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


    看著張遠當真就在車架旁邊以書箱為案,筆墨顏色攤開,郭常,衛容海等人神色都透出幾分茫然。


    這地方,能畫畫?


    這時候,能畫畫?


    “好心性啊……”


    楊白桃的聲音響起。


    他將自己的書箱也拿出來,然後拿出其中一冊書卷。


    “這本《永寧夢話》我讀了大半,剩下半卷一直沒有時間細讀,今日,且觀之。”


    他坐到張遠身側,將書卷攤在麵前書箱上,一手拿著墨筆,邊讀邊圈畫批注。


    看他模樣,其他學子相互看看,紛紛將書箱放下,從中或拿出筆墨,或拿出書冊畫卷,就在漫天仙魔妖氣之間,坐在地上,讀書作畫。


    李文彥等一眾教習轉頭,看到這一幕,微微愣神。


    “哈哈,如此場麵,才是我儒道大興之兆——”


    “放心,我等死絕之前,你們且安心研習。”


    孫澤生一聲長笑,手中墨筆向前點出,引動金色的浩然力量化為奔馬,撞在當先的狼妖身上。


    其他幾位儒道教習或以手中儒寶,引動天地之力擊出,或以自身儒道浩然之力為基,凝聚出一道道的金色光幕,將一眾學子身軀護持。


    張遠轉頭看向身旁的楊白桃。


    他這幾日已經感覺到楊白桃身上有一層力量在集聚,似乎要突破。


    就仿佛是沉寂百年,才能一朝羽化。


    這力量如果能成,必然離宗師不遠,也必然能應對眼前之磨難。


    不過張遠也不知道,楊白桃能不能過這一關。


    畢竟,沒有誰知道,沉寂百年,心中還能存留多少熱血。


    端坐原地不動,張遠抬起頭。


    他身後,一道外人根本無法看到的身影浮現。


    金身分身。


    得自慕容昭的神魂分身,灌注一絲神魂之力,可輕易碾壓尋常龍象之下宗師。


    張遠行事,從來謹慎。


    看著漫天的光影,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魔狼身上。


    雍天洲上,或許有入魔之獸,卻少能見到這等模樣的魔獸。


    在雍天洲,如果何處有此等魔獸,必然會有強者前往圍殺。


    隻有雍天洲外,才是這些妖邪肆虐之地。


    孫澤生手持墨筆與那魔狼對峙,哪怕身邊有三位儒道教習隨行相助,也腳步踉蹌,無法阻擋。


    那魔狼口中魔焰,能直接將孫澤生他們的浩然之力擊碎焚盡。


    張遠墨筆落下,一頭頭角崢嶸的魔狼口中噴吐魔焰,囂張肆虐前行。


    親眼見此等魔物,是再多觀摩,臨摹都比不上的。


    鄭陽郡武學時候,季雲堂手上那些畫卷中異獸,沒有一個能有此時張遠筆下的魔狼靈動。


    那肆意噴張的魔焰,與孫澤生他們所凝聚的金色浩然之光形成對比。


    墨筆落下,畫卷之中幾道灰黑儒袍身影出現。


    這些身影在魔狼之前顯得老邁弱小,在魔焰之前顯得如同薄紙。


    可他們所凝聚的淡淡金光,那一絲浩然之力,卻能穿透魔焰,仿若七彩雲霞,護住後方。


    後方,是什麽?


    是一位位盤坐的學子。


    有人觀書,有人畫畫,有人長吟,有人低首。


    這才是讀書人的樣子。


    雖隻是畫卷一角,此時張遠筆下,已經可見寸寸浩然之景。


    王夢溪曾言,繪畫之道,終究要自成一景,自成一境。


    這景和境,可不是春山圖那樣的幻境,而是真實存在的大景,真境。


    王夢溪繪出了春山圖,繪出了春山圖中他與不死蝶相濡以沫的陪伴。


    可是,那終究隻是虛幻。


    唯有真境,真景,才能成就洞天。


    王夢溪的繪畫之道最終無法成就洞天,張遠能不能做到?


    “轟——”


    遠處,金光與魔氣仙光的碰撞,仿佛讓天地崩塌。


    張遠抬手將墨盤打翻,潑灑的墨汁在畫卷上肆意流淌,化為無盡的魔氣雲濤。


    黑雲翻墨欲遮天!


