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堅和恒奕的殺出,這讓東宮這些豪族始料不及。


    他們原以為,得到範陽軍出動的消息,那幫人肯定比哭還難看。


    雖說不指望皇甫堅那樣的人出來投降,但肯定是免不了在帳中哀歎。


    結果呢,這幫家夥竟然剩下那麽一丁點的星星之火,還要妄想去燎原?簡直是可笑,可笑至極。


    區區幾百人就敢貿然出動,迎戰那範陽十萬大軍,真不知道這些人的腦袋是怎麽長的?還是說嫌自己活的時間太長?著急去送死呢。


    然而,東宮中的笑聲還沒持續多久,就有人神色嚴肅起來。


    原本在角落裏坐著的王槐,在得知範陽大軍快要逼近皇城的時候,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這個暗中的棋子心裏急的不知該怎麽辦,現在這個情況,很危險啊,若是等到範陽大軍臨城,到時候楚世煦命人打開掌控下的兩扇城門,那局勢已定,就算是晉陽軍和涼州軍一起趕來,那也為時晚矣了哇。


    屆時,定然是黃花菜都涼了。


    說不定等他們趕到,正好可以參加楚世煦的登基大典。


    而自己呢,也搞不齊會因為被人揭發,頭顱高懸於城門之上,什麽都沒有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王槐看著楚世煦等人咧著個嘴,笑的牙花子都出來的樣子,臉上也配合的笑了笑,實則心裏比誰都苦。


    他眼珠子滴溜一轉,思索著什麽。


    忽然,一個主意浮現出來,雖然他不清楚皇甫堅和恒家軍帶著那區區幾百人出去,是出於什麽目的,到底真是去送死還是另有它意。


    但王槐心想,自己為何不能用這個事去做做文章呢?


    他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故意晃了晃身子,弄倒了酒杯,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王槐立馬露出一副擔憂的焦急神色。


    “殿下!”王槐眉頭緊鎖,“這事兒怕是沒那麽簡單,以屬下對皇甫堅的了解,他心高氣傲,定然不會坐以待斃,這不是他的風格,更不是他做事的策略。”


    身為涼州軍的大將,皇甫堅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定然有著過人之處,那份臨危不亂的魄力,那就算是看不見希望也要想辦法創造出希望的能力,是不能忽視的。


    因此,就算王槐這麽一說,楚世煦等人也毫不懷疑。


    一個個認真的看向王槐,等著他的下文。


    王槐見眾人被他吸引住了,立馬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的繼續開口。


    “殿下您試想一下,這事兒是不是不對勁?哪裏透著一股怪異呢?”


    現在這個情況,本就撲朔迷離,經他這麽一忽悠,大家也都不自覺的跟著點頭。


    一個個都讚同的表示,確實感覺不對勁。


    畢竟,皇甫堅在軍中的形象,那都是早就傳出來的,誰人不知身為涼州軍的大將,他那風風火火從不認輸的性子呢。


    若是如今就這麽認輸,坐以待斃,反倒不是他的性子呢。


    “沒錯,皇甫堅那老兒,定然不會在帳中,坐著等範陽軍殺過來的。”


    連楚世煦都這麽說了。


    其他人就更確信不疑。


    但問題來了,既然皇甫堅不會認輸,那他就那麽帶著幾百人衝出去,難道不會是真的想以卵擊石吧?


    難道要像飛蛾撲火那樣,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完成自己的使命?不給自己留下遺憾,做最後的衝殺?


    可是,這也太扯淡了吧。


    明知道去了也是送死,還要衝出去?就為了給自己這也一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話說回來,這也不是皇甫堅的性格啊。


    “那你覺得,他們這是想幹什麽?”


    既然這是王槐提出來的,楚世煦認為,這王槐難道知道皇甫堅的動向?


    既然知道,你為何不早說,還要在這裏故意賣關子?讓本殿下著急?


