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走進院子,第一眼便看到邢安守在房門口。


    她滿意的掀了掀嘴角,看來邢安被晌午的事嚇壞了。


    不過這樣也好,警惕一些總不是壞事。


    一旁槿兒和不語正在有說有笑的聊著,看見江落落進了院子,迎了上來。


    “姑娘!”葉不語上前行禮。


    雖然戴著麵紗,但還是可以看出她掩飾不住的歡喜。


    “穆先生來了。”


    “淩王府的穆先生?”江落落沒想到這文雅的客人是淩王府穆子陽。


    怎麽會是他?確實!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會功夫!


    她推開門,便看見和江澈聊的正歡的穆子陽,身旁站著書童忍冬。


    江落落總覺得淩王殿下的這位表兄弟,看起來很像一隻狐狸。


    尤其是那雙眼睛,裏麵閃著狡黠的光


    整體給人的感覺很和善,又保持著疏離感,看不透!


    “落兒回來了?”


    江澈看起來精神很好,許久沒有和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天說話。


    這次穆子陽的拜訪,讓他們相談甚歡。


    他蒼白的臉上居然可以看出一絲絲紅潤。


    “嗯,回來了,穆先生好!”


    江落落邊打招呼,邊把藥箱放在桌子上,解下了小布包。


    “二姑娘好!”


    這獨特的打招呼的方式,穆子陽已經習慣了。


    他微笑著起身行禮,一旁的忍冬也跟著自家先生一起行禮。


    “穆先生怎麽有空來江府做客了?”


    江落落從小布包裏掏出一紙包點心,這是她回來的路上專門從心怡齋買回來的。


    “來,吃點心,邊吃邊聊!”


    江澈接過江落落手中的點心,打開紙包,推到穆子陽眼前。


    “先生嚐嚐看,能入我們江二姑娘法眼的食物,定是很好吃的。”


    “那子陽就不客氣了。”


    穆子陽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瞪大眼睛誇讚:“嗯,果然好吃!”


    江落落發現忍冬的臉色從點心包被推到穆子陽跟前,就開始不對了。


    當看到穆子陽真的咬了那點心一口,忍冬的臉就如同冬日裏的冰坨子那樣。


    江落落的眼角抽了抽,還沒開口問原因,便聽到忍冬冷了三分的語氣。


    “先生,紀大夫說您不能吃甜食,會咳嗽!”


    穆子陽僵住了,修長的手指舉著點心定在了半空中。


    他苦笑著歎了一口氣:“忍冬,你在身邊,就像紀大夫如影隨形啊。”


    江落落饒有興致的看著那小書童。


    “忍冬小哥,紀大夫說不讓穆先生吃甜食,你可知為何?”


    忍冬對江落落還是很尊敬的,他行禮答道:“回二姑娘話,


    先生身體一向不好,紀大夫交代不讓先生吃甜食,


    因為每每吃過之後都會咳上好多天,若製止的不及時,


    嚴重了還會發熱,折騰一兩個月是常有的事,


    忍冬謹遵紀大夫囑咐,殿下說了,若是先生不聽話,


    回去就要告訴殿下!”


    忍冬瞪了穆子陽一眼,在這件事上,殿下和紀大夫難得站到了一邊。


    若是先生不聽話,忍冬可是要到殿下那告狀去的!


    “這樣嚴重嗎?”


    江澈擔心地看著穆子陽,方才閑聊中得知,穆子陽明年才及弱冠。


    這神情淡然身材瘦削,被淩王府下人尊稱為先生的年輕人,才十九歲!


    而傳說當年淩王之所以能破開熾國護國大陣,都是他的功勞,那時他隻是個少年吧?!


    穆子陽扶住額頭無奈的笑了笑,沒說話。


    江落落細思之下,伸手將穆子陽手中的點心拿了過來,放到一旁。


    拉過穆子陽的胳膊放在桌子上,手指輕輕搭在他的腕上。


    半晌過後,她皺著眉頭抬起手:“紀大夫說的對,何止是甜食,


    穆先生需要忌口的食物可是相當多啊!


    不過若是好好調養,還是不會有大毛病的。”


    表麵上真看不出來,穆子陽居然是先天的弱症!


    需要仔細調理,想必紀大夫為他開方子也是戰戰兢兢!


    哎,當個王府的大夫真不是什麽好差事。


    穆子陽垂下眸子收回手。


    淡然道:“子陽自知時日無多,現在隻是能過一日便賺一日罷了。”


    看他心如死灰的樣子,江落落多少都有點心酸。


    她打岔笑著說:“穆先生這是從何說起,看樣子你還沒有我兄長年長,就時日無多了?”


