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師姐沒有見著,曹佑倒是見到桌子上,多出了一隻小白貓。


    那小白貓可愛吧?一點兒都不可愛,因為曹佑就不是那種養過小貓小狗的人,談何喜歡之意。


    讓他來個選擇的話,他寧願抱著半空中的小歐桓,也不會多去碰一下,那隻咧嘴怪笑的小白貓。


    剛把身上的白芒衣甲脫到一半,曹佑就多看了那隻小白貓一眼。


    好奇呀,他還從來都沒有看過貓,會自己坐在桌子上,給自己斟茶遞水的。


    “水都沒有?這都什麽個破地方呀……”


    摘了水壺蓋,腦袋都伸進去的小白貓,自言自語地抱怨了一聲。


    腦袋一縮,它想出來還沒那麽容易了。


    掙紮了幾下都沒有成功,它就放棄了這種強行將腦袋,從白瓷水壺裏抽出來的做法。


    不出去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它大老遠跑來這裏,不就是為了找曹佑那臭小子麽。


    將身形縮小了大半倍,喜歡上了這個水壺的它,整個身軀都往裏頭鑽了去,好似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不要離得太近,小心有危險。”


    從那小白貓冒出來的那一刻,小歐桓就相信了曹佑,能夠回到風梧山莊,是得到了某人的幫助。


    那個人,可能是伊葛,也可能是那一個端坐在狻猊腦袋上的糟老頭。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人家有什麽理由,會去幫曹佑呢?


    同樣出於好心?天底下哪有那麽多的好人,十個人裏有一個好人,就算是老天爺還沒瞎了狗眼。


    “你是誰家的貓呀,為什麽突然跑到我的房裏來?”


    不吝嗇地把龍魂刀攥在了手裏,曹佑隨手丟開這套笨重的白芒衣甲,光著腳丫往這麽個胡亂旋轉的水壺走來。


    他怕,怕那其實不是什麽會口吐人言的小妖貓,而是花燼骨那沒安好心的糟老頭子,變幻成的妖孽。


    “逛街買菜,偷吃了根蘿卜,是個人都還能記住一晚上。別跟老夫說,你這小兔崽子的腦袋瓜子,連個尋常百姓都不如呀?”


    探出了這麽個毛絨絨的小腦袋,一點兒也不把那紫芒長刀當回事兒,小白貓繼續用這麽個大老爺們的嗓音,一臉嫌棄地看著曹佑。


    它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老年癡呆了,竟然會在意這麽點麵子問題。


    俗話說,人要臉不嫌累,樹要皮不會脆。


    額,麵子問題,擱它身上有時候可能算是個事吧。


    “……”


    第一次用這種懷疑的目光看向了曹佑,小歐桓最討厭當他變成這狀態時,有人比他還要可愛了。


    有貓膩,十足的貓膩!是在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為什麽那頭邋裏邋遢的臭貓,會認識曹佑?


    聽它那話,就像剛跟曹佑分開,沒多久的熟人一樣。


    沒多久?發散起了自己那近乎無窮的思索能力,小歐桓想到了一種可能——那頭狻猊!


    嗯,將那狻猊和這臭貓相比,它倆的體型像極了大人和小娃。


    能夠從一個小娃的容貌上,揣測出他長大後的容貌和體形,這世上怕也就隻有小歐桓一個人了。


    “?!”


    當徐丹琪聽到了隔壁,傳來的那幾聲脆響時,她整個人都清醒了。


    她在哪裏?她此時此刻,就在她爺爺徐度的房裏。


    有賊?不可能吧,哪個當賊的會跑到有亮光的,屋子的隔壁去偷東西呀,就不怕被隔壁的人聽到嘛?


    偌大的風梧山莊內,誰不知道這院子是她爺爺專用的呀。


    除非,那賊人不熟悉風梧山莊!


    不對,她老早就到這裏來了,早些時候也沒聽到隔壁有個什麽動靜。


    有些慌了方寸的徐丹琪,沉墜在這害怕與煩躁的深淵之中,久久不能夠有所動彈。


    光?她是否需要立馬,從這床榻上撲身下來,把桌子上那一截燃了大半的蠟燭給吹滅?


    房門是關著,但還沒有栓緊,要不要過去關好門?


    自個把自個嚇了一身的冷汗,拿好了這把十五階的衍舍刀。


    她覺得呀,此時的她是該舍棄掉一些東西了。


    害怕,她害怕了這麽多年,一直都躲在爺爺和師兄們的身後,未曾麵對過些大苦大難。


    隻要她努力著站起身來,縱然無法舍棄掉這一份,早該舍棄的害怕,多少也能夠讓自己少一些害怕。


    勇氣那種東西呀,有時候比害怕本身還要可怕,可怕到讓人不敢去接近它,生怕被它騙向深淵惡沼。


    徐丹琪咬緊了牙關,小心翼翼地站到這地板上來,她不斷地在心裏鼓勵著自己,哪怕不去隔壁抓賊,也要讓自己不會繼續害怕下去。


    懦弱麽?和那些十幾年,未曾邁出過閨房的大家閨秀相比,她已經很努力了。


    若要再要求些什麽,可能就是她欠了一個,走出風梧山莊的機會。


    “算我還記得你行了吧?趕緊把你的來意說清楚,不要動不動就摔東西了……”


    左等右等,低聲細語的曹佑,都沒有等來火冒三丈的徐度。


    有些不對勁,徐度那屋離得這裏就一牆之隔,一掌轟過來都能夠拍出個大窟窿。


    難道今夜裏那老家夥不在?真不在的話,屋裏怎麽還亮著燈呢。


    想不明白這麽個端倪,曹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逮住那頭能說會玩的臭貓。


    “年輕人呐,得學會尊老愛幼!老夫這麽一把老骨頭了,跑你們這裏冒了多大的風險,你知道嘛?萬一被仇家撞見了,連起死回生的本錢都沒有。”


    用這還未掉落的白瓷水壺當誘餌,小白貓在水壺裏撲推著躍了下。


    它料定曹佑因為擔心破碎的物什更多,會繼續用他那詭異的身法來接住水壺。


    那小子為的是什麽?還不是怕隔壁的什麽徐度老家夥聽到,進而跑過來罵他。


    快?在位空術的幫助下,它比曹佑更加快。


    一陣銀光從水壺裏竄了出來,直襲愣頭愣腦的曹佑。


    “……”


    跌了個四腳朝天的曹佑,不知道花燼骨又使出了什麽邪門的招式,竟能將周圍的一切都給固定住。


    又被迫玩了一次靈魂出竅,他這一次倒沒有上回那麽激動了,整個人無比的冷靜,就是沒敢用這狀態去隔壁,瞧一瞧徐度是否真不在風梧山莊。


    前一刻,他的魂魄還在桌子旁窩著。


    這會兒,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像回到了那該死的鏡牆領域裏一樣,別的好東西沒有看見,看到的盡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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