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簫被痛打的時候,他的東路軍範徒部過了舉水,向大別山區挺進。


    這一路偽軍人馬,卻是出乎義勇軍意料。因為偽軍第一次參戰,沒想到他們會以出人意料的舉動,孤軍冒進。


    範徒帶著隊伍過了舉水,一路東進。這裏道路狹窄泥濘,很不好走,大隊人馬拖拖拉拉,到了後半晌,看到山前有個鎮子。就在這裏歇腳了。


    這個鎮子叫泗溪鎮,除了種些荒坡地,就是以生產石材為主,換些口糧。義勇軍來了以後,在這裏建立了政府,組建了民兵。


    民兵連長趙大強領著兩個民兵,爬上鎮西頭的小山包巡邏。鎮上有五十名民兵被抽走加入大別山義勇軍第二軍,成為正規軍,他年齡大了些,過了三十五了,沒被選中。


    上了山頂,他們四處眺望。已經是冬天了,地裏一片黃土裸露,顯得坦坦蕩蕩,一覽無餘。幾個人閑聊幾句,突然他發現西邊有人影在晃動。一個、兩個、三個……是軍隊,是一群人。


    這些人都穿著統一服裝,一看就是軍服,不過這軍服肯定不是義勇軍,但也不是貊軍和燕軍,從來沒見過的樣式。突然他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偽軍!他對身邊兩個人說,這是和平軍,是偽軍,我回去報信,你們在這裏盯著。


    他趕緊跑下山,敲響了鎮中心那口吊在大槐樹上的大鍾。這個鍾是鎮上有了大事急事要召集全鎮人開會才敲響的。在家的民兵們首先跑出來,他馬上讓人去周圍村子報信。


    一會兒,各家陸陸續續地走出人來。


    趙大強大喊:“鄉親們,偽軍過來了,離咱們這裏不遠,最多五裏地。我們怎麽辦呀?”


    鎮上幾個老年人也過來了,他們問:“偽軍?偽軍是什麽?”


    趙大強說:“偽軍就是貊寇的狗腿子,為貊寇辦事。欺負老百姓。”


    那幾個老人說:“既然是燕國人,那就不要緊吧。再說咱們能怎麽辦?他們馬上就到了,跑又跑不了,拖家帶口,家裏還有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走得了的。”


    鎮長也過來了,他說:“他們說的也在理。偽軍來了還是我來打點。你們民兵趕緊藏起來,要是讓他們抓住就麻煩了。你們也可以到隊伍上找人來把他們攆走。”


    趙大強一看現在也不是講道理的時候,便召集民兵:“民兵跟我走!”


    這時在山上望風的民兵跑了過來:“連長,不好了,他們來了很多人,成千上萬,黑壓壓地看不到邊呀。他們速度不快,現在也快到山根了。”


    趙大強也急了,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不知如何是好。他弟弟二柱說:“趕緊報信,往麻城報信,我騎馬去。他們成千上萬人也不會隻呆在咱們鎮,其他的鎮也要去人報信。”


    趙大強說:“好,我知道了。水生,你跟二柱去。都騎上馬。”


    二人飛快地跑了。趙大強對民兵們說:“咱們撤到村外,和其他村民兵匯合再想辦法。”言畢帶著民兵們走了。


    鎮長對各位村民們說:“現在大夥兒都回家,就當是沒有這回事,如果有人問年輕人怎麽都沒有了,就說都被義勇軍抓去出苦力了,咱村沒有當兵的。”


    眾人聽了鎮長的話,都回家躲著了。


    過了半個時辰,偽軍斥候先進了村。看到街上空無一人,就敲開了鎮中心一家雜貨鋪。“街上怎麽這麽幹淨,一個人都沒有?”


    夥計說:“大冬天的,地裏又沒啥活,都在家鬥牌九呢吧。”


    偽軍問:“鎮裏有管事的嗎?”


    夥計說:“有個鎮公所,那南頭呢。”


    這時大軍陸陸續續到達,人太多了,隻能在村外紮營。範徒跟著斥候來到鎮公所。鎮公所是個低矮的民房,並沒有想象的那種高屋大堂。


    鎮長秦嵩一個人在鎮公所,聽見門環響動,知道是偽軍來了,沒有動,坐在太師椅上等著他們進門。


    斥候進門。大聲嗬斥:“這裏是鎮公所?這麽寒磣。”


    秦嵩像是突然見到人進來,趕緊起身問:“你們是……?”


    斥候:“我們是大燕和平軍。怎麽,沒聽說過?”


