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穀縣衙,牢獄中。


    有一個早已被人血包了漿的十字木架子,雲理萬就綁縛其上。


    蘇武站在他麵前問道:“梁山之賊,是你聯絡的還是董平聯絡的?”


    “呸!蘇武,你一個縣衙小小都頭,也敢構陷本將與董將軍,董將軍何等英雄?山東河北地麵,誰人不知?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幾個腦袋……”


    雲理萬睚眥欲裂,青筋暴跳。


    說起來,這番模樣,還真對得起雲理萬這麽個軍漢的身份。


    有點硬!


    蘇武倒是躲過了那一“呸”,人往後站,稍稍揮手。


    董堅已然上前:“雲理萬,董平早已讓我家都頭打跑了,現在我家都頭已然是東平府兵馬都監。”


    雲理萬把臉一偏:“休來哄騙……就憑你們?哼哼,隻待明日,董平將軍大軍一到,教爾等……”


    話沒說完,董堅手中的鞭子先抽,直接抽在那嘴巴上,這是前菜。


    董堅身後那案板上,諸般刑具樣樣俱全,隻待一樣一樣來施展。


    蘇武搖搖頭,出得牢外,隻管抬手招來李成:“去把那雲理守綁到隔壁牢裏,綁去之時讓那雲理萬順便看到一眼,進了牢隻管打……”


    李成點著頭去辦。


    天色已然不早,但審訊之事,必然要連夜做好,正兒八經程序上的事,還是要走清楚的,到得兩位知府相公那裏,也是功勞。


    蘇武坐在前衙堂前,就看武鬆悶著頭走過來了。


    蘇武便問:“二郎何以垂頭喪氣?”


    武鬆抬頭看了看蘇武,嘴角微微一動,好似要說什麽,卻是欲言又止。


    蘇武便是一臉笑,笑得也神秘。


    “哥哥笑何事?”武鬆便來問。


    “哈哈……”蘇武也就笑出聲來了。


    “哥哥這是笑何事呢?”武鬆更來問。


    “笑你遇到難事了。”蘇武說著。


    “哥哥……嗯……哥哥如何知曉?”武鬆一臉驚奇,卻是這事啊,著實說不出口,家醜何以與人去說呢?


    蘇武先轉了個話題:“說你午間在那王婆茶樓裏打人了?”


    “哥哥知曉了?著實是不打不行,倒也沒下重手,哥哥以為如何?那汙穢謠言,就是張四所傳,王婆必然也有多傳,正巧讓我碰上了,豈能不是一通老打?”


    武鬆說起這事來,還有一臉凶惡。


    “嗯,該打!”蘇武點著頭。


    武鬆也笑:“兄長還怕我給哥哥惹麻煩呢,便是哥哥也在,自也要動手。”


    “不過這事啊,還真不全在那張四與王婆,而是在西門慶,不過現在也無妨了,你把這謠言止住了,便也好。”


    “嘿嘿……隻管教縣裏人不敢再說了。”武鬆就知道,哥哥必然不會怪罪。


    “好了,還是說一說你那難事吧……”蘇武說著。


    武鬆自然還是說不出口,一臉便秘模樣。


    蘇武再說:“這般,你呢,搬到我那新宅子去住就是,那舊宅子,讓李成去住一住。”


    武鬆哪裏還有推脫,立馬點頭:“好!多謝哥哥!”


    卻又反應過來了,一臉疑惑看著蘇武,問一語:“哥哥是不是猜到什麽了?”


    “當也猜得八九不離十。”說著,蘇武左右看了看沒人,再說:“你那嫂嫂啊,生得那般模樣,嫁給你家兄長,自是心中不甘的,乃至也有怨氣……而你,你看你生得周正,又身強體壯,如何教人能不動心?有些事啊,雖然是有失體麵,隻要不過分,好好解決就是……”


    “哥哥竟是當真知道?”武鬆一臉驚奇,又說:“哥哥你看人看事,當真如此透徹?竟是一麵之緣,就有這般先見之明!”


    蘇武避開了這個問題,隻說:“唉……麻煩事。”


    “哥哥教我。”武鬆心急火燎,一把抓住了蘇武的手臂。


    “先搬出來是對的,但也不必往你兄長那裏當麵挑破,與人留一份體麵,免得她羞愧難當,不免心中還生出恨意來。”


    這事,先要穩住。


    武鬆急忙再問:“然後呢?”


    蘇武也在想,他也是想著努力試一試,隻希望是個皆大歡喜。


    便道:“你還是要與她好生說一番,不必是那種凶惡模樣,當是語重心長,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好生說,當也要先表明你堅決的態度。”


    “嗯,這個好說,適才還生了氣性,隻管回頭與嫂嫂賠個不是。”武鬆如今,好似真聽得進蘇武之語。


    “這樣做就對了,她心中念你,隻管讓她念,她再如何念,你隻需管住自己就行了。你此番一說,她自也會收斂的……”


    “明白明白……”武鬆對這種事,還真是有點六神無主,按照他的性子,隻怕心中早已不把潘金蓮當好人看了,說出的話,做出的事,自是直男的方式,傷人心不說,還讓人屈辱不堪。


    蘇武自是有不一樣的見識,女人也是人,善惡往往在一線之間,先試著拯救。


    便接著說:“再往後啊,你得往家裏拿錢,家裏呢,弄上兩個使喚的丫頭,屋外呢,弄一輛車架,平常綾羅綢緞首飾之類,也不要少了。如此,先讓她在陽穀縣裏,有幾分臉麵能拿得出去……便也能少幾分幽怨在心,錢的事,支取與你就是。”


    “好說好說……拜謝哥哥。”武鬆連連點頭,他今日顯然被潘金蓮幾番挑弄,弄得有點慌了。


    “但也不能一味討好,隻管也要說出一些告誡之語,不僅要勸說,還要看管,還要有幾分恐嚇,也要待她好,但待她好也不必過於和顏悅色,你可拿捏住其中分寸,隻待她生出一兒半女來,興許也會不一樣了……”


    蘇武是一通操作,隻希望最好別出什麽事來。這般弄,哪怕潘金蓮心中依舊對武鬆有那情愫,也無妨,這一輩子也可以這麽過去……


    故事裏潘金蓮做的一些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並非隻是因為生理上的,更多還是心理上的,人活一張臉,也活個情緒價值。


    甚至也要讓潘金蓮能在她那前主人張大戶一家人麵前裝裝逼。


    也教人在她麵前多說幾句讓她心中能爽快的話語,比如:本以為她潘金蓮是嫁錯人,卻不曾想竟是嫁得如此好。


    往這方麵滿足著,再看著守著防著,興許真能安安穩穩過得下去了。


    再一個,武大其實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他心裏也如明鏡一般,隻要潘金蓮不真做什麽過分的事,武大平常也隻管把潘金蓮哄著供著。


    隻要武鬆這裏處理得當,安穩過下去的可能性很大。


    武鬆自是隻管點頭:“都依哥哥說的去做。”


    卻是蘇武忽然臉上又有了幾分凶光,說道:“那個王婆……是個禍害。”


    “哥哥,怎麽說?”武鬆不解又問。


    “不必怎麽說,你想個法子,把那王婆趕出陽穀縣去。”蘇武知道王婆終究是個真正的大禍害。


    “打她倒也無妨,趕走……”此時的武鬆還是直了些。


    “這事,交給董堅去辦。”蘇武如此一語,這種門門道道,此時的武鬆遠不比董堅。


    “好好好……”武鬆心中最怕的,還是怕對不起自家兄長。


    “還有一事。”蘇武有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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