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突然彎下了腰,雙手死死扶著欄杆,身軀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像是在幹嘔。


    旁邊的人紛紛站開,給她留出了一大塊空地。


    傅沅也被這慌亂的人群擠搡了幾下。


    一位坐在愛心座位的老太摸索著從袋子裏扯出一長條紅色塑料袋,隔了老遠,讓旁邊的學生妹遞過去。


    準備行竊的扒手男人一臉震驚,似乎沒想到他還沒動作,女人便開始碰瓷。


    他高舉雙手,對著傅沅高聲喊著:“你看見的,我可沒動她,是她自己變成這樣的,不關我事!”


    喊完,就慌亂地扒開人群,從車後門衝下了車,眨眼間沒了蹤影。


    司機從車內後視鏡裏看見動靜,也伸出頭往後看了看,問了一句:“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女人對著塑料袋幹嘔,沒嘔幾下,就聽見“稀裏嘩啦”的聲音,刺鼻的胃腸道消化液酸臭味迅速在車廂內彌漫開來。


    換了一個角度,傅沅才看清楚女人的正臉,她臉色蒼白、嘴唇幹燥,唇瓣已經因為缺水有些裂開了。


    她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之前從背麵看起來的那麽風光,兩個眼窩略向內凹陷,即使上了水粉,皮膚看上去也有些黯淡無光。


    “有醫生嗎?或者在校醫學生也行。”


    車內有人焦急喊著。


    司機看了看女人的狀態也停了車,有些遲疑,“你還好嗎?要不我給你打120,你在這裏等救援?”


    女人此時說不出話,又嘔吐了幾聲,整個人沒什麽力氣,癱軟在扶杆上。


    “或者你再堅持一下?下一站就是中心醫院。”見女人不說話,司機又問了一句。


    女人虛弱地點了點頭。


    傅沅上前查看,看見女子鼻下兩行鮮血,高高的衣領下隱約可以看到點點瘀斑,看起來頗有些駭人。


    “你好點了嗎?”她在口袋摸了摸,蹲下來遞給她一小包紙,是那種小賣部一塊錢一包的,全新的。


    女人接過紙,撕開封麵,抽出一張,在嘴角和鼻間胡亂擦了擦,衝她無力地笑笑:“好多了……太感謝你了。”


    “舉手之勞。”傅沅搖了搖頭,轉而對她輕聲問道:“你怎麽會突然這樣?”


    她注意到,女人的衣著似乎有些太多了,現在雖冷,也不至於穿一件毛線衣和一件大衣。


    不知為何,她又想起離開酒店時,在她後麵那個下樓的男人,他也穿得十分厚實。


    女人沒有馬上答話,她看了幾眼傅沅,穿著很樸素,但很整潔幹淨。


    她猶豫了一下,將那包還沒用完的紙收進了自己的包裏。


    “昨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發燒,今上午也不大舒服。”似乎緩過來了,女人開口說話,聲音還是很虛弱,“中午幾口餅幹,就一直想吐,我尋思著去醫院看一下……”


    傅沅眼尖地見她包內有熟悉的藍色禮盒,跟她離店時收到的是同一個款式,便繼續問道:“你中午在暢玩海上酒店休息了嗎?”


    女人有些驚訝,苦笑著說:“你見過我?”


    傅沅點了點頭,問她:“你女兒呢?大概三四歲,這麽高。”她憑空比劃了一下。


    “咳……她大哥帶著呢,咳咳。”女人咳嗽幾聲,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傅沅連忙讓她別說話了。


    她大哥?


    傅沅有些詫異,人物又多了一名。


    她一直以為這是一家三口旅遊,但好像不是。


    看她的意思,大哥應該年紀不小,至少應該成年了。


    而且死者不止兩個孩子。


    傅沅仔細打量了女人幾眼,她現在的狀態很憔悴,但眉眼骨相很好看,看得出來是個之前是個美人。


    她年紀也不大,約莫著25歲的樣子,看樣子也是個心細的,不像是出身豪門。


    ……


    中心醫院站到了。


    傅沅跟隨女人一起下了車。


    “我陪你吧,我也沒什麽事情。”她輕聲解釋,上前攙扶。


    傅沅伸出右手,穿過女人的腋下,手臂稍稍使力,將女人綿軟無力的身子往自己身側帶,左手攬住女人的後腰,手掌貼合著她的脊背。


    兩人肢體接觸,傅沅可以感受到,女人的體溫略高,大概還沒有退燒。


    因著她沒有拒絕,傅沅便當她同意了,跟她同行:“我今中午在暢玩海上餐廳吃飯,聽見你對警察說你……丈夫,不可能是自殺,能跟我說說為什麽嗎?”


    女人麵色苦了苦,倒是沒什麽悲傷的,她現在比車上那會好多了,但依舊很虛弱,此時她的聲音有點鄙夷:“嗬…他那人風流成性,怎麽可能會自殺?”


    這點傅沅早已想到了,倒也沒有什麽驚訝的。


    許是對傅沅有好感,女人繼續說:“他跟我說,他去吃早餐……”


    說到這,女人頓了頓,似是在回憶,又像是有些無奈:“我知道他不老實,但我身體不舒服,就沒有管他,哪成想再次見到,便是生死相隔……咳咳……”


    說到最後又開始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傅沅攙扶著她,在一旁靜靜等著。


    她不喜歡在病人咳嗽的時候幫忙順氣,或者說“別急,慢點”之類的,在她看來,那反而是在無聲催促著病人:你要趕快好起來。


    咳了大概半分鍾,女人移開手中的紙,傅沅看見上麵的點點血跡。


    “你這個……病,大概多久了?”傅沅小聲問。


    女人看見血跡,也微微一愣,似乎也有點驚訝。


    她搖了搖頭,臉色蒼白:“我之前身體一直很好,一周前體檢過了沒問題,昨天回酒店之後,莫名發燒,食欲不振……咳咳……今天實在受不了了,才想著來醫院,誰知道打車都打不到……”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說到後麵,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不可聞。


    傅沅感到靠在自己身上的軀體越來越重,前方不遠處,是醫院。


    她扭頭看去,女人已經歪過頭,閉上眼睛,整個人倒在她身上了。


    傅沅迅速把女人輕輕平放在地上,朝著醫院門口狂奔而去,邊跑邊聲嘶力竭地大喊:


    “醫生、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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