    秦嵩笑臉相迎:“窮鄉僻壤,孤陋寡聞。聽倒是聽說過,不過也是第一次見到。見諒見諒。”


    範徒見這麽個破地方,也沒有多少油水,不想跟他磨牙,便直截了當地說:“大軍到此,地方上不說山珍海味,總得讓弟兄們吃飽吧。”


    秦嵩道:“抱歉抱歉,小的沒接到上麵通知,不知道有大軍來這裏駐紮。不知大軍有多少人?要駐紮多久,小人這就去準備。”


    那斥候道:“兩萬人,先把今晚的飯準備好吧。”


    範徒嫌他多嘴,瞪了他一眼,斥候趕緊低頭後退。


    “兩……兩萬人?老總,你別嚇唬我。別說兩萬人,就是兩百人我這裏也招待不起呀。你看我們這裏都是山坡旱地,哪裏長得出糧食,老百姓從現在就開始吃野菜度日了。別說我們鎮,就是咱麻城縣,能不能供得起兩萬人也不好說呢。”


    範徒見這裏確實榨不出油水,便對他的副官耳語幾句,轉身出去了。


    副官對鎮長說:“我們也不難為你。兩萬人供不起,把我們將軍伺候好了也行。找一處好房子,將軍晚上要住在這裏。另外殺兩頭豬,十隻雞慰勞慰勞將軍總應該的吧。”


    鎮長隻是作揖,哪裏肯動手。那副官說:“你要是不給,我們可要自己抓了。”說著對門外的斥候使眼色。


    斥候騎著馬在鎮裏轉了一圈,相中了地主李家的大宅子了。闖進門讓他家人都住到廂房,把正房倒給範徒。


    鎮上沒有幾家養豬的,恰巧李家養了兩頭豬。偽軍們就都抓來殺了,又到各處抓雞,一時間雞飛狗跳,好不熱鬧。鎮外兩萬多和平軍疏散到周圍十幾個村子,每個村子都不得安寧。


    那李家老地主苦苦央求:“老總,我那兩頭豬是準備給兒子娶媳婦用的,一頭還不到八十斤,那肉也不好吃呀。”


    老總問:“你兒子們都哪去了?說也怪了,這村裏年輕人怎麽都不見了呢?”


    地主說:“我小兒子在書院裏讀書,大兒子跟著朝廷跑到南方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老總,你就饒了我們吧。”


    “跑到南方?我看你們就是參加義勇軍了吧?專門跟貊軍作對,沒有好果子吃。”


    於文龍在麻城坐守,聽到和平軍到了泗溪鎮,大吃一驚。他手邊有兩萬民兵,並沒慌張。馬上布局,命人馬上去獅子口村向嶽雷報告,派兵回援。一麵通知軍工廠,讓他們把廠裏所有火炮運出來,配給民兵,準備迎擊偽軍。


    當天晚上,各路農民軍都在向縣城集結。軍械廠的一百五十門震天雷和五萬顆手雷也都送到縣城。


    麻城在舉水北麵,範徒過了舉水到了麻城南部,要想攻擊麻城,還要再渡舉水。不過舉水並不寬,他們沒把它放在眼裏。


    於成龍聚集民兵大軍之後,迅速推進到舉水北岸隱蔽待命,準備迎擊偽和平軍。


    範徒在泗溪吃飽喝足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開始向北進發。準備搞大動靜,攻擊麻城。


    泗溪到舉水隻有十裏地,大軍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到舉水岸邊。兩萬人聚在一起,也是黑壓壓一大片,他們準備渡過舉水包圍麻城。


    就在這時,民兵的大炮響了,在偽軍中爆炸,範徒沒見過這陣勢,嚇得慌忙撤退。


    民兵們揮著大刀過了舉水乘勝追擊。


    沒了大炮支援,偽軍膽子壯了起來。他們見身後是一群農民在追擊他們。翻轉身來與民兵廝殺在一起。


    畢竟,民兵是為了保衛家園而戰,拚死的決心更堅決。狹路相逢勇者勝,民兵們越戰越勇。而偽軍更惜命,拚了一陣便向後撤退。


    兩軍拉開,手雷派上用場,一顆顆鐵疙瘩在偽軍身邊爆炸,而偽軍要轉身投彈卻困難得多。一些人跑得沒氣了,索性扔了大刀,跪地投降。


    範徒帶著殘部再渡舉水,回到大本營,還剩下五六千人了。


    民兵們抓住俘虜,雖然沒殺他們,但也是劈頭蓋臉一頓胖揍。對於士兵,於成龍給他們訓了話,放了他們一條生路,對於千夫長以上軍官則押回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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