    楚世煦頓時對王槐有一絲不滿。


    說話語氣中都透著一絲不耐煩。


    王槐自然也看出楚世煦的不耐煩,和對自己的不滿,急忙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隻是覺得這裏麵透著詭異,按道理來說,既然範陽大軍出動,且行軍速度已經優於晉陽軍和涼州軍,他理應留在皇城,先將皇上保護起來,幾百軍,占據皇城,以攻為守,還是有希望等到晉陽軍和涼州軍前來支援的。”


    王槐這腦子轉的就是快。


    他這麽一說,果然給楚世煦說的一愣一愣。


    沒錯,在這種情況下,皇甫堅最好的退路,就是先把皇上永晉帝保護起來,要知道,在皇宮中,隻要守住幾道宮門,雖然外麵大軍壓境,但還是有望能死守住一時片刻的。


    在這種情況下,為晉陽軍和涼州軍爭取時間,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可皇甫堅卻偏偏不,非要衝去找死?


    這就說明,皇甫堅他們還有更好的退路。


    而他楚世煦目前還沒想出來。


    這麽一琢磨,楚世煦等人頓時心生不安。


    先前的歡快一掃而空,現在一個個你看我我望你,又忐忑不安起來。


    “快!快想想,皇甫堅他到底有什麽退路?”


    王槐眼見自己成功把這些人給帶溝裏去了。


    心裏暗暗偷笑。


    不過,他這一頓忽悠,其實自己也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反正就繼續忽悠吧。


    王槐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東宮這邊內部先亂起來。


    有些時候,在較量的過程中,最忌諱的是什麽?那必然是內亂,不等敵人出手,你就自己亂了套,手忙腳亂必出事。


    而王槐的眼線也早已給他傳遞過消息,以楚世昭四皇子那邊的晉陽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隻不過路上遇到一些意外,因此耽誤了一些時間。


    所以說,他這邊必須為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拖住範陽大軍才是王道。


    王槐正是因為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敢肆無忌憚的忽悠楚世煦,因為他知道,隻要楚世昭一來,這結局定然是不用想,經過之前的一係列的事情,他早已對楚世昭信心滿滿。


    “對了!”


    王槐繼續演戲,一拍腦袋,裝作猛然驚醒的樣子。


    “有沒有可能……涼州軍那邊,早就出動了一支兵馬,提前設伏在範陽軍趕往皇城的必經之路?”


    “因此,皇甫堅他們才猴急的要往那邊趕,就是要和那些涼州大軍匯合,從而將十萬範陽軍前後夾擊,來一個出其不意?”


    王槐這話說出口,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個耳光。


    皇甫崇率領的涼州軍是從那兒過來的,怎麽會提前在範陽軍前往皇城的路上設伏呢?


    這不純純的扯淡嗎?


    若是他們有條件給範陽軍設伏,那不早衝到皇城來營救了嗎?


    王槐說完,甚至都在等著被楚世煦開罵。


    結果令他沒想到的是,楚世煦這個春暉竟然還真的信了。


    這就離了個大譜。


    這貨還很認真的樣子,“王槐說的有道理,孤就說嘛,這老狐狸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原來是另有謀劃。”


    不過,說歸說,猜歸猜,還是要派人去打探一下虛實的。


    楚世煦立即派出幾個靈活的侍衛,前去打探消息。


    這時,另一個虎頭虎腦的人站出來,猜測道,“難道他們想拖延時間?”


    “或許是想等援軍?”


    “援軍?”楚世煦冷笑一聲,按照目前的進度,涼州軍和晉陽軍的速度,還差著一大截,至少落後範陽軍一百多公裏。


    照這個速度,怎麽拖延?


    這時有人提議,“殿下,要不要將皇甫堅和恒奕攔下!”


    萬一這兩人真想耍什麽花招,現在攔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畢竟萬一這兩人真的衝過去,和那邊設伏的涼州軍匯合,後果不堪設想。


    沒錯,區區幾百人是不足為懼,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的有涼州軍在前方設伏,他們前後夾擊,到時候範陽軍十萬大軍,就算能衝出去,也隻怕是損失傷亡避免不了的。


    這個時候,他們能依靠的人不多,若是範陽軍遭遇不測,那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這個時候,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一丁點的風險,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要知道,他們這一次的起事,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一旦失敗,隻有死路一條。


    這……要不要攔截呢?


