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震顫聲連成一片,黑壓壓的箭矢騰空而起,竟在天空中形成一片移動的烏雲。


    "舉盾!"


    梁軍陣中響起此起彼伏的號令。


    鐵盾瞬間組成密不透風的穹頂,箭雨落下時發出冰雹般的脆響。


    偶爾有流矢穿過縫隙,紮進士兵的皮甲,但大多隻是淺淺地釘在表層——這些梁軍精銳的鎧甲內裏還襯著三層熟牛皮。


    大軍繼續向前推進,沉重的腳步聲震得地麵微微顫動。


    當先鋒部隊距城牆不足二百步時,孫安突然高舉右手。


    整個軍陣瞬間靜止,隻有火炮隊的士兵開始忙碌起來。


    他們用鐵釺調整炮口角度時,金屬摩擦迸發出刺目的火花。


    "五門轟城頭,五門轟城門!"


    孫安的聲音在突然寂靜的戰場上格外清晰,


    "要讓宋狗嚐嚐天雷的滋味!"


    炮手們聞言立即行動起來。


    負責城頭的五門火炮被抬高了仰角,炮膛裏填入特製的開花彈;


    瞄準城門的則換成實心鐵彈,炮口幾乎與地麵平行。


    引線被火把點燃時,嗤嗤作響的火花在暮色中劃出明亮的軌跡。


    劉光世此時正扶著城牆眺望。


    他注意到梁軍陣中那幾尊古怪的鐵器,嘴角泛起不屑的冷笑:


    "裝神弄鬼..."


    話音未落,十道火龍突然從梁軍陣中騰起,刺目的火光將方圓百丈照得如同白晝。


    驚天動地的轟鳴接踵而至。


    五枚開花彈在城頭上方淩空爆炸,數以千計的碎鐵片呈扇形激射。


    劉光世隻覺耳膜劇痛,整個人被氣浪掀翻在地。


    他眼睜睜看著身旁的親衛隊長被一片碎鐵削去半邊腦袋,紅白相間的腦漿濺在雉堞上。


    另外五枚實心炮彈則結結實實撞上城門。


    包鐵的橡木城門像紙糊般四分五裂,飛濺的木屑中混雜著守門士兵的殘肢。


    一枚炮彈餘勢未消,竟將城內箭樓轟出個丈餘寬的大洞,磚石崩塌的轟鳴久久不息。


    硝煙散去後,城頭上的慘狀令人毛骨悚然。


    破碎的垛口間掛滿殘破的肢體,有個年輕士兵被鐵片攔腰截斷,上半身還在地上爬行,拖出長長的血痕。


    火炮炸開的缺口處,磚石呈現詭異的熔融狀,冒著絲絲白煙。


    劉光世掙紮著從屍堆裏爬出,亮銀甲上沾滿碎肉。


    他茫然地摸著被震裂的耳孔,溫熱的鮮血順著脖頸流進領口。


    劉光世扶著殘破的城垛,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望著城外那十門仍在冒著青煙的恐怖鐵獸,瞳孔劇烈震顫著。


    方才那毀天滅地般的炮擊,將堅固的城牆轟得支離破碎的場景,仍在他腦海中不斷閃回。


    "這...這..."


    劉光世喉頭滾動,幹裂的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征戰沙場二十餘載,見識過無數攻城器械,卻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兵器。


    那些黑鐵鑄造的怪物,隻需一聲轟鳴,便能將百步之外的城牆轟成齏粉。


    炮彈出膛時的火光,將他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也照出了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眼中從未有過的恐懼。


    "有此等利器..."


    劉光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


    "天下何處去不得?"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便如毒蛇般纏繞在他心頭。


    他想起朝堂上那些爭權奪利的文官,想起日漸衰敗的大宋江山,又看著眼前這支裝備精良的梁軍,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感油然而生。


    就在劉光世恍惚之際,城外突然響起震天的喊殺聲。


    那聲音如同驚濤拍岸,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他猛地驚醒,急忙探頭望去,隻見梁軍陣中兩支鐵騎如離弦之箭般向城門撲來。


    當先兩員大將格外醒目:


    一人銀甲白袍,手中虎頭湛金槍寒光凜冽;


    另一人獨眼猙獰,黑甲裹身,一柄九環大砍刀在夕陽下泛著血光。


    親眼所見,那股撲麵而來的殺氣,竟讓他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也不禁心頭一顫。


    "快!弓箭手就位!滾木礌石準備!"


    劉光世聲嘶力竭地吼道,聲音在嘈雜的戰場上顯得如此微弱。


    城頭上的宋軍剛從炮擊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有的還在捂著流血的耳朵哀嚎,有的則呆若木雞地望著城外洶湧而來的敵軍。


    劉光世眼見軍心渙散,當即拔出佩劍,一劍將身旁一麵傾倒的軍旗斬斷。


    "臨陣退縮者,斬!"


    他厲聲喝道,聲音如同炸雷。


    這一舉動總算讓混亂的守軍稍稍鎮定下來,弓箭手們手忙腳亂地爬上殘破的垛口,滾木礌石也被匆匆運上城頭。


    然而這一切都為時已晚。


    馬勥、馬勁兄弟率領的鐵騎已經衝至城下。


    城門在方才的炮擊中早已四分五裂,此刻隻剩下幾根焦黑的木梁歪歪斜斜地掛著。


    劉光世見狀,當即帶著親兵衝下城樓,直奔城門處。


    他必須親自坐鎮,否則城門一失,全城皆休。


    當劉光世率兵趕到城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涼。


    馬勥一馬當先,虎頭湛金槍舞得密不透風,所過之處血花四濺。


    三名宋軍槍兵同時刺來,卻見馬勥槍尖一抖,三朵槍花綻放,三名士兵幾乎同時捂著咽喉倒下。


    馬勁更是凶悍,大刀橫掃,一名宋軍偏將舉盾相迎,竟連人帶盾被劈成兩半,鮮血和內髒噴灑一地。


    "攔住他們!"


    劉光世聲嘶力竭地喊道,親自挺槍上前。


    然而宋軍的防線在這對猛虎兄弟麵前如同紙糊的一般,轉眼間就被撕開數道口子。


    梁軍士兵如潮水般從缺口湧入,喊殺聲震耳欲聾。


    劉光世眼見局勢危急,當即取下背上長弓,從箭囊中抽出一支雕翎箭。


    他深吸一口氣,拉弓如滿月,瞄準了正在廝殺中的馬勥。


    箭矢破空而出,帶著尖銳的嘯聲直取馬勥後心。


    然而馬勥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在箭矢即將及身的刹那突然側身,箭鋒擦著他的肩甲劃過,濺起一串火星。


    他猛地回頭,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瞬間鎖定了劉光世的位置。


    "劉將軍,暗箭傷人可不是好漢所為啊!"


    馬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


    他手中長槍一抖,槍尖上的血珠甩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同時伸出左手,拇指朝下,對著劉光世做了個極具侮辱性的手勢。


    "你!"劉光世頓時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他征戰半生,何曾受過如此羞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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