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地銀杏樹靜謐,青石板階梯,才子佳人,一個俊秀,一個溫婉,如詩如畫。


    清雋的身影鑽出車內,遒勁的青筋臌脹,‘嘭’地一聲流利地單手關車門,襯衫扣子被撐開兩顆,整個車身都在抖上三抖,巨大的回響,溫橋嚇了一跳。


    有的人一登場注定就帶著氣場來。


    宗尋之雙腿開合,雙手插兜挺拔站在台階上方。


    豐神玉朗,居高臨下。


    徐沉淵站在台階下,氣勢不輸。


    一雙含水色的眼睛打量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可惜那柔潤水色最後是深不見底的漩渦。


    悠然開起京腔,“還不過來。”


    “巧了,徐二,我也開車來了。”


    刹那間風起雲湧,暗雲遮日,青石板路桂花樹沙沙作響,寂靜深幽。


    一個姿容俊秀,淡定內斂。


    一個深邃入骨,不寒而栗,徐沉淵自然是後者。


    同樣捉摸不透。


    溫橋小腳步走過去,宗尋之尊重她,將奶茶袋子還給她,她接過。


    “宗少花樣百出,都追到這來了?”徐沉淵勾唇笑了下,“求佳人偶遇的劇本有些老套。”


    “陪我母親來上香,求一個天賜良緣,恰巧就遇到了,蘇夫人讓溫橋陪我去姻緣寺,還挺靈驗,回頭我也捐點香火錢。”宗尋之肆意張揚笑,“徐二公子,見過蘇夫人了沒?”


    蘇夫人能同意溫橋同他一塊出去,隻能有兩個原因,一是不認,二是不知情。


    四目相對,湖麵上風平浪靜,湖麵下暗潮洶湧。


    徐沉淵笑了,“我的女朋友,自然站的是我這一邊。”


    “你心不虛嗎?佛祖腳下,真靈驗佛祖第一個劈死就是你。”


    “這世上好壞標準都是由人定義的。”宗尋之,“你查出什麽了?情場上,商場上,我幹幹淨淨。更何況你所認為的那些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想套我的話?”徐沉淵閑散開口。


    他宗尋之有腦子,察人性,順人情,名聲好,宗式家族幾百年的世家基礎去保障,他當然有能力去做這個私人顧問,培養心腹,輕而易舉獲得別人的信任,扶持別人上位去操作。


    徐沉淵央她,“你先去車上。”


    溫橋搖頭,“我不去。”


    兩人難得默契統一,不約而同地凝她,徐沉淵拖拽著她的打開車門。


    “徐二,她願意跟你走嗎?”宗尋之蹙眉,信步下青石板階梯。


    徐沉淵沒回頭,沒搭理他。


    遒勁的手腕隨意靠在開合的車門上,斂眼睨她,散漫的京調,“怎麽?你最近都跟誰住?要跟他走還是跟我回家?”


    溫橋垂眸,不說話了。


    答案是默認。


    男人收攏她落在外邊的雙腿塞進車內,“進去。”


    溫橋不太情願,這話說得跟趕那麽什麽似的。


    “徐二公子花名在外,蘇家人能同意?你的桃花債清幹淨了嗎?就這麽偷偷地將別人家的女兒綁回家。”宗尋之站在原地,似笑非笑,“你名不正言不順。”


    “你高尚,追女孩可不是這麽追的,以前兄弟一場,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迂腐。情投意合,你情我願。”徐沉淵利落地合上車門,“我祖父同意了。”


    “你祖父同意了,她祖父同意了嗎?”宗尋之怒極反笑,“溫橋,他有什麽好的,你跟他?”


    溫橋緩緩降下車窗,露出一個頭,他說最後說的那句話,她沒聽見。


    “你好,她跟你嗎?”徐沉淵神色淡淡,懶散地倚靠在紅旗車旁,伸手揉了揉她的軟蓬蓬的烏墨藻,“你到底有什麽不知足的,你有母親,你最想要的,恰恰是我認為不是最重要的。”


    “你要生活在宗家,你就懂了。”宗尋之勾了勾唇,“我天天冒險,自然也不怕冒險。”


    “你自己掉進長輩們的價值評判中,關我什麽事。”徐沉淵從車頭繞過另一邊,“我跟你不同,我努力是為了家人,你隻是為了個人的野心,拉著無辜的人陪你下地獄。”


    溫橋聽出一些了,宗尋之好似幹了不太好的事情,她的第一反應竟是惋惜,大丈夫應忠君愛國。


    紅旗車緩緩離開匯入大道,男人轉身信步往青石板階梯上,紀舟疑慮,“老板,你不回去?”


    “我也去算一卦。”


    “……”紀舟詫異,“您不是不信這個嗎?”


    “玩玩兒。”


    車內,溫度恒溫,溫橋仍覺得悶,她將高領毛衣翻折了下來,天鵝頸上未消退地紅痕,“好熱。”


    “出這麽多汗?玩得開心嗎?”徐沉淵不陰不陽。


    “中午天氣熱。”溫橋取出抽紙擦汗,沒察覺異常。


    “當著雙方長輩的麵和他同進同出,有說有笑,一起買奶茶,姻緣寺求姻緣,幽會,他下來時眉眼柔情,你衝他淺笑。”徐沉淵麵色陰沉,“你一個明麵上,一個暗地裏是嗎?”


    “不是。”溫橋一時語塞,聽著聽著怎覺得這話有些耳熟,“他一開口我就拒絕過了,胳膊擰不過大腿,何況宗太太也在,她開口了,總有給人留幾分麵子。”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那我的話,你聽了嗎?”徐沉淵清雋麵容冰冷冷,“她們讓你跟他去酒店,你去嗎?”


    “徐沉淵。”


    他說話不入耳,溫橋惱了。


    “陳特助,前麵停車,我要下車。”


    “不準給她下。”徐沉淵沉聲,“我不來,是不是還要坐他的車回去。”


    溫橋無奈,靠過去跨坐他腿上,“哥哥,我沒這樣想過,我打車回去。”


    “為什麽不讓原蕘跟你,你到底在害怕什麽?”徐沉淵半闔眼,氣消了一半,“嶽母為什麽央你跟他去姻緣寺?那如果我跟嶽母關係不合,那是不是你也有錯?是你的不作為?”


    溫橋一噎。


    變相說她媽寶女。


    自知理虧,他一口一個嶽母。他急需為自己正名,要解決方案,凝她,逼她。


    “還有幾天就比賽了,等比賽結束,就一個月,帶你回家吃飯。”


    徐沉淵淡淡說嗯,略側過頭。


    光影斑駁的車窗映出男人若有似無的笑意。


    溫橋問他,“現在能不能翻遍?”


    他擁著她入懷,“翻篇。”


    “徐沉淵,好熱啊。”溫橋推開他,他跟火爐似的,她身上還套了高齡毛衣,“我坐過去。”


    他摁住她,“開冷氣。”


    紅旗車經過一段枝繁葉茂的梧桐道後,緩緩開進徐家老宅後,繞過院子。


    溫橋詫異,“來吃飯?”


    男人一雙桃花眼笑而生動,“嗯,不急,你不是喊熱,先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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