    楚世煦感覺頭大,隻見他招了招手,“來人!派一千人先去將皇甫堅的人攔下再說。”


    他這邊剛一下令,王槐見狀,立馬上前阻止。


    瑪德,自己不過是給攪了攪渾水而已,可千萬不能阻止皇甫堅那邊的人馬。


    “你為何攔著?方才不是你說,涼州大軍有可能在範陽軍那邊設伏嗎?”


    “不攔下他們,難道真的放他們過去,和那些涼州邊軍來個裏應外合,前後夾擊?”


    楚世煦眉頭緊皺,很有些不耐煩的看著王槐。


    “非也,殿下誤會臣了……”


    王槐心裏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腦子裏想著怎麽把這事兒圓回去。


    “那你究竟是何意?”


    王槐立馬拱手回話,“殿下千萬別急,也別攔著他們,您想啊,那皇甫堅不論是有何目的,他們去了,能存活的概率極低。”


    “我們範陽大軍可是十萬大軍啊,您細想一下,就算我們猜測的沒錯,涼州大軍確實在前麵設伏,可您想啊,那麽大一支隊伍,我們怎麽可能一點都沒提前發現?”


    若是涼州大軍全體出動,斷然不可能沒有一點風聲,而現在,他們猜測其在前方設伏,這想來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此時,楚世煦被王槐整的越發的一頭霧水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怎麽紅的白的都讓你說了。


    一會兒說大軍在前麵設伏,一會兒又說不太可能,你是拿本殿下的腦子在地上摩擦嗎?


    當本殿下是傻子嗎?


    這時,東宮其他的人也有些不滿意了。


    一個個眼神陰狠的盯著王槐。


    王家的人更是起不到一處來。


    上前悄悄的拽了拽王槐的衣袖,忍不住小聲的提醒,“你瘋了?這個時候不要隨便表態,你不想活,也不能連累我們王家啊!”


    王崇等人恨不得給王槐一個耳光。


    要知道,在這種時候,千萬不能隨便站出來表態,萬一你的推斷有誤,最後敗了,這責任落在你頭上,咋辦?


    這不是沒事找事呢嗎。


    況且,還是這種無腦的無端猜測。


    王家人覺得,這王槐平時看著挺精明的,怎麽這次這麽愚蠢呢?


    這種關頭,站出來凸顯他自己?


    這不是腦子有泡嗎?


    關鍵是你說的話,倒是符合邏輯一些啊,說的那是什麽呀,一會兒扯東一會兒扯西,給殿下都說煩了。


    王槐不動聲色的衝一旁的王家人點點頭。


    然而他可沒打算就這麽算了。


    他還得接著忽悠呢。


    王家?你王家完了就完了吧,反正你們也沒人在乎過我王槐,我現在是在為自己謀生路。


    王槐壓根沒打算搭理王家人的勸告。


    他繼續上前一步,緩緩開口。


    反正已經說了,也不在乎再多說一些什麽。


    “殿下,臣的意思是,涼州軍可能在前麵設伏,但是設伏的人數應該不多,他們隻需要派出一小隻隊伍,去打亂範陽軍的進度即可、。”


    楚世煦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不爽。


    順著王槐的話,一分析,這麽說的話還是說得通的。


    畢竟人多容易引起注意,但是若是隻派一小隻隊伍的話,自然不會引起注意。


    “如果如你所說,那本殿下為何不能讓人將皇甫堅的人攔下呢?難不成等著他們和那一小隻隊伍匯合,去攪亂範陽軍的進度嗎?”


    楚世煦現在感覺越來越看不透王槐了。


    總敢這家夥哪裏不對勁,但是他說的話吧,分明有些扯淡,但又不是完全沒可能。


    讓你不得不重視。


    這就讓人很無語。


    王槐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他繼續拱手答話。


    “殿下,臣說的隻是一種可能,就算對方有小隻隊伍在前方設伏,對於十萬範陽大軍來說,也不足為懼啊,頂多是幹擾一下,臣認為,就算如此,那也是範陽大軍第一個抵達皇城。”


    王槐這麽一說。


    楚世煦也總算是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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