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詠柳》詠的是楊柳嗎?


    詠的是你柳大人啊!


    若這首詩能上得史書。


    恐怕柳成乾……


    想到這裏,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朝著柳成乾看去。


    目光之中透著一抹憐憫。


    “嗯,待鴛鴦軍熟練軍陣,便準備開撥吧。”


    建宏帝的聲音之中透著不容置疑。


    聽到他這話。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李禎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柳成乾。


    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嘴唇蠕動了一下,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建宏帝緩緩起身:“起駕,回宮。”


    說完,他特意朝著曾安民的方向看了一眼。


    臨走之前說了兩個字:


    “不錯。”


    隨後便帶人朝著宮中方向而行。


    “恭送陛下。”


    餘下之人皆是對其背影行禮。


    曾安民一揖到底。


    風吹拂發。


    曾安民恍惚的抬頭看著建宏帝在眾的簇擁之下離開的背影。


    他緩緩挺直胸膛。


    眸中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


    ……


    杏花樓。


    人來人往,生意火爆。


    京城第一酒樓。


    良友商會的最後的遮羞布。


    曾安民坐在包廂之中,手中拿著一支玉杯。


    愜意的抿了一口小酒。


    耳邊傳來說書人的唱腔:


    “話說那個工部侍郎柳成乾~”


    “眾目之下不要一張老臉~”


    “他嘴裏吐的話人不待見狗還嫌~”


    “他,他,他……”


    “他誣蔑鐵骨曾兩江在那禦前~”


    “幸得長公主殿下具有慧眼~”


    “一首《詠柳》還了曾家父子清廉~”


    ……


    該說不說,這小曲兒唱的真讓人舒服。


    京城還真是沒有什麽新鮮事兒。


    這事兒剛發生了沒幾天,在這京城上下都快傳過來遍了。


    曾安民眯著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來,幹了。”曾安民笑眯眯的抬起酒杯。


    他麵前坐著的伍前鋒有些拘謹。


    伍前鋒先是意外的朝著唱曲的老先生看了一眼。


    隨後垂下頭,臉上有些想笑,但又被其忍住。


    “咳。”


    伍前鋒幹咳了一聲,端起桌上的杯子,與曾安民碰杯之後一飲而盡。


    “好酒量。”


    曾安民豎起大拇指誇讚。


    “曾師謬讚。”


    伍前鋒羞赧的放下酒杯,隨後抬頭看著曾安民疑惑問道:


    “不知曾師尋我何事?”


    本來他正在軍營,想著天色晚了準備睡下。


    結果被人尋來說曾師找自己。


    便騎馬尋至杏花樓。


    這杏花樓乃是京城第一酒樓。


    端得是貴氣十足。


    一般人在這兒根本就消費不起。


    “嗬嗬,沒事就不能尋你了?”


    曾安民輕笑一聲,挑眉看向伍前鋒道:


    “為師考校一二你最近課業的進展不行嗎?”


    呃。


    一句話給伍前鋒說的喜憂參半。


    他喜的是曾安民直接提出了二人的師生關係。


    曾安民是什麽人?


    當今京城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陛下最為寵溺的年輕人。


    東宮太子口中的錚錚鐵骨。


    儒道儒修的天才!


    書絕,箭絕,詩絕。


    被人稱為三絕公子。


    京城第一才子!!


    有才華,會做人,還有背景。


    幾乎可以說,如今的曾安民就是京城之中那些未出閣姑娘的心中最佳良配。


    “曾師考校,弟子絕對尊重。”


    伍前鋒扭捏了半天,隨後凝重的抬頭,口中還用上了尊稱,自降為弟子。


    說話間,還對著曾安民行了一禮。


    “嗬嗬。”


    曾安民對這一禮沒有要躲的意思。


    他甚至坦然接受。


    對於伍前鋒這樣的人,你若是以溫和之法與他相處,效果來的太慢。


    像這種尊禮法的老實人,身份上能壓住他,他自然會將知道的都給你說出來。


    “嗯。”


    曾安民淡淡的點頭,隨後眸子緩緩朝著伍前鋒的臉上看去:


    “久聞欲成軍法,須先入武道。”


    “為師對武道一途知之不詳,若有何問題,你且須言無不盡!”


    說話間,曾安民甚至已經將身上儒道蘊養的浩然正氣催發。


    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神色讓伍前鋒下意識的手心有些出汗。


    “謹遵師命!”


    伍前鋒臉色也變的極為嚴肅。


    “我且問你,如今是武道幾品?”


