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錯了姐!別砍我的手!”


    解麟嚇得狂叫,跪在地上死死拽著解還休的衣袖央求,葉韻將解縉請回來替兒子主持公道。


    “賭錢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錯了呢?押地契的時候不知道錯了?!”


    解縉氣得咳嗽,擺擺手看見跪在地上不爭氣的解麟恨得牙癢癢,這些年被葉韻驕縱慣了,是該有個人管管他。


    “逆子!你堵了多少錢?!”


    解縉一腳踹在解麟肩膀上,踹了他個四腳朝天。


    “一千兩。”


    解還休斬釘截鐵說道。


    “咳咳咳……還休,今日我染了風寒,得臥床休息,這裏就交給你了。”


    解縉聽見一千兩立刻變臉,溜之大吉,葉韻氣得直流淚,這家什麽時候輪到解還休做主了。


    “自己砍呢還是我動手?”


    解還休坐下靜靜地喝了一口茶,站在門外的家丁齊齊的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


    “解還休,你以為你是誰?居然敢打你弟弟!”


    “啪!”


    葉韻話音剛落,一皮鞭狠狠地抽在解麟的背上,她終究是沒下狠手,不然這一鞭子下去早就皮開肉綻了。


    “解麟好堵,解府上下誰人不知?!尋花問柳玩骰子,敗壞門楣一件不落,今日砍他一隻手算是輕的。”


    “解還休!我跟你拚了!你打死我,打死我拿去抵債!”


    葉韻上趕著往上衝,解還休又一鞭子抽在了解麟身上。


    “不打可以,自己去賭坊還一千兩。”


    葉韻聽到一千兩瞬間癱坐在地,那是解府幾年的花銷了,她上哪裏去找這麽多錢?


    “娘!救我!讓姐別打我了!”


    解麟躺在地上耍無賴,葉韻被一千兩賭得啞口無言。


    “好啊,你打吧!一千兩該打多少就打多少!”


    葉韻突然話鋒一轉,痛哭流涕坐在地上,她也是無可奈何,自己本是青樓出身沒有娘家可以依傍,隻能任由解還休打解麟。


    解還休收了鞭子,拿來文房四寶讓解麟寫下欠條。


    “解麟,這一千兩我替你還了,不過你得立個字據。”


    “謝謝姐!謝謝姐!我寫我寫。”


    解麟連滾帶爬起身寫欠條,寫完正要摁手印卻被解還休攔下。


    “少寫了五個字。”


    解麟檢查了一遍,說道:“是一千兩沒有錯啊。”


    “加右手一隻。”


    解還休用鞭子抵著解麟的腦袋瓜子親眼看他加上去才算數,葉韻氣得快要暈過去,若不是家仆扶著就倒下去了。


    “解麟,再被我抓住去賭坊,我就砍下你的左手,沒有手就能戒掉賭癮了。”


    “姐,我絕對不賭了,以後我都聽您的!”


    葉韻聽到此話徹底被氣暈過去。


    解還休賭場救人的事立刻被搬進了說書樓,每每講到“將軍持槍救弟”的故事,皆是滿座。


    解還休再探溫府卻再也沒看見那白衣男子了,興許是溫老爺要辦喜事給他攆出去了?可惜自己那心心念念的錦囊丟了,實在心疼。


    那個錦囊自從她上戰場就一直帶著,已經成為她的護身符了。十年前,出征前夜,是她師父送給自己的平安符,十年期間,師父似人間蒸發再無消息,他以前本就是江湖遊客,縱身逍遙在紅塵外。


    十年前她出征前夜,師父承諾,收複燕雲十四州便是師徒再見之日,班師回朝也有幾天了,卻毫無消息。


    天子禦賜的將軍府公文正式批了下來,解還休趕在新婚前一天讓跟隨自己的兄弟們幫著布置將軍府。


    “楊朔,韓元天成天拉著臉幹什麽?他對燕都水土不服?”


    楊朔小聲說道:“將軍你沒看出來這小子的心思嗎?他這是牽掛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也在燕都嗎?”


