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下湖麵上。


    秦翼和上官瑜聊的熱鬧,上官瑞卻漫不經心的喝著茶。


    他的眼神焦躁不安的飄向窗外。


    就在方才,瀟墨蓮的船靠了岸,他們一定是回去了。


    他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杯子。


    她是怎麽認識瀟墨蓮的?


    若是……若是瀟墨蓮迷惑了她……


    一定是!落落不像是行為不端的女子。


    雖然有的時候是和其他大家閨秀不太一樣,但是……


    江落落明豔的笑臉浮現在上官瑞腦海裏。


    她會在看到他不愛惜自己的時候生氣,可是氣鼓鼓的小模樣卻愈加可愛了。


    她會在他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無法自拔的時候,拉著他進到溫暖的屋子裏,塞給他一杯熱茶。


    她會不顧危險,替他從懸崖上采來夕日蓮,即便摔落懸崖甚至差點葬身山崩中,昏迷時還會記得將夕日蓮交給紀大夫。


    她拒絕收下退婚書,是不想看到他難堪吧?


    這麽好的女孩子,自己怎麽會把她想的那麽壞?!


    隻是因為她喜歡白晝?還如此親近瀟墨蓮?


    不是已經決定了隻在不遠處悄悄守護她一輩子麽?


    怎能怪她心悅別人?!


    想到這,上官瑞坐立不安起來,腦海裏的一幕幕根本停不下來的畫麵讓他感到內疚。


    一陣笑聲打斷了上官瑞的回憶。


    “哎呀四殿下,您就別笑仲玄了!”秦翼紅著臉撓著後腦勺,“當初我定是病了,才會說這樣的瘋話!”


    “庭軒,你說仲玄當初說的是瘋話還是心裏話?”上官瑜笑的合不攏嘴。


    “嗯?什麽話?”上官瑞完全不在線,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麽笑。


    “誒?你今日是怎麽了?這麽魂不守舍的。”


    “沒什麽,方才仲玄說什麽了?惹的四哥這樣笑他?”上官瑞極力掩蓋著自己的心思。


    “仲玄說他少年時就喜歡江姑娘,他還和江家二公子念叨過,若是江姑娘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就好了。”


    “哦?”上官瑞不動聲色,麵色淡然,“那仲玄說的到底是瘋話還是心裏話?”


    秦翼想起大家一起吃鹿肉的那天江落落和上官瑞緊拉著的手,心一橫:“仲玄說的是心裏話!”說完,就像煮熟的螃蟹一樣,從脖子紅到了腦門。


    “是麽……”上官瑞淺笑,手卻在桌子下麵攥緊了。


    “那仲玄有同江姑娘說過嗎?”


    “還沒有,不過我打算讓我祖父直接到江府提親!自古女子婚事皆有父母做主,雖然落兒的爹娘過世的早,但是還有江老夫人和思南兄在。”


    秦翼臉紅脖子粗的說了一大通。


    上官瑞的指甲摳進了手心裏,臉上的笑卻愈加深了:“那好,本王就等著喝仲玄和江姑娘的喜酒了!”


    上官瑜扭頭看向他,江姑娘入宮為母妃看病當日,庭軒看她的眼神,對她的態度,都已經超過了友人的限度,二人又有婚約在身,可是這又是為何……


    “哎呀殿下,這八字還沒一撇呢!”秦翼捂著臉。


    正說著,人影一閃,紫衣暗衛已經跪在跟前:“殿下,屬下打探清楚了,江姑娘和江公子是從山上下來,到湖邊散步的。”


    “是司徒婉兒和俞喚晴還有江蓮蓮三人挑釁江姑娘和江公子,並將江公子推落湖中,阻攔江姑娘施救。”


    “江姑娘情急之下打傷司徒婉兒,瀟王殿下護衛流雲救起江公子,因天氣寒涼,瀟王邀請江公子上船更衣取暖,整件事的過程就是這樣。”


    思南兄也在船上?這麽說,他們真的上山祭拜父母親了?


    上官瑞攥緊了拳頭,心裏千萬般後悔,他冤枉了小丫頭!


    “殿下,”暗衛猶豫不決,但還是說了出來,“江姑娘傷了司徒婉兒,恐怕現在司徒老夫人已經起身到他們的住所去了!”


    “庭軒,司徒老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燈,現在江姑娘和思南單獨搬出來,江老夫人不在身邊,這……”


    上官瑜著實為江落落捏了一把汗。


    司徒老將軍也是和先皇一同打下江山的人,也是當今皇後的父親,司徒家無人敢惹。


    司徒老夫人平日裏就溺愛司徒婉兒,若是她鬧到江姑娘那裏,怕是要出事啊!