    曾安民伸出筷子,將碗遞了過去。


    伍前鋒的臉上甚至帶著一抹恭敬,接過曾安民的碗,為他倒酒。


    “弟子如今是五品斂息境巔峰。”


    “嗯,這個為師略有耳聞。”


    曾安民的麵上露出一抹讚賞之色:


    “久聞武道越品如跨高山,難之又難,你能在如今這個年紀入得五品,天賦也算中人之姿吧。”


    呃。


    伍前鋒抿了抿嘴。


    不過也隨即釋然。


    曾師修的是儒道,不懂武道的天賦也屬正常。


    “嗯,其實說起來,為師最佩服的武道之人,當屬七年前的堂姐夫。”


    曾安民說這話時,眼神朝著伍前鋒無意的瞟了過去。


    果然。


    伍前鋒在聽到“堂姐夫”這三個字時,手輕輕一頓。


    “我當年見我堂姐夫之時,我不過九歲,雖然見麵不多,但其瀟灑英武之姿卻是在我腦海之中久不能忘。”


    曾安民唏噓了一下:


    “卻是不曾想……唉。”


    說到這裏,他的眸子閃爍著慶幸道:


    “幸得當年我爹使全力而保,方才保住我那堂姐夫之後。”


    他的語氣也帶著慶幸。


    “哢嚓。”


    伍前鋒的手有些不受控製。


    手中的玉杯被他的拇指與食指捏的粉碎。


    “怎麽了?”


    曾安民故作皺眉,看向伍前鋒。


    伍前鋒抿著嘴出神,似未聽到曾安民的聲音。


    “嗯?你為何如此心不在焉?”


    曾安民有些不悅的出聲提醒。


    伍前鋒恍惚抬頭,看到曾安民那不喜的目光,猛的回過神來,慌忙解釋道:


    “弟子武道境界還未穩固,有些收不住力。”


    “是嗎?”


    曾安民的眉頭陡然豎起,聲音之中帶著一抹冰冷:


    “伍前鋒,為師心誠待你,甚至絕密的練軍之法都不曾吝嗇,傾囊相授,你卻公然與為師做瞞?”


    伍前鋒怔住,他呆呆的看著曾安民。


    “武道五品斂息境,最標誌的特征便是能將渾身力道收斂,不論是對戰還是做事,皆能做到不浪費一絲一毫之力。”


    “心神震蕩收不住力如實說便是,又哪來的境界不穩?”


    曾安民越說越冷。


    他緩緩抬起手,指向包廂門外:


    “若是如此,你且走吧,為師隻當是錯付,此後不必也以師禮待我。”


    這……


    伍前鋒的臉色漲紅。


    他麵色露出惶恐想要解釋,但嘴巴張開卻是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曾師……我……不是這樣的……”


    伍前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自己嘴笨至此。


    “唉!”


    伍前鋒長歎一聲,認命般的低下頭,聲音之中帶著一抹悲哀:


    “曾師……其實您口中的堂姐夫,當年名震天下的忠遠伯,京城第一劍客……是弟子曾經的師兄。”


    曾安民眸子輕輕一眯。


    詐出來了。


    很好。


    他故作愕然,張著嘴看向伍前鋒。


    “什麽?!”


    他的聲音之中透著不解與疑惑。


    “曾師,您剛剛說的忠遠伯之後……還活著,是真的?!”


    伍前鋒的身子都有些顫抖,他緊張無比的看著曾安民。


    “哄你作甚?”


    曾安民眉頭緊皺,眯著眼睛打量著伍前鋒,眸中閃爍著一抹警惕:


    “你與我那堂姐夫……當真……”


    聲音之中還透著遲疑。


    “自然是真的!”


    伍前鋒急的冒汗,他伸出胳膊“唰”的一聲,露出一道極為醒目的刺青。


    那刺青為蝙蝠狀。


    “當年我拜在師父門下學藝,得師兄照顧……”


    伍前鋒的眸子極為真誠,他看著曾安民:


    “七年之前,弟子師父勸導之下,前往江湖曆練。”


    “當年大戰在即,你又為何前往江湖?”


    曾安民眯著眼睛,死死盯著伍前鋒。


    “曾師有所不知,武道七品想要晉升六品,須在生死危機之際方能明悟神識,晉升六品洞虛境。”


    “弟子天賦不過中人之姿,在師尊與師兄的羽翼之下再難以寸進,故而被師尊提點,前往江湖曆練。”


    原來是這樣!