    解還休從未往韓元天喜歡自己這事兒上去想,一直拿他當軍營裏的鐵哥們。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可遇不可求。”


    解還休懶得和他打啞謎,徑直走到韓元天跟前問他:“有喜歡的人怎麽不去提親?在這兒冥思苦想有什麽用。”


    韓元天不敢看她,歎了一口氣道:“她家世顯赫,我配不上。”


    “有什麽配不配得上的,再說了兩情相悅就成,你不是還有本將軍麽,你盡管去提親,聘禮我幫你。”


    韓元天不說話,靜默幾秒抬頭看她,心一橫咬牙道:“是她已經嫁人了,我沒機會了。”


    解還休還想安慰來著,韓元天不顧她呆在原地自己走了,他現在唯有借酒消愁才能減輕痛苦。


    三日後……


    喜氣臨門敞綺筵,雙璧聯輝誇美眷。


    燕都大街小巷熱鬧非凡,解府上下熱鬧非凡,軍營的兄弟們都來道賀,唯獨韓元天沒來。


    解還休坐在銅鏡前,頭頂的鳳冠比玄甲頭盔還重。


    “綠衣,我能不戴這鳳冠嗎?到溫府我脖子都得斷。”


    綠衣是她的陪嫁丫鬟,解縉從街上撿回來的孤女,見她可憐便養在家中做了丫鬟。


    “小姐,這鳳冠是必須戴的,摘下來就不吉利了。”


    解還休挺直了後背,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褪去戎裝著上紅妝,當真有些不像自己了。


    “還休。”


    解縉進屋,遣散屋內的丫鬟,從袖中取出一對玉鐲和一支鳳釵。


    “還休,這都是你娘當年嫁給我留下的,現在,爹給你戴上。”


    解還休雖不喜歡他爹軟弱唯諾的性格,但終歸是父女一場,至親間又怎會真的記恨。


    “爹知道,因為你阿娘你還沒有原諒爹爹,但解家永遠都是你的港灣,受了委屈盡管回家找爹爹。”


    解還休聽不得這些肉麻話,直接打斷他:“放心吧,我不欺負那溫老頭兒就不錯了。”


    喜婆在外報喜,迎新娘的花轎已經到門口了,解縉親手替她蓋上蓋頭送到門口,眼看著喜婆將還休接進花轎內才受拜。


    “嶽父。”


    溫伯懿翻身下馬,拱手作揖。


    解縉抬頭一看,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溫伯懿的真容,果真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伯懿,此後,還休便托給你照顧了。”


    “嶽父放心,伯懿定當一輩子待她好。”


    解縉站在門口望著遠行的花轎依依不舍,閉目輕歎,心中終於放下了這二十五年的擔子,正室崔氏所生之女,並非是他的親生骨肉,無非是一樁交易,她為他謀得官位,他護她母女周全,這樁交易終於還清了。


    前朝覆滅,君和公主崔蘭心懷有身孕從宮中死裏逃生,後被貧寒書生解縉所救,這一樁交易自此開始。


    “蘭心,你看到了嗎,你的女兒平平安安的嫁入了尋常百姓家,不會再卷入朝野了,這輩子定會順遂幸福,你在那邊也要好好的。”


    鑼鼓齊天爆竹燃,嗩呐喜迎如意郎。


    解還休端坐在轎內,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動也不敢動,戰場上殺敵無數都未緊張過,這小小花轎竟然讓她緊張的後背冒汗。


    手中遮麵的喜扇扇柄都快被她捏斷了,沉甸甸的鳳冠壓得她脖子酸痛,早晨起來便未進食,腹中饑餓難耐,伸手偷偷將袖中藏好的青棗塞了一顆進嘴包著,還未嚼上兩口轎子就到溫府門口了。


    “新娘到!迎新娘!”


    解還休慌亂中去摸遮麵喜扇,嘴中的青棗還來不及吐出來就被綠衣攙扶著下了花轎。


    “夫人。”


    這一聲“夫人”當真是清朗雋秀之聲,隨之一隻骨節分明的白淨手掌映入蓋頭之下,解還休內心顫了一下,嘴角淺淺一笑,小心翼翼伸手放在了那隻溫熱的手掌上。


    這一握,便是一生一世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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