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姚公公正在為大炎帝,揉捏他有些發酸的肩膀。


    “皇上,您累了就回養心殿歇著吧。”


    大炎帝看了看玉案上的沙漏,“現在才戌時三刻,怎麽也得再批閱一下奏折,到亥時末子時初再去歇息。”


    “可是……”姚公公還想再提醒。


    近兩天,皇上已經幾次感覺胸悶了,太醫又查不出問題,隻道是太過勞累。


    作為近身伺侍的人,姚公公心裏有了隱隱的擔憂。


    “別可是了,去門口等著吧。”


    大炎帝下了令,姚公公隻得躬身退了出去。


    人剛站定,就看到一盞燈籠由遠及近。


    姚公公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清來人:“肖嬤嬤,你怎麽來了?可是太後有什麽事?”


    “我要見皇上!”


    姚公公看肖嬤嬤一副急切的樣子,“你稍等片刻,等我去通報一聲。”


    “行,去吧,我在門口等著。”


    姚公公匆忙進了禦書房:“皇上,肖嬤嬤來了。”


    “肖嬤嬤?她這麽晚了來找朕,莫非母後有什麽事?快,宣她進來!”


    一會兒後,肖嬤嬤被帶進了禦書房。


    “老奴見過皇上!”


    “平身!肖嬤嬤,可是母後讓你來的?”


    肖嬤嬤抬起頭來,打量了一眼大炎帝後,又低下了頭。


    “娘娘把自己關在房中,是老奴自己來的。皇上,娘娘身子愈發不適,已存了死誌,說不過是拖著一條命等王爺……”


    肖嬤嬤選了一些能說的說了,又跪下連磕了幾個頭,“皇上,娘娘記掛王爺,若是知道王爺毒解了,身子恢複了,應該能欣慰康複的。”


    大炎帝聽明白了肖嬤嬤的話中話,淡淡地衝肖嬤嬤擺手。


    “你的意思,朕已經明白了,回慈寧宮去好生伺候著吧,母後的身子不適就找太醫,差什麽缺什麽了就差人去拿。”


    肖嬤嬤見大炎帝又埋頭在奏折上,不再理她,隻得拂了拂身子離開禦書房。


    一路上,她的心裏五味雜陳。


    自己不該頭腦發熱來這一趟的,使得皇上錯以為,娘娘是在故意拿喬逼迫於他。


    娘娘當年真是錯得離譜,如今的聖上太冷心冷情了,他一心想讓王爺死,怎麽可能放棄針對王爺呢?


    來前還抱了一絲幻想,以為他會為了太後有所讓步。


    這會兒,肖嬤嬤終於接受了現實,也懶得再去改變了。


    算了,娘娘活著一天,老奴就陪著伺候一天,娘娘不在了,老奴下去陪她便是。


    這邊肖嬤嬤心灰意冷地回到慈寧宮,在大殿內坐了好久,才起身去查看太後睡了沒有。


    另一邊,大炎帝看著肖嬤嬤走出禦書房,眼睛還死死地盯著門口的方向。


    直盯得姚公公身上的汗毛都倒立起來了,忍不住出聲呼喚。


    “皇上!”


    大炎帝這才回神,收回放空的目光。


    “肖嬤嬤剛才話中的意思,母後心存死誌,隻是記掛戰王,她想求朕為戰王解毒,隻要戰王活著,母後就能好好活著。


    懷安,你怎麽看這事?”


    姚公公嚇得撲通跪地,“老奴不敢有什麽看法。”


    大炎帝雙眼一瞪,“朕讓你說,你就說,廢什麽話?”


    “皇上恕罪!”姚公公戰戰兢兢,“肖嬤嬤許是伺候娘娘久了,舍不得娘娘故去,想多留娘娘些年,才會有此想法。”


    “母後有朕還有皇孫,卻因戰王才能活下去?她就不能多體諒朕一些?”


    這一刻,姚公公心裏的小人,差點就要跳出來破口大罵了。


    您說這話虧不虧心呐?


    太後還要怎麽體諒您?難道要看著一個兒子殺死另一個兒子,還拍手稱快才叫體諒?


    太後閉宮,那是愧疚,是對您的失望透頂……


    姚公公整理了半天語言,最後勉強道,“皇上,您和戰王都是娘娘親生,手心手背都是肉。”


    大炎帝沉著臉,“罷了,滾出去!”


    姚公公麻溜地滾了。


    大炎帝反複翻看自己的手掌半天,最後嗤之以鼻,“婦人之仁!帝王最不需要的,就是手心手背的骨肉親情。”


    說罷,把一本實在看不順眼的奏折,狠狠地扔到地上。


    “這寫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來朕的這些大臣都屍位素餐久了,閑得連寫個奏折都懶得費神。”


    候在禦書房門口的姚公公抿了抿嘴。


    好一會兒後,沒再聽到什麽動靜,才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收拾了地上的奏折,為大炎帝續上茶水。


    等到子時初,才攙扶著大炎帝回了養心殿,服侍他躺下。


    這一夜,大炎帝睡得不太安穩,似夢魘般不停嘟嚷著什麽。


    姚公公湊近了仔細聽,隻聽到含混不清的幾個字:“父皇,朕沒錯,沒錯……”


    姚公公本想叫醒他,抬起手卻又放下。


    做做夢也好,或許在夢裏,人才是真實的自己,才能直麵自己做下的錯事。


    與大炎帝一樣做著夢魘的,還有剛被痛折磨得吐了幾口血,好不容易才熬過子時的林謹豪。


    從中毒以來,他但凡睡著,就會被各種各樣的夢纏繞,其他的夢他不記得,隻記得他鞭打一身喜服的穆雲歌,直打得她奄奄一息,衣不避體。


    那一鞭鞭抽得真是過癮啊,帶著他全部的內力,鞭鞭入肉,聲聲悶哼。


    誰叫她不乖乖聽話,敢去請旨退親壞了我們的計劃,枉費表哥和自己籌劃那麽久,竟然被她幾下給毀了。


    這個夢,他沒有向任何人提起。


    隻當是自己心裏對她恨意滔天,才會做鞭打她的夢。


    不得不說,這個夢太合自己的心意了,她確實該打,就該被碎屍萬段。


    他甚至有些欣喜做了這樣的夢,每每痛不欲生時,他就會回憶著夢中鞭打穆雲歌的細節,數著抽打的次數,以揮鞭的快感來減輕身上的痛意。


    他不知道的是,越是這樣就越會夢魘,越是夢魘就越興奮,身上的毒也蔓延得越快。


    毒很快會深入他的五髒六腑和骨髓,蠶食他的身體,讓他離死亡越來越近。


    而他的父親母親,遍尋解毒的大夫無果,短短幾天,人看起來仿佛一下蒼老了十歲不止。


    他的表哥趙景奕,拋下自己費盡心力謀劃的大事,親自來國公府探望。


    看著幾天前還活蹦亂跳,肆意張揚的人,被痛折磨得判若兩人,趙弘奕心痛不已。


    “謹豪,你要堅持,我們離成功隻有一步了,以後還要一起共享榮華呢。”


    林謹豪費力抓著趙弘奕的手。


    “表哥,一定要成功,讓他們交出解藥,我等著你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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