    說話間便坐到江澈的書桌前,抽出一張紙,提筆寫下一張方子。


    她將方子遞給忍冬:“這張藥方麻煩小哥幫我帶給紀大夫,


    就說這裏麵的幾味藥材,麻煩紀大夫看看,


    適不適合加入到穆先生的藥裏麵。”


    忍冬見識過江落落替上官瑞拔出蠱蟲,知道這方子的珍貴。


    立刻寶貝似的將紙認認真真疊了起來,揣在懷裏。


    “穆先生要好好聽紀大夫的話,放寬心,


    好好調養身體!可別跟淩王殿下學……”


    江落落想起上官瑞就頭疼,小臉皺作一團。


    對於敵人來說,他絕對是個強大的對手!


    但是對於大夫來說,他還真不是一個聽話的病人。


    穆子陽被江落落的表情逗笑了。


    他輕聲說道:“多謝二姑娘了,


    其實子陽貿然來江府叨擾,


    為的就是替殿下傳一句話給二姑娘。”


    “傳話?”江落落心中疑惑,“什麽話?”


    “殿下要子陽替他問一句,聖旨來的,可還及時?”


    穆子陽目中含笑。


    今日取過蠱蟲,殿下忍著肩上的傷痛,策馬狂奔進宮麵聖。


    為的就是替江二姑娘請下這道聖旨!


    可以剔除她行醫道路上所有麻煩的聖旨!


    強撐著回到王府,險些從馬上栽下來!


    若不是葉侍衛長眼疾手快,非摔壞了不可!


    殿下這樣子嚇壞了一眾人,不用說,又被紀大夫嘮叨了一個晌午。


    “聖旨?!難道是淩王殿下他……”


    江落落呼吸一滯,心口微疼。


    原來上官瑞不願喝藥,想清醒著取蟲,為的就是進宮麵聖,請下聖旨!


    是為了她請聖旨!


    江落落沉默著,自己心跳聲清晰的響在耳畔。


    “他現在還好嗎?”


    清理蠱蟲時的情景曆曆在目!


    蠱蟲啃噬過的傷口,那些觸須插入的傷口,皆是血肉模糊縱橫相間的血洞。


    旁人取蟲之後幾天都爬不起來,他居然在短短一兩個時辰內請到聖旨!


    這血閻羅,是怪物嗎?!


    “殿下他……還好!”


    穆子陽眼神不由自主的向地麵看了一眼,瞬間回到江落落那裏。


    自家殿下說了,不能讓江二姑娘知道他現在的樣子!


    否則明日嘮叨他的,可就不止一個紀大夫了!


    江落落挑起一邊眉毛看著穆子陽,還好?


    看看這位穆先生不會撒謊的樣子就知道了!


    “殿下說了,還是有些東西比他的性命重要的。”


    穆子陽幹咳了兩聲,避開江落落的眼神。


    江家二姑娘年歲不大,眼神怎的如此淩厲!


    什麽東西?女子的名節?江落落歎了口氣。


    “小小年紀,不要歎氣。”看到小丫頭擰著的眉頭,江澈笑意漾在臉上。


    “淩王殿下特意為你進宮麵聖請下聖旨,無論怎樣都應該謝謝人家的。”


    “兄長說的是,落兒知道了。”江落落乖巧的點頭應著。


    仿佛江澈不教給她這些,她便不知道一般。


    “明日永安堂重新開張,小女子要晚一些才能去淩王府為殿下診脈,


    煩請穆先生回去告訴殿下一聲,小女子明日會親自向殿下道謝。”


    穆子陽見江落落聽話的模樣,瞬間一愣。


    心說江姑娘在外的盛名,和現在的樣子,可是不太相符啊!


    麵前這不及肩高的小姑娘,可是摘了孫衝的膀子,和秦大人一起聯手端了孫衝一窩的賊人!


    和現在懵懂的一張臉,乖乖聽自家兄長教誨的小姑娘,哪裏是一個人啊!


    江落落見穆子陽發呆,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穆先生?”


    穆子陽回過神來趕緊說道:“永安堂要重新開張了?


    在下會告知葉大人明日到永安堂接二姑娘去王府。”


    還要告訴殿下一聲永安堂要開張的事,好備下賀禮啊!


    送走穆子陽,江落落坐在院子裏抬頭看著柿子樹算計著。


    今日的事,必定不是巧合!


    二房李氏絞盡腦汁想要除了兄妹二人,自己不能讓事態繼續發展下去。


    江府雖然並不富裕,但各人都是有各人的份例的。


    自從父母親過世,二房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苛扣兄妹倆人的份例。


    如今冬梅姐姐接替了李氏,按月會將份例發放下來。


    但是坐吃山空也不是本姑娘的一貫作風。


    如今永安堂重新開張,在江府甚至京城算是站穩了腳跟,接下來就是如何活下去……


    但若依舊住在江府,離那也二房太近了些!


    “落兒,在想什麽?”


    江澈從屋子裏走出來,端著方才她從街上買回來的點心,坐在她身邊。


    點心被裝在天青色的小瓷盤裏,煞是好看!


