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鐵甲泛著冷冽的寒光,整個軍陣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


    史文恭騎在烏騅馬上,檢閱著這支虎狼之師,滿意地點了點頭。


    在史文恭及火王呂郭,鄧辛陶張等八員大將的率領之下,這支精銳之師直奔著清平縣城而去。


    馬蹄聲如雷,塵土飛揚,大軍如同一條巨龍在夜色中行進。


    沿途的樹木在風中搖曳,仿佛在為這支軍隊讓路。


    夜梟的叫聲從遠處傳來,更添幾分肅殺之氣。


    史文恭一馬當先,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眼中閃爍著必勝的光芒。


    由於王稟事先準備充分,並且將整個河北東路的兵馬盡皆調集在了一處,故而此時其手下還有兵馬接近八萬人。


    這些士兵擠在清平縣城內外,將這座小城塞得水泄不通。


    城中的街道上到處是臨時搭建的營帳,連寺廟和學堂都被改成了兵營。


    雖然人數眾多,但軍容卻參差不齊,有的裝備精良,有的卻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


    雖說這八萬人良莠不齊,濫竽充數者甚多,但其聲勢仍舊是頗為浩大。


    當這支大軍從城門湧出時,腳步聲震得地麵都在顫抖。


    旌旗遮天蔽日,長矛如林似海,遠遠望去黑壓壓一片,望不到盡頭。


    前排的騎兵鎧甲鮮明,後排的步兵卻衣衫襤褸,形成鮮明對比。


    王稟剛剛破開城門之際,便派出的幾路斥候也紛紛快馬跑了回來。


    這些斥候在王稟的吩咐之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迅速分散潛入附近的村落。


    他們粗暴地踹開一間間茅屋的木門,驚得雞飛狗跳。


    睡眼惺忪的村民被明晃晃的刀劍逼到牆角,孩童的啼哭聲、婦人的哀求聲在村中此起彼伏。


    斥候們猙獰的麵容在火把映照下更顯可怖,他們用刀背拍打著村民的臉頰,厲聲喝問著大梁兵馬的動向。


    率先找到了附近村莊中的百姓,向其強行打探有關於大梁兵馬的動向。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丈被揪著衣領提起,枯瘦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年輕的農婦緊緊摟著懷中的嬰孩,淚水在髒汙的臉上衝出兩道痕跡;


    幾個半大少年被按跪在地上,倔強的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斥候們的刀尖抵在村民的咽喉處,威脅的言語比晨霧還要冰冷刺骨。


    而在斥候的刀劍相加之下,雖心有不願的百姓,還是將史文恭兵馬的動向紛紛告之。


    一個膽小的貨郎最先崩潰,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將前日見到大梁騎兵往北行進的情形和盤托出;


    接著是村口茶肆的老板娘,抽泣著描述昨日有支軍隊押著糧車往南去了;


    最後連最硬氣的獵戶也在妻兒被威脅的情況下,不得不說出親眼所見的大梁軍營調動情況。


    每一條情報都像一把尖刀,刺在村民們的心頭,讓他們愧疚地低下了頭。


    聽著手下斥候傳上來的情報,王稟眼神微眯,握著馬鞭的手指節發白。


    他端坐在戰馬上,身後猩紅的披風在晨風中微微擺動,如同一麵染血的旗幟。


    這些零散的情報在他腦海中逐漸拚湊成一幅完整的圖景,讓他的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親兵遞上的水囊被他隨手打落,清水灑在幹燥的土地上,瞬間被吸收殆盡。


    心中卻泛起了驚濤駭浪。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表麵不動聲色,後背卻已經滲出冷汗,浸濕了內襯的衣衫。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掃向遠處的梁軍陣列,那裏旌旗招展,軍容嚴整,與他想象中的情形大相徑庭。


    戰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不安,焦躁地刨著前蹄,揚起一小片塵土。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幾日時間,史文恭已然分兵前去攻打大名府內其餘縣郡。


    王稟的腦海中浮現出軍事地圖,仿佛看到一支支梁軍如毒蛇般沿著道路遊走,將一座座城池纏繞吞噬。


    那些他苦心經營的防禦據點,現在恐怕都已經插上了梁山的黑旗。


    這個念頭讓他的胃部一陣絞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倘若自己仍舊是蒙在鼓裏,再過些時日,恐怕整個大名府,除去自己這清平縣,便會全部落於梁山之手。


    想到這個可怕的後果,王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甚至出現了短暫的眩暈。


    他下意識抓緊馬鞍,指甲深深陷入包鐵的皮革中。


    周圍的親兵注意到主帥的異常,卻都不敢出聲詢問,隻能交換著擔憂的眼神。


    想到此處,王稟心中不由得暗道一聲僥幸。


    若不是今夜當機立斷決定出城決戰,恐怕真要成為甕中之鱉。


    這個念頭讓他長舒一口氣,白霧在寒冷的晨空中凝結成霜。


    他抬手抹去額頭的冷汗,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竟然在微微顫抖。


    為了掩飾失態,他立刻握緊成拳,重重砸在馬鞍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待史文恭率領著鎮軍營,護軍營兩營共兩萬兵馬,策馬來到清平縣之外時。


    兩支大軍在距離城牆一裏外的平野上對峙,中間隻隔著一條幹涸的河床。


    晨光初現,給雙方的鎧甲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戰馬不安地刨著地麵,噴著白氣,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戰將至的緊張氣氛。


    而此時,王稟再看向史文恭那約有兩萬的兵馬時,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冷意。


    梁軍陣列整齊劃一,士兵們靜默如山,隻有槍尖在朝陽下閃爍著寒光。


    史文恭那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軍陣最前方,金盔上的紅纓隨風飄動,宛如一團跳動的火焰。


    王稟的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冷笑,眼中的寒光比出鞘的刀劍還要鋒利。


    先前,史文恭分兵前去攻打河北東路其他州府的消息,王稟便已經知曉。


    那時他還暗自嘲笑史文恭貪多嚼不爛,竟敢在未攻克清平縣的情況下就分兵出擊。


    現在想來,這分明是早有預謀的調虎離山之計。


    王稟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下頜線條繃得緊緊的,像是要把滿腔怒火都咬碎在牙關裏。


    而此番史文恭出得齊州,總共率領著十萬兵馬,有五萬被他分去攻打其餘州府。


    這個數字在王稟腦海中盤旋,與他掌握的情報一一印證。


    他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在梁軍陣列上掃視,試圖找出任何破綻。


    遠處的梁軍似乎感受到了這道充滿敵意的目光,陣列微微調整,盾牌手向前半步,組成更堅固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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