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剛想說自己不用,但想到父王有可能真的讓自己休息幾日,到嘴邊的話變成了點點頭。


    張遠青笑了笑,坐在書桌前就開始寫奏疏。


    “高義,將這個送入宮中。”


    “諾。”


    兩人這邊說著話,外麵大力稟報。


    “侯爺,廷尉李斯在外求見。”


    “快請。”


    不多時,李斯進入丞相府。


    “阿父,右丞相真的讓咱們進來了。”


    今日,李斯身旁還跟著一位嬌俏女子,此女是李斯幼女,自幼寵愛長大。


    今日李斯忙完政務回府,本事想要來右丞相府看看張遠青,被女兒李姌聽到,央求著怎麽也要跟來。


    在學院,它們這些學子可崇拜右丞相了。


    阿父自稱與右丞相為好友,但她從未見過右丞相到他們家中做客,心裏還有幾分懷疑阿父在說謊。


    “阿父和右丞相相識多年,今日阿父來拜訪右丞相,自然不會被阻攔。”


    “阿父你能和右丞相為好友,真的太了不起了。”


    “若是同窗知道女兒今日見了右丞相,不知道有多羨慕女兒呢。”


    父女二人說笑之間,已經被大力領著走進了書房。


    “見過太子,右丞相。”


    “小女李姌,見過太子,右丞相。”


    走入書房,李姌不敢亂看,跟著阿父依次見禮。


    女子十六七歲,婷婷玉立,姿態從容。


    張遠青轉頭看了看扶蘇。


    扶蘇自然明白老師的意思,別開眼,輕咳一聲。


    換來張遠青輕笑出聲。


    “快坐,李兄今日怎有空來我這裏?還帶上了一位貴客。”


    男人的聲音帶著笑意,溫文爾雅、隨和親切。


    “還不是右丞相名聲太大,引得天下人向往。”


    李斯帶著李姌坐下,看了女兒一眼,滿臉笑意:“這丫頭今日知道某要來看你,連學院都請假了,就等著親眼見見咱們的右丞相。”


    李姌被阿父打趣,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聞言,張遠青和扶蘇都笑了。


    聽到笑聲,李姌抬頭,一身青衣仿若是為了他而生。


    難怪整個鹹陽城在無人穿天青色,見了右丞相這等風姿,其他人不過徒增笑料罷了。


    對於一旁的太子,李姌瞥了一眼,沒有多看。


    之前在學院,還有宴會上,她都見過太子。


    右丞相唯一弟子,陛下長子,大秦太子,諸多身份讓這個人太耀眼。


    張遠青看著李姌的反應,單身狗多年的他當即開口。


    “太子,我和李兄有些事情要談,李姑娘坐在這裏難免枯燥,不若太子帶李姑娘在丞相府逛逛。”


    “等明日去學院了,也好讓李姑娘和學子們多些聊天的話題。”


    扶蘇聽到老師開口,莫名眼中羞怯,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如何放。


    抬眸看了眼李姌,發現對方也害羞的低著頭。


    扶蘇輕笑一聲,看了老師一眼。


    “是,老師和李卿在這裏慢慢聊,扶蘇不打擾老師談事。”


    起身,一身淡黃色長袍,穿在他身上,好似一塊上好的暖玉,高貴又不失溫和。


    “李姑娘請隨孤來吧。”


    李姌紅著臉看了看自己阿父。


    李斯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看了看張遠青,見到對方輕輕點頭,這才對著李姌點頭。


    得到阿父允許,李姌起身,隨著扶蘇離開了書房。


    等到再也見不到兩人的身影,李斯才開口。


    “右丞相這是?”


    李斯不確定的開口,感覺衣袖下的手心都在冒汗。


    張遠青笑了笑,“嗬嗬嗬,李兄不必緊張,不過是讓年輕人聊聊,坐在咱們身邊難免無聊了些。”


    聞言,李斯也輕笑一聲,兩人彼此不再談論此事。


    “來,咱們也到庭院中坐坐。”


    張遠青起身,李斯跟隨,兩人跨出房門,坐在外麵的老樹下。


    青雀帶著人上了一壺清茶。


    張遠青抬手為李斯倒上一杯。


    “還記得當年我與李兄第一次見麵,是在酒館。”


    “當時酒館內還有各國士子在論棋藝。”


    李斯笑著接話,