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羊句山有個山穀,


    是漠南草原中,一處清涼舒適的地方。


    夏天炎熱的時候,


    山穀裏會流淌出潺潺的溪流,將兩岸灌溉的青草依依,讓山風變得無比舒爽。


    所以,


    很多匈奴的貴人們喜歡在夏日來到這裏,紮下自己的營帳,享受這樣自然的快樂。


    而籍若侯產,


    則是如今單於的大行父,也就是他祖父輩分的人。


    在伊稚斜單於年紀的基礎上,


    作為他如此長輩的籍若侯產,自然已經老邁的讓人感慨。


    當涼爽的夜風吹過他所在的帳篷,吹得外麵的草木也隨之搖擺的時候,


    正在睡夢裏迷迷糊糊的籍若侯產,覺得自己不會再因為世間的事情,而感到驚訝了。


    他活了這麽久,看過了這麽多,


    難道還有沒有見過的嗎?


    這樣想著,


    睡夢中的他都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然後,


    籍若侯產就感覺有東西在戳自己,並且力道越來越大。


    最後,


    他很是不滿的睜開眼。


    ……


    蒼天!


    飛過草原的雄鷹啊!


    你也沒告訴過我,


    大半夜醒過來,看見一堆漢人圍著自己,應該是啥反應啊!


    特別是那位打頭的年輕將領背後,還有許多將士的拱衛。


    火把釋放出的光明在他身後,凝聚成無邊的光暈。


    讓其在這黑暗的帳篷裏,顯露出天神下凡般的氣勢。


    可惜,


    被推醒的老者隻覺得無比驚悚。


    “你們不要過來啊!”


    籍若侯產在愣神了一會後,忽然身手敏捷的在地上打起滾來,企圖翻身下榻,跑出營帳。


    結果,


    跟隨霍去病的一個將士在黑暗中伸出手,將他一把抓住了。


    借著火光,


    籍若侯產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他指著對方說,“高不識!”


    “你也是匈奴人,何故今日害我!”


    高不識,


    是前幾年歸降漢朝的匈奴王族。


    在伊稚斜強有力的打擊下,有不少原本的匈奴貴人,跟著他那位痛失單於寶座的侄兒,逃亡到了漢朝。


    如今,


    高不識已經接受了自己漢人的身份,並沉浸在中原的繁華裏不可自拔。


    而這次霍去病之所以能來到夫羊句山這邊,也有他意圖立功,積極帶路的功勞。


    都一家人,


    都匈奴貴族,


    高不識對這片地方可熟悉了!


    “霍小將軍,往這邊走!”


    當時,


    高不識就對霍去病這樣說。


    現在聽了籍若侯產的話,他當即臉色一擺,很是不屑的跟這個老親戚說:


    “誰跟你是一夥兒的?”


    “我早就是漢人了!”


    轉頭,他便詢問霍去病,“小將軍,怎麽處理這個老東西?”


    霍去病俯瞰著正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單於祖父,最後撇著嘴說:


    “年紀真大,肯定沒辦法活著抓回去了!”


    “殺了吧!”


    他一揮手,便替對方定下了結果。


    而當霍去病走出營帳的時候,


    身後隻有一聲拔劍的聲音。


    而在他的身前,


    白天還熱鬧的營地,已經混亂的不成樣子。


    八百騎兵突襲至此,將這裏的兩千多人盡數拿下。


    旁邊還有劉墉的聲音傳過來。


    他正在跟自己的手下的士卒吹噓,“我斬首了五個人!”


    ……


    “好了,該回去了!”


    等清點完了戰果,收拾好了行囊後,


    霍去病對著將士們發出新的命令。


    他們騎上駿馬,離開了這片流血的營帳。


    衛青那邊,


    也在深夜中無法安睡。


    他的外甥就像黃犬一樣,撒手就沒了。


    抓斥候都不知道抓到哪裏去了!


    “這小子……”


    大將軍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歎息。


    而當他歎完之後,就有人來稟報,“車騎將軍回來了!”


    衛青於是欣喜的走出營帳,見到一身風塵的霍去病。


    他在黑夜的火光下笑出滿口白牙,神色很是輕鬆從容,就像草原上飽餐後的狼鷹。


    “舅舅!”


    衛青聽到他這樣說,“我給你帶禮物回來了!”