    江落落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滿口清香,瞬間就想通了。


    “落兒在想,過段時間,買個宅子,搬出江府。”


    江落落咽下點心,對!搬出江府!


    那樣就可以離二房遠遠的!


    她平日裏若是到永安堂坐診,留江澈一人,心裏也踏實些。


    “搬出江府?落兒你想搬出江府?”


    江澈著實被江落落的話驚到了,不禁掩著嘴咳了起來。


    王侯將相家的千金,大都養在深閨。


    及笄後找個好人家嫁過去,依舊相夫教子。


    可落兒居然想獨立門戶?


    “兄長!”江落落齜牙咧嘴的替他撫著後背。


    早知道江家兄長這麽不禁嚇,就不告訴他了!直接買宅子開搬!


    正巧邢安將熱茶端了出來,她趕緊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江澈。


    待江澈止住咳嗽,江落落才繼續解釋。


    “不是落兒搬出去,是兄長和落兒一同搬出去,


    當然,還有邢安、槿兒和不語,還有小五小六。”


    即使在祖母眼皮子底下,秦羽依舊可以闖到西側院!


    如今自己是禦賜的郎中了,二房那兩個女人指不定有多生氣!


    正麵惹不起本姑娘,定會對江家兄長下手!


    搬出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可是……”江澈有些猶豫。


    “公子,姑娘說的在理,在這裏住著還不如搬出去!”邢安插話道。


    今日上午的事,可把他嚇壞了!


    若是公子有什麽閃失,二姑娘不掐死自己,他自己也不會輕饒了自己的!


    “兄長,今天定是江蓮蓮算準了時辰過來挑事,


    她定然不知道淩王威脅過秦羽,秦羽從小練武,


    那一掌若是他使了全力,你……”


    江落落說不下去了,越想越後怕!


    她騰地站起身:“聽落兒的,搬出去!”


    江澈定定的看著江落落,隨後歎了一口氣。


    “兄長何嚐不知道二房的用意,


    倘若咱們搬出去,祖母怎麽辦?”


    原來江家兄長是在擔心祖母?


    江落落坐下來,湊近江澈耳語。


    “兄長你知不知道,祖母身邊可是有高手在的,


    若是二房能動祖母,這些年還能讓祖母平平安安的?”


    冬梅姐姐上次那幾個耳光,聽聲音就知道內力高深!


    有她在祖母身邊伺候著,誰敢近身?


    “高手?”江澈一頭霧水,江府若是有高手,他會不知道?


    “是,是高手,兄長相信我,祖母不會有事,


    況且,我們又不會搬出去太遠,


    隻在江府和永安堂之間尋一處宅子便好。 ”


    江落落清亮的眼神打動了江澈。


    他猶豫了一陣,輕點頭:“好,聽落兒的,可是……”


    他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表情窘迫。


    “兄長這些年,並未存下銀兩。”


    似是怕江落落失望,江澈抬起頭,笑的勉強。


    “兄長可以去和祖母說……”


    看到這個樣子的江澈,江落落一陣心疼。


    這些年,二房李氏幾乎把江家兄妹逼入絕境!


    江家兄長費盡心力,哪怕是自己挨餓受凍,也要讓妹妹吃飽穿暖。


    那書架上日益見少的書,都拿去當了換東西了,更別提存下銀兩!


    江落落握住江澈緊攥的手安撫他。


    “兄長,銀兩的事落兒有辦法,你就別操心了。”


    葉不語走了過來,手裏端著一碗藥:“二姑娘,公子的藥熬好了。”


    江落落接過藥碗遞給江澈。


    “不語,怎麽是你?我記得我交代槿兒看著的,她跑去哪裏偷懶了?”


    “瞧姑娘說的,槿兒是被小五小六叫去了。”


    葉不語捂著嘴笑著:“奴婢隻是幫她看著藥爐,見時辰到了,便幫她端了下來。”


    “有勞葉姑娘。”


    江澈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這個落兒,去了一趟淩王府居然把人家王府的丫鬟拐了出來!


    “公子折煞奴婢了,奴婢在淩王府隻負責粗活重活,


    淩王府沒有女眷,所以輪不上奴婢伺候主子,


    能跟著姑娘一陣子,是奴婢的福分。”


    葉不語微低著頭笑著說。


    “姑……姑娘!”


    槿兒一路小跑,氣喘籲籲的站定在江落落麵前。


    “姑娘……您猜!今日……圍在大門外的……那些……都是什麽人?”


    “你!先喘勻了氣再說話!跑這麽快也不怕摔著!”


    江落落氣定神閑的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姑娘,小五小六帶著一個乞丐在院外麵等著,


    他說有話要和姑娘公子說!”


    槿兒喘勻了氣,著急的說。


    “乞丐?”江落落和江澈對視了一眼,“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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