    “紫,讓船靠岸!”上官瑞看向秦翼,“本王收回方才說的話……”說完,便向船艙外走去。


    “誒?殿下您收回哪句話呀?殿下!”秦翼心裏咯噔一下,拔腿追了出去。


    上官瑜挑了挑眉毛笑了,怎麽突然轉性了?這可有意思了!


    瀟王府的馬車上。


    “殿下,今日您是故意站起來給對麵船上的人看的?淩王殿下在那條船上。”


    流雲看著自家主子,為何要給淩王殿下看?聽聞淩王殿下與江府二姑娘有婚約,難道主子在意江姑娘?


    “江家二姑娘醫術了得,本想將她納入麾下,為回去奪權的計劃尋得一得力助手,可是……”瀟墨蓮想起江落落清澈的眼神,燦爛的笑,苦笑著搖搖頭,“於心不忍……”


    流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於心不忍?不忍利用江姑娘嗎?


    “流雲!”瀟墨蓮突然反應過來,“去江家別院!江姑娘方才得罪了司徒婉兒,怕是麻煩已經進家了!”


    江家別院。


    “叫你們家姑娘出來!”一個梳著兩個發髻的丫鬟叉著腰站在院子裏,“把我們姑娘打成這樣,就默不作聲了?!”


    她身後正廳門口,也不知道是誰把廳裏的太師椅搬了出來,一位銀發老夫人坐在上麵,神色陰鬱。


    旁邊地上放著的是癱在肩輿上的司徒婉兒,捂著肩膀,神色痛苦。


    她們背後站著一眾膀大腰圓的家丁,手裏拿著木棍,麵相凶惡。


    其中還有五六個家丁牽著坐起來半人高的惡犬。


    旁邊的丫鬟端了一杯茶雙手捧著遞了過去,老夫人接過茶盞,抿了一口。


    “祖母,您一定要替婉兒教訓教訓那兄妹二人,婉兒好恨啊!”司徒婉兒撕心裂肺的喊著。


    “婉兒放心,今日祖母就替你教訓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江家兄妹!來人,把院子門都打開!彩屏,接著喊,讓左鄰右舍都聽聽,江家二姑娘有多野蠻!”


    銀發老夫人抬起她那吊梢眼,眼神淩厲。


    “是!老夫人!”


    那雙髻丫鬟繼續叉著腰在院子中吼著,江家上下的下人們都貼在院牆外聽熱鬧。


    自家姑娘吩咐了,不許理他們,讓他們自己玩去。


    不多一會,院子外就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


    “噯噯噯!聽說了沒有,這院子的主人就是京城江府的大公子和他妹妹。”


    “哦!就是那個永安堂的新主人?”


    “小丫頭可厲害,這不,居然敢打傷司徒老將軍的孫女!”


    “聽說是在西山湖邊的事,大公子和二姑娘去散心,遇到了司徒姑娘,結果沒說兩句,二姑娘就把司徒姑娘給打了!”


    “怎麽可能?這司徒姑娘不是自小練武嗎?”


    “二姑娘的祖父還是鎮國公呢!”


    “啊!你不知道啊,二姑娘從小癡傻,哪練武去!”


    “你才不知道呢!據說二姑娘到山上瘋跑,遇到了神人,傳授了醫術和內力……”


    “喲!那司徒姑娘可就不是她對手了吧?”


    “可不是!二姑娘對著司徒姑娘就是一頓猛打呀!打的滿地都是血,還不停手,嘖嘖嘖……”


    “就跟你看見了似的!說的跟真的一樣!”


    “嘿!我說你們不信是不是?這江二姑娘自小就蠻橫,聽不懂道理!”


    “她瘋病不是好了嗎?”


    “好是好了,可是自小野蠻,長大了能好的了哪去?”


    “那到也是……”


    寢室裏,江澈披著大氅倚在床欄上,手裏捧著一本書。


    他呼吸有些急促,臉色稍顯蒼白,蒼白中還透著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從外麵回來落兒便讓他在屋裏休息,但是他怎麽也睡不著,拗不過妹妹,隻能找本書打發時間。


    他隱約聽見叫罵聲,抬眼問邢安:“外麵怎麽了?”


    “瘋狗在叫,公子不用理會。”


    邢安手裏端著剛煮好的薑茶,姑娘吩咐了,公子受涼,讓熬些薑茶,公子的房間,不許任何人進來,進來的就往死裏打!


    至於那司徒老夫人,晾著她就好!


    江澈側耳聽了聽,挑了挑眉毛,瘋狗在叫?


    他低頭笑了,邢安他們自從跟了他和落兒,越發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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