    隨後,


    霍去病高興的提起一個圓滾滾的口袋。


    “這是匈奴單於的祖父籍若侯產。”


    又指著旁邊捆綁成一團的人說,“這是他的叔父羅姑比!”


    “另外,還有兩千多的首級在外麵擺著,正在清點記功呢!”


    衛青驚訝的看著外甥的戰果。


    沉默了一陣後,他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好。”


    “很好!”


    這個年輕的小子,


    還真沒有讓自己跟陛下失望!


    “隻是,下次不能再這麽亂跑了!”


    “哦!”


    霍去病笑著應下,心底卻是嘀咕:下次自己肯定跑得更遠!


    要是連匈奴人的聖山都沒去過,


    他以後憑什麽跑到西域,跑到域外,去打新夏和西秦?


    “劉墉呢?”


    在關心完了外甥後,衛青想起來了自己的結拜兄弟。


    “他躺了呢!”霍去病告訴他。


    當千裏奔襲迎來結尾後,


    劉墉也從那強烈的緊張刺激感中冷靜下來。


    他回到漢軍的營地,一下馬,腿就軟了。


    奔馳的顛簸,


    讓他的髀肉被摩擦出了許多傷口,盔甲脫下去後,就顯露出淋漓的鮮血。


    梁王世子低頭一看,當即就痛的呼喊,然後暈了過去。


    霍去病這邊,自然也有這樣的問題。


    當他並沒有把這點小傷當回事。


    打仗嘛,


    哪有不受傷,不吃痛的呢?


    但衛青還是讓他去敷藥修整,愛護自己的身體。


    他說,“你這樣的性子,再這樣折騰,可不要走在我前麵!”


    “哦。”霍去病乖乖的去了。


    之後,


    漢軍班師回朝。


    雖然有蘇建、趙信這樣的遺憾,但總體戰果仍然豐富。


    因此他十分高興,並拿出二十多萬斤的黃金充做賞賜,分發給立下功勞的將士們。


    霍去病更是因其在斬首匈奴的過程中勇冠三軍,被冊封為“冠軍侯”。


    皇帝讓這年輕的小子站到自己身邊,拍打著他的手臂對臣子們說:


    “冠軍侯最大的優點,就是天生富貴!”


    “怎麽打都贏!”


    臣子們紛紛恭賀起來,慶祝國家在這樣的時刻,能夠迎來一位如此年輕的將星。


    唯二不高興的,


    是在旁記錄的年輕史官。


    他認為皇帝的賞賜,實在是有些超過了。


    這樣大手大腳的錢,


    國庫中的財富,又能讓他揮霍多少呢?


    而且衛青作為主帥,手下將領中有被俘者、被匈奴大敗者,這難道不能算做他的過失嗎?


    功過相抵之後,


    衛青又憑什麽得到皇帝的恩賞呢?


    於是他抬起筆,記下這些事情。


    這讓正圍觀冠軍侯受封的鬼神,在請人吃雞蛋的路上,越走越遠。


    當然,


    史官悄咪咪的不滿,


    又哪裏比得上旁邊因罪被貶為庶民的蘇建的心痛呢?


    他本該被斬首的,


    但皇帝允許他用財物贖掉了自己在草原上迷路,以至於大軍失陷於匈奴的罪過。


    所以,他得以活命。


    但此時此刻,


    他曾經的同僚們正因為皇帝的封賞而不斷歡呼快樂著,


    他這個被貶斥的人身在其中,隻覺得坐立不安。


    最後,


    蘇建以自己“已為庶民,不得在此”為理由,捂著臉離開了這場盛大的宴席。


    他回到自己家裏,頹唐的坐著。


    妻與子都出來安慰他。


    他的妻說,“你麵對的是匈奴單於,戰敗並不是你的過錯。”


    “大將軍心裏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並沒有直接處置你。”


    “等日後陛下氣消了,你再去尋找機會,戴罪立功,就可以恢複名譽和地位了。”


    他的兒子們說,“父親這樣的年紀,得到了這樣的處罰,我們作為兒子,隻能更加盡心的侍奉陛下,好贖清這樣的罪過。”


    其中,


    他的次子蘇武還抱怨,“那匈奴單於真是不講武德!”


    “父親今天之所以遭到陛下的懲罰,都在於他的罪過!”


    “以後若我有機會見到他,一定要當麵斥責他的無恥,為陛下和父親報仇!”


    蘇建聽了妻子的話語,心裏很是欣慰,鬱氣不自覺少了很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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