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聽到此言,如置身寒冬大雪,皮膚發涼。


    “你還知道什麽有用的消息?聽說過孤鷹山嗎?”


    “沒聽說過。大人,小的就一平民百姓,養不活家裏十口人,逃荒來到天明城,你是不知道,這一路啊——”


    這世道,人人都有故事。


    “十口人去了一半,又住了病屋,死了兩個。好不容易吃一口飽飯,那黃頭巾卻消失了,害的我們隻能投靠血米教。


    誰不知道這血米教是吃人的主。這不,我姐賣身賺了點銀子,我妹去陪這些大人物睡覺,我才有了現在的位置,還要衝擊城門。小的也可憐的很啊!”


    白楊一愣,眼神冰涼起來,這世道可沒有自願的說法。


    所有的事都是當家做主的人決定,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肚子圓滾滾的模樣,就知道,肯定吃了不少油水。


    其中有多少來自他的家人父母兄弟姐妹呢?


    他把人再次塞進袋子,擰了一個麻花,丟下枯井,撲通一聲,手上又多了條人命。


    黑市,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地點。


    既然五湖四海和孤鷹門有關係,孤鷹門又和血米教緊密相連。


    倒也不奇怪。


    這麽說來,不僅是五湖四海,血米教,說不定孤鷹門在黑市也有據點。


    天黑了,黑市的大門緊閉,街道裏麵還隱約傳來歡笑的聲音。


    這個時間,黑市還點著零星的幾盞燈,買賣貨物的窮人早就收了攤,剩下的是黑市真正的主人。


    他們的生意無非發亂世財,買賣人口,買賣屍體……


    人心的惡在這裏展現的淋漓盡致。


    風輕輕吹過,燈盞緩緩飄起,隻見影子一閃而過的,了無蹤跡。


    白楊又找了兩個人,問出血米教的駐點,走到門口。


    恰好有人出門,他邁開腳步,花花綠綠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正巧,聽到門內有打鬥聲,其氣血不弱。


    黃沙飄起,入眼的正是一個練武場,有幾個行動僵硬、雙目無神的活屍正在拿著武器相互搏鬥。


    每一招都凶殘無比,都是衝著對麵的命去的。


    自然沒工夫搭理進來的人。


    旁邊的操縱者在圓桌上下著銀票,碎銀,看樣子是把活屍當成了籌碼賭鬥。


    別人鬥雞,鬥蟲,他們鬥屍。


    圓桌旁有人開心的喝彩,有人悲傷的咒罵,和賭場別無二致。


    “你哪位?”有個輸紅眼的漢子問道。


    他耳朵一動,心中覺得不妙,這人他從沒見過,不可能是血米教的人。


    入侵者!


    白楊不為所動,從背後抽出修複好的鐵棒,一個箭步閃到對方身前,鐵棒從漢子頭頂落下。


    “殺人啦!”漢子褲子一濕,麻利的在地上驢打滾,順手抓起一個鈴鐺,拚命搖著。


    別看他動作猥瑣,身手可一點都不慢,幾乎躲過了鐵棒的襲擊。


    刺!


    鐵棒在半空一轉,猛地脫出鐵殼,露出冰寒的槍尖。


    “啊!!!”


    漢子痛呼,捂著胸口,腿腳不停的在地上磨蹭,拉出一道血路,往眾人中間逃去。


    可眾人聽見這慘叫,如鳥獸散去,沒有一個搭理他的。


    這就是血米教……


    白楊拔出槍尖,感受到一股氣血從門前傳來,轉身一看。


    有意思。


    這個哭泣的女人不會是這漢子的妻子吧。


    雙目血紅,淚眼女尖叫一聲,舞著勁風,鼓起氣血,張牙舞爪的衝了過來,她用的正是虎爪功最強的一招。


    撕拉!


    白楊看著身上破開的皮膚,有些疑惑。


    淚眼女咬著牙齒,堵著肩膀上的血口,來不及顧及自己,急忙從懷裏取出丹藥,喂給漢子。


    “夫妻情深啊。”白楊哼了一聲開口道。


    兩槍。以他三指境的實力,其中一槍還是偷襲,竟然沒把這二指境的夫妻其中一人殺掉,甚至血氣壓製也不起作用。


    不簡單,對方估計是在死人堆裏混過,而且天賦異稟,不容小覷。


    “你是什麽人?難道不知道這是血米教的地盤嗎?想死不成?!”淚眼女厲聲問道。


    日子不太平,天明城也來了許多外地的三指境,可沒有一個對著血米教就直接動手的。動手就要殺人,殺人就意味麻煩。以他們的實力隻要走到血米教,開口要什麽,血米教自然會滿足。


    可這個黑衣人不一樣,他是個瘋子!


    “我問,你答,或者你死。”白楊毫不在乎,看著這對夫妻開口道。


    “我答!”淚眼女捏著拳頭,咬著紅唇不甘的回應。


    狗屁血米教,一出事,人都跑光了!


    “去年中秋,在少陽山,有四個讀書人消失了,血米教有什麽消息嗎?”白楊一邊擦槍,一邊問道。


    “去年中秋?讀書人?”女人一愣,她一個逃荒的難民,哪知道這些。


    她隻剩一口氣的時候被漢子救了,這才傾心相許,無論練武還是進血米教,都是今年才發生的事。


    “讀書人?”漢子吸了口冷氣開口道,“我打牌的時候好像聽人說過,有幾個傻乎乎的家夥,在少陽山找什麽道觀,被少鷹門給捉了,送到了雲間山。不過途中又被八哥攔下來,然後就不知下落。”


    “八哥?他還沒死?”白楊露出一副熟悉的表情,“這老東西還能從七星山下來,看來是雲霓出手輕了。”


    他的態度不明,但表現出和大人物相識的模樣,目的就是騙取消息。


    人心難測,夫妻相視一眼,知道眼前這位來曆不簡單。


    本想編些消息,設下陷阱,但看著對方殺人如麻的眼神,身體不禁冷的一顫。


    “大人,小的隻知道這些,還是從剛才那群人嘴裏聽來的,他們肯定知道的更多。”漢子眼珠一轉,想要拖人下水。


    “哦?你當我傻?”白楊提著槍,看都不看,往後一戳。


    一具活屍還有一個拿鈴鐺的趕屍人被串了個糖葫蘆,他手一擰,兩具死屍胸口破了大洞,沒了生息。


    這小家夥想法倒是不錯,鈴鐺聲微不可聞,出手的時機也恰到好處。


    可惜,他修煉的功法是玄功,對於聲音最為敏感。


    這一擊又是全力出手,區區一個一指境的趕屍人,和二指境活屍,豈不是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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