    曾安民的眸中閃過一抹恍然。


    “怪不得最近明明已經感覺要突破七品武道,凝聚神識,進入六品,偏偏就是差一點。”


    “原來想要晉升,還需要在生死存亡之際方能領悟……”


    曾安民想到這裏,眉頭已經緊緊的鎖了起來。


    “我在這京中如何能有生死存亡之際?”


    “不行,必須想個法子去曆練曆練。”


    “武道晉升時金手指帶來的好處可不是儒道晉升能媲美的。”


    ……


    伍前鋒看著曾安民那緊皺的眉頭,以為他是在警惕自己。


    故而心中微微有些悲痛。


    他抿著嘴,聲音帶著茫然與委屈:


    “哪知弟子遊曆江湖回來之後,卻……”


    說到這裏,他緊緊的握著拳頭,聲音之中透著極致的悲哀:


    “師兄遭人誣蔑………”


    “師兄武體神通之法明明是忠遠伯府一脈的神通,卻被那岐王誣蔑成妖血之法……”


    嗯?


    曾安民雖然心中在想,但耳多還是在注意著伍前鋒的話。


    他終於聽到了自己的感興趣的內容。


    武體神通?忠遠伯府一脈的神通?


    曾安民心中輕輕一動。


    想來是應該為隱瞞羲皇圖,忠遠伯府對外的的說辭而已。


    眼前這個伍前鋒身為老忠遠伯的弟子,自己堂姐夫的師弟,與其久相處之下堂姐夫身體的異形不免會暴露,所幸便用“武體神通”這四個字轉化說辭。


    想通之後,曾安民凝重的點頭道:


    “好在當年的案子在我父的努力之下,我那堂姐夫已經平冤得雪。”


    “岐王也得了他該有的報應。”


    隨後,他又皺眉看向伍前鋒問道:


    “既然你是我堂姐夫的師弟,那有些話該說還是得說。”


    “我那堂姐夫遭岐王誣蔑,雖然多年以後那岐王也付出代價,但在為師看來還不夠。”


    “誣蔑我那堂姐夫,單憑一個岐王不夠。”


    “那岐王定然還有黨羽,但這些年為師跟著家父東奔西走,不在京城,知道的消息也有限,定不如你這一直留在京城的人多。”


    “所以,現在你把你知道所有的東西全都說給為師,祭奠我那堂姐夫,單憑岐王一個人的血,還不夠。”


    曾安民越說越冷,說到最後,聲音之中已經透著絲絲寒氣。


    聽到伍前鋒那叫一個感激涕零。


    他極為顫抖的看著曾安民,聲音甚至有一抹哭腔:


    “曾師果真如此之想?”


    曾安民冷冷的看著他:“為師幾時哄騙過你?”


    伍前鋒這個八尺大漢。


    當著曾安民的麵,豆大的眼淚瞬間從淚腺之中湧出。


    他的嘴唇不停的在顫抖。


    他呼吸急促的看著曾那民。


    “曾……師……若您願為師兄報仇,我伍前鋒從此以後為奴為婢絕無二話!!”


    ……


    曾安民沒想到在這兒還能有這樣的意外收獲。


    看得出來,這伍前鋒對堂姐夫的感情很深。


    “嗯。”


    曾安民凝重的看向伍前鋒:“我且問你,當年與岐王交好的官員都有誰。”


    “那場戰爭回來,除了岐王之外,還有哪個久未突破的武道大家,突然就傳來的突破的消息了,亦或者,誰的武道氣息突然變的與以前不一樣……”


    曾安民眯著眼睛,淡淡的看著伍前鋒。


    天道圖。


    如今四個都已經露麵。


    隻剩下那個羲皇圖的人還未出現。


    他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當年寅武滅妖一戰回來……”


    “與岐王交好的人很多,但有兩人弟子覺得有很大的嫌疑。”


    “誰?”曾安民的眸子之中閃過一抹精光。


    “皇城司提舉紀青。”


    “寧國公李戩!”


    伍前鋒目光灼灼的看著向曾安民。


    “紀青,寧國公?!”


    曾安民的眸子之中閃爍著極為駭人的精芒。


    紀青如今在北境先不說。


    寧國公……可是老對手了啊。


    任為之背後的熹妃,可就是寧國公的女兒。


    暗中串聯東方教細作的人,也有寧國公府的身影啊……


    這一樁樁一件件。


    都讓曾安民對寧國公李戩這個名字,充滿了興趣。


    “你如何得知他二人與岐王有所聯係?”


    但曾安民向來不是一個隻考慮單維度的人。


    在聽伍前鋒講話的同時。


    他也會去下意識的揣摩話語之中的真實性。


    伍前鋒並沒有察覺到曾安民的懷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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