    整個雲河郡城,似乎要被仙魔之力吞噬。


    “成仁,取義,吾往矣——”


    一道長呼響起,那暗雲傾壓之城中,一位身穿青色儒袍,手中握一柄長劍的黑須儒士踏空而行,身後是金光繚繞。


    成仁取義,仁義之劍,儒道神通。


    “青天無盡,大道長存,禮樂不毀——”


    城中,長笑聲音透出,千萬金色字跡個個大如巴鬥,化為洪流,撞開遮蔽天日的魔雲,讓日光灑落一絲光輝。


    墨舞詩文,文字風暴,儒道神通。


    張遠筆下走龍蛇,將那一道道金光匯聚之影描摹出來。


    這就是儒道。


    武道為筋骨,儒道為脊梁。


    文武相合,方才是大秦的根基。


    這一刻,張遠身外,淡淡的金色文字浮現。


    他的心神也全都灌注在麵前的畫卷上,仿佛身邊沒有了其他任何事物的存在。


    他的神魂力量,這一刻在瘋狂的提升。


    他的大道感悟,儒道修行,仿佛浪濤翻湧而動。


    “悟道!”


    楊白桃一聲驚呼,差點將手上書卷甩出去。


    周圍學子紛紛轉頭,前方幾位教習目中也透出驚喜。


    “他,他是真正的儒道精英!”


    “就算不是,也不遠了。”


    “悟道,就知道這家夥悟性高的離譜。”王誌學咧嘴一笑,隻是對麵的魔光撞來,讓他嘴角一抽,麵上一紅。


    前方魔狼之後,數十道魔影衝來。


    有滿臉魔紋的魔修,有身外魔氣繚繞的魔獸,還有手持長幡,引動靈氣激蕩的幾位仙道修行者。


    一位滿臉橫肉的光頭僧人,手持一柄月牙鏟,一擊橫掃,就讓撐起的浩然結界寸寸裂紋密布。


    張遠筆下,畫卷的畫麵開始快速填充。


    妖魔之影已經占據大半空間,壓下的魔雲,讓大半的畫卷仿佛要沉入魔界。


    “嘭——”


    浩然結界崩碎,幾位教習吐血後退。


    王誌學長笑一聲,雙手顫抖相握,引動氣血與浩然力量相合,然後凝為金色結界。


    燃燒壽元氣血,粉骨碎身,盡赴浩然。


    結界重聚,王誌學的頭發瞬間花白。


    他身側,李文彥咬著牙,一聲長喝,手中戒尺橫握,身軀外浩然力量震蕩。


    “仁,義,禮,智,信,仁心道骨,萬物共生——”


    隨著他話語落下,他手中戒尺化為鎖鏈,將自己與王誌學鎖住。


    儒道神通,萬物共生。


    這是以自身氣血壽元,與王誌學共生。


    他的麵色瞬間慘白。


    前方,孫澤生擋不住魔狼,身軀倒退。


    他看一眼王誌學和李文彥身軀之間的金色鎖鏈,再看看遠處那衝破魔雲的金光,輕歎一聲,一步踏出,抬手抓住鎖鏈。


    他身上,氣血與浩然之力也灌注到浩然結界之中。


    無法正麵拚鬥,他們隻能全力撐起防禦,拖延時間,直到城中儒道強者到來。


    “轟——”


    魔狼一頭撞在金光結界上,讓結界寸寸裂紋浮現,王誌學和李文彥再次吐血後退,孫澤生也是腳步踉蹌,抓住鎖鏈,三人跌坐在地。


    另一邊,兩位教習毫不猶豫衝過去,伸手握住金光鎖鏈,共生自身氣血與浩然之力,撐住魔狼再次的撞擊。


    “轟——”


    金光再次崩碎。


    王誌學咬著牙,顫巍巍將單薄如紙的結界撐起。


    他的麵上,透出灰白之色。


    他身後,所有的教習都已經和他差不多油盡燈枯。


    楊白桃雙手捧著書卷,麵上神色變幻,身上那壓抑力量似乎要被衝破。


    “這書讀著沒意思,不讀了。”不遠處,一位學子將手中書丟掉,看一眼身外金光浮蕩的張遠,一躬身,然後快步走到前方王誌學身邊,探手一把抓住金色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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