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是在與黑貓對話的過程中聽到哥哥回家的聲音的。


    人還未至,貓已先知。


    大橘最是歡脫,提前預判了主子的位置。


    小黑雖然反應慢半拍,但也瞬時躥上了女主人的肩頭,抬著爪子示意她快快前去門口迎接。


    於是,蘇靈掩住疲憊之意,強打起精神,來到了哥哥的身邊,並且麵帶笑意詢問——


    “今天玩得怎麽樣?”


    “抱歉,遲了5分鍾開門。”


    陸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把剛剛被鄰居姐姐耽擱的那麽一小會兒的歉意傳達出來。


    兄妹倆的距離感似乎乍一看上去相當明顯,但在外人眼裏,她和他之間有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默契。


    這種默契包含了自由的給予、盲從的相信、絕對意義上的依賴、想要無時無刻待在一起的不可分開。


    而今,蘇靈的大度讓陸清圓了一部分貓老師的「青春夢」,這不但贏得了貓老師的完全感激,同時也讓作為局中人的陸清對妹妹刮目相看了。


    “哥哥,累了就休息吧。”


    蘇靈如常的邀請著他回屋睡覺。


    “好,我洗個澡。”


    他已經不再睡那伸不開腿的沙發床了。


    小睦不在時,他會依著蘇靈的意思回到臥室休眠。


    雖然過程比較驚險,但他和她之間都心中有數,能夠將彼此身上散發出來的吸引力控製在最終的邊界線。


    蘇靈抱著貓,看著哥哥脫掉外套走進浴室。


    大橘欲要跟進去,卻被陸清製止。


    “男人洗澡,貓不能看。”


    他將大橘請出衛生間。


    “nya!”


    大橘不太樂意,但也沒什麽脾氣,隻得盤在正對著門的貓抓墊上伸著懶腰,等待著主子的出浴一刻。


    夜晚靜謐流淌。


    嘀嗒、嘀嗒。


    不知過了多久。


    隨著客廳的鍾擺輕響,臥室中亦是傳來窸窸窣窣。


    護眼小夜燈的黯淡下,陸清繼續履行著先前答應妹妹的十日居計劃。


    中途的插曲雖突兀,但好在事情都能順利結束。


    為獎勵妹妹的大度,今日的他也依著她的小動作,給予了蘇靈數倍乃至數十倍於貓老師的關愛。


    【別人有的,蘇靈也必須有。】


    他悄無聲息的寵溺著她。


    直到十天結束。


    ——


    ……


    新月已至,假期即將畫上句點。


    這些天裏,陸清因在家陪伴妹妹,所以得空把大量的時間專注於練琴和碼字。


    比起前者,後者占比更大一些。


    有著編輯時不時的發來催稿信息,饒是陸清覺得瑤光的態度一反常態,卻也難以憑此猜出其背後的隱秘邏輯,


    隻是認為,她手裏肯定是缺優質稿子了,不然不大可能急成這個樣子。


    “再潤色23遍就可以發了。給我點時間。”


    “?青空老師,我上次聯係你時你就在說潤色潤色潤色,現在怎麽還是在潤色,你是打算要寫出什麽曠世神作嗎?”


    “沒毛病啊……之前潤色50遍,現在剩23遍了,快完事了,這對於一個比較用心的作者來說,應該很合理吧?”


    陸清自認是一名對作品質量相當負責的創作者,無論是哪一本書,在不受外力扭動的前提下,都會全力以赴。


    而開篇又是整部作品的重中之重,往往意味著一個項目的成敗,


    他作為主創,定然不可能一拍腦袋就直接發布。


    因此,瑤光催了幾次,他也還是如垂釣翁似的紋絲不動,說不發就不發,固執到離譜的程度。


    “哥哥,寒假可是快要結束了哦。開學你就更沒有時間了。還要上課。”


    蘇靈穿著寬鬆粉萌睡衣,一邊對著鏡子洗漱刷牙,一邊瞄向客廳裏默默趕稿的他。


    “嗯嗯,知道。我有十萬囤稿,慢慢發,不至於慌。”


    “那萬一到時候囤稿用光了呢?”


    “聽天由命。”


    “……”


    蘇靈有些無語的斜了他一眼,小聲嘀咕著:


    “彈琴或者直播我都可以幫你,但寫書什麽的……我可是真的沒辦法替你的哦。”


    “這當然。”


    陸清頭也不回,“你就放心好了,創作方麵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真的嗎?”蘇靈依然存疑。


    “真的。”陸清確信點頭。


    說著說著,開始了第28遍的潤色整理。


    嗡嗡、嗡嗡——


    電話的振動聲忽然響起。


    被打斷了的他側目看去,見是學姐發來的信息。


    【學弟,這些天怎麽一直沒動靜?銷聲匿跡在家裏陪小姑娘呢?琴練了嗎?書寫了嗎?準備好見新隊友了嗎?】


    “??”


    【下星期,人家可就從霓虹飛回來了。她說過,回國以後直接安排。你可別給忘了!】


    “好的學姐,需要我準備什麽嗎?”


    【嗯……把自己人帶來就行。哦,要打扮得正式一點,最好能站在我邊上、讓別人一眼就把我們判定成為情侶。你懂的吧?】


    “對不起,這個我真不懂。”


    陸清終結了談話。


    輕歎一聲,尋思著,自打上次高阪小姐提供了貝斯原創曲並詢問自己是否耳熟之後,


    腦海當中,某人彈琴的聲音就一直揮散不去。


    其實也曾想過,如果把左左的聲音代入進去,是否能嚴絲合縫的讓幻想融入到音聲畫麵裏。


    答案是肯定的。


    確實可以。


    隻不過,昔日她的影子,與曲目當中那份病態的執著,完全是南北相離。


    【記憶裏的她安靜、含蓄,從不輕易將心中想法表露在外,


    她永遠溫柔待人,說話輕聲細語。


    她是柔軟的,平靜而又深沉的。】


    曲目中的情緒則不然。


    【是劇烈的、狂躁的、至鬱的。】


    夾帶著遺憾的彈奏,錯倒陰陽的力度,宣泄著濃墨重彩的情緒,傷害自己,撕碎過去,這種種元素結合在一起,構成了專屬於她的嶄新樂曲。


    所以,二者不能相提並論,哪怕彈琴的習慣、選用的音色、喜歡的律動,無限接近。


    “會是怎樣的人呢?”


    陸清將身體後仰,把後背貼靠在老板椅的椅背上,抬頭看向斜上方——


    “有些好奇了啊。”


    ——


    「新的隊友。」


    「最後一塊拚圖。」


    「重組的樂團。」


    「斷裂又被重新黏合的夢。」


    【真的要開始了嗎?】


    渾渾噩噩間,


    光線有些晃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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