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巨大的空間。


    昏暗的燈光映射下,數道白色的身影圍在一起,好奇地打量著遠處的一道身影。


    那人的身形有些佝僂,有著一頭花白稀疏的頭發,身上的皮膚如同被火焰無情灼燒後留下的傷疤般凹凸不平,並且呈現著一股病態的灰色。


    容貌雖然醜陋,但他依然穿著得體。


    一身西服,蓋住了他的窘態。


    他站在試驗台前,搗鼓著容器裏紅黑色的血液,顫抖的手將其注入到一根手指粗的橡膠軟管中。


    血液順著軟管流動,注入到他身前被鋼化玻璃包裹著的,近十米高的巨大培養罐中。


    他抬起頭,一雙泛著紅光的渾濁老眼裏,隱隱浮現出一抹激動之色。


    “還有三個月就好,三個月.......都得死,嗬嗬。”


    在燈光的映射下,漆黑的培養罐中,一道渾身插滿軟管的巨大身影,若隱若現。


    .......


    “念秋啊,女孩子不能抽煙。”


    陸遙叼著煙,語重心長地對坐在副駕駛的柳念秋說道,後者見陸遙抽煙抽的滋潤,似乎是覺得那是好吃的,也想來一口。


    柳念秋蹙著眉,嘟著嘴,顯得有些不開心。


    “嗚嗚嗚!”【你真小氣!】


    “不是我小氣,是你不能抽,對身體有壞處的!”


    “嗚嗚!”【你小氣!】


    為了讓柳念秋盡快恢複,陸遙這兩天一直在喂養她,時不時還會在路邊打一些牲畜之類的,讓她習慣牲畜的血肉,淡化對人肉的執著。


    經過這兩天陸遙的細心喂養,柳念秋的身體開始發生一些的變化,似乎是進化了。


    她烏青色的皮膚變淡了些,瘦弱的身軀已經消失,在林古實驗室掉的肉又長了回來,同時那雙動不動就變得凶狠的眼神多了些清明,看上去變聰明了些。


    事實也是這樣,陸遙和她搭話,她雖然不能正常說話,但回答的聲音裏卻已經有了一些簡單的邏輯,不再那麽沒理頭。


    如果用變異喪屍等級來比較的話,柳念秋現在應該是一隻二級喪屍。


    事實也證明看,陸遙的血真養人啊,像一顆行走的人參,普通喪屍想要進化到二級喪屍,最少都得吃好幾十個人。


    “嗚嗚嗚嗚嗚!”【那你告訴我,有什麽壞處!】


    陸遙想了想,又抽了一口,一本正經道:“煙會導致女孩子臉上長痘,內分泌失調,月經不調,生不出孩子等等,哎呀,反正很多。”


    這是他瞎說的,他也不知道。


    柳念秋收回手,顯得很疑惑,皺著眉想了很久,才開口問道:“嗬嗬嗬?”【你也生不出孩子了?】


    “?”


    陸遙差點被一口煙嗆到,這句話他感覺自己接不住。


    “你知道生孩子是什麽意思嗎?”


    柳念秋搖頭。


    “嗬嗬?”【能吃嗎?】


    “不能吃,但可以玩,生一隻像你一樣小的小喪屍,可好玩了。”


    她還是有些不理解,嘟著嘴想了許久,然後說道:“嗬嗬嗬!”【那以後咱倆一起生!】


    “好!”


    “嗬嗬嗬嗬嗬嗬!”【為了能生孩子,那我不抽煙了!】


    陸遙拍拍她的腦袋,誇道:“真乖!”


    她笑了,也不再執著陸遙手中的煙,而是將頭靠在車窗上,吹著風,沐浴陽光。


    陸遙笑著搖搖頭,倒是趁機占了個小便宜,要是柳念秋恢複了意識,知道自己說出這番話,恐怕不知道得羞成什麽樣子。


    陸遙到達這個景點時,已經是傍晚。


    暮色昏黃之下,波光粼粼的湖邊蕩漾著冬日的柔光,黃色的蘆葦蕩被風微微吹動,他和柳念秋站在黃色的草場上,拍了一張合照。


    這個景點隻是一座湖泊,三麵環山,背靠一座海拔三千多米的群山。


    群山擋住了來自北方的冷空氣,讓這裏沒有被冬日的殘酷所浸染,所以讓這裏還保留了深秋的景色。


    放眼看去,一片璀璨的金黃色。


    在病毒還沒爆發前,這裏是很多年輕人的打卡點,每年冬天前來這裏旅遊的人數不勝數,甚至達到人滿為患的程度。


    可如今,除了他和柳念秋,這裏也隻有零星的喪屍在遊蕩而已。


    不過這樣也好,陸遙可以和柳念秋獨自享受這片寧靜與美好,無人打擾。


    “真好看啊。”陸遙忍不住感歎。


    “嗬嗬”【我覺得不好看。】


    “沒事,等你長大了就會覺得好看了。”


    “呼呼呼!”【我很大了啊。】


    陸遙笑了笑,沒有回答,索性坐在了地上,打算享受這難得的美景。


    這段時間一直在奔波,還沒有好好靜下來看過路途的風景,要是沒有發生這些意外,他應該都和柳念秋走過許多地方了吧。


    還有小時月,要是沒有林古的出現,她也不會躺在那冰冷的土地裏,此時應該在趴在自己的背上,甜甜地叫著自己哥哥。


    “唉,人生無常,苦多樂少。”


    “嗬嗬?嗬嗬嗬。”【什麽意思呀?我不懂。】


    陸遙搖搖頭,摸了摸她的腦袋,笑問道:“餓了嗎?”


    她點點頭。


    陸遙張開雙臂,柳念秋便很自然地睡在他的腿上,陸遙掀起袖子,將手腕放到她的嘴邊。


    柳念秋則張開口,輕輕咬在陸遙的手腕之上,一邊盯著陸遙被夕陽映得泛紅的臉,一邊小口小口地吮吸著他的血液。


    或許是陸遙對她好的緣故,即便知道陸遙是屍王,柳念秋也不那麽怕了,反而對他很依賴。


    她經常盯著陸遙,總感覺很熟悉。


    隨著她能思考一些簡單的問題,她有種強烈的既視感,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喪屍王,看見他的臉就很親切。


    即便陸遙的血對她有很強的壓迫感,可她還是想要靠近陸遙,和他待在一起,不分開。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也想不通。


    感覺自己好笨。


    幾分鍾過後,她鬆開了陸遙的手腕,等到他的傷口愈合後,還貼心地將殘留的血漬給舔舐幹淨。


    她也不想起身,就想就這樣躺在陸遙的腿上,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時間一點點過去,隨著太陽逐漸消失在山的那一頭,陸遙才站起身,看向遠處的酒店,打算在那度過一晚。


    陸遙走到車前,給柳念秋打開車門。


    而就在這時,他的鼻尖再次聞見了一股香味。


    他皺了皺眉,轉身循著氣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一根弩箭猛地出現在他的視野裏,在他的瞳孔中飛速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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