主上,吾願為你征戰天下三百年,至死方休!哈哈!”


    人皇道藏,言語清晰,說出一則極為鄭重的誓言。


    因為,對於壽命短暫的人類而言,沒幾個【塵世間】修士,能活這麽長時間。


    人類鼎爐大能,一般隻能活個兩百餘年,再想繼續活下去,隻能依靠各種罕見靈物續命。


    【韜紅塵】,才能長生久視啊!


    陳宣聞聲,心中亦有一種豪氣生出,大笑回應道:


    “小東西,你也小覷我麽?哈哈,三百年不夠,最好是三千年,三萬年!“


    他與長大成人的人皇道藏,簡短交流一番,旋即,繼續投入緊張的修煉之中。


    山中無歲月。


    一歲一枯榮。


    逐漸,天上飄起冰冷的雪花,很快,無數紛飛揚揚的鵝毛大雪,淹沒了天地。


    今年的第一場雪。


    古井簷口積上厚厚一層雪,一些飄舞的雪花,進入井中,落在陳宣肩頭。


    “嘩!”


    陳宣蘇醒,睜開眼簾,抬頭透過井口,看向白茫茫的天空,英俊麵容上,浮現一抹感慨之意。


    “一年了。”


    他約莫去年這個時間,從柳鎮武館走出,正式踏足練炁界。


    一路曆經艱險,渡盡風波……王蟬、顏玉書、柳蛟、葉夔、恒蠱、梵仙之……


    直到如今,成為一位道藏大修士。


    陳宣在道藏境界,幾近無敵了。


    除了那些上古道場、大勢力的絕代仙種天驕,以及一些福運驚人的天命者,興許有些麻煩,其餘人,不可能是他對手了。


    “單獨麵對鼎爐大能,縱是打不過,自保之力也有一些了。”


    “並且,尋常鼎爐大能,若是有機會近身,死的將是他們。”


    大雪連綿。


    萬裏冰凍。


    陳宣修煉之時,偶爾感應到一些楚地、芝國修士,從附近地域經過,有時爆發激烈大戰。


    但最近下大雪,這些激烈的動靜,小了下去。


    “今年冬天很寒冷,唯有修煉,稍感幾分暖意。”


    陳宣心中想著,重新合上雙目,盤坐井中,雪落一肩。


    天衍道梵仙之,求道之心,堅定不移,願意付出一切。


    陳宣何嚐不是?比她更甚!


    但是,他終究並非土生土長,不是誌異中,那種絕情絕性,純粹至極的求道之人。


    他看見曾生活的小河村人,遭受修士欺淩,心中會怒,借題發揮。他看見六欲天顏玉書手衝,姿態誘人,偶爾心中泛起波瀾。他看見楚國薑家很了不起,於是有時感慨,甚至不介意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些小忙……


    陳宣心中欣賞這世上,自身認為美好的事物,但無法做到更多。


    因此,來此世間,四年有餘,問道之意誌,如雪中青石,堅定從不動搖。


    又是一年春。


    陳宣二十歲,春暖花開。


    一月中旬,正式晉升道藏四重天。


    “轟!”


    某一時刻,一隻龐然大手的虛影,驟然從井下擠出,手掌磨盤大小,流動灰金色的金屬光澤,五指如長槍一般,劃動積雪開始融化的地麵。


    “嘩嘩!”


    緊接著,巨大的人皇道藏身影,爬出井底,威嚴身形,愈發高大,直至猶如一座黑金色的小山,通體流溢耀目的神光,恍如一尊巨靈神。


    “法天象地!”


    十丈高大的人皇道藏,神態威武,低頭看向一片狼藉井口,一邊動作輕緩,堆砌井口磚石,一邊探出頭顱,道:


    “主上,吾可以執掌天命人皇幡了……”


    “可。”


    陳宣平淡而有力的嗓音,在井下響動。


    ……


    ……


    春日過去。


    夏日時節,燭龍大日如熔爐,俯照億萬裏大地,血與火蔓延落月城這片古老的大地。


    五月初。


    四五個滿身是血的楚國修士,皆穿一身鎮妖司的寶具鎧甲,並非全是猩紅色,亦有一道披掛墨綠色甲胄身影。


    他們狼狽不堪,逃入荒山野嶺之中。


    “落月城破了……芝國那邊,來了數位鼎爐境的老怪物!”


    一個領頭的中年漢子,虎須豹眼,他嘟囔著,伸手從腰腹猩紅鎧甲下,抓出一團帶血的事物扔掉地上,竟是一隻活蹦亂跳的何首烏草藥。


    他瞪了何首烏一眼,狠狠摔在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呸!”


    這四五個楚地道藏修士,各個帶著不同程度的傷勢。


    “他娘的,落月城這邊的本地火修,寸土不讓,骨氣真是硬啊。”


    “六十多個道藏火修,不要命了,差點蟻覆而擁換掉一個芝國鼎爐大能。”


    有人麵色沉重,感慨著,旋即,遺憾歎息道:“可惜功虧一簣,死了大半……”


    “沈靈峰,你小子煉青炁的,該不會是芝國奸細吧?”


    有人冷笑道,目光不善,看向隊伍中一個身穿墨綠鎧甲的青年。


    “休要胡說,沈某乃青鹿山嫡傳,自有防備手段,不會被芝國惡妖勾動青炁!”


    名叫沈靈峰的青年,嚴聲嗬斥道,旋即,朝那口出狂言的修士,打出一道柔和青炁,濃鬱生命能量為其治療傷勢。


    但終究,他連番大戰,體內仙炁數量,也不多了。


    “嘿,青鹿山就是盛產魔頭之地……你這小子,遲早有一天,會變成青崖子那種大魔頭。”


    四五個鎮妖司修士,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不遠處的村莊廢墟中。


    “稍作休息,吃點靈物,然後……唉,看命吧!”


    “這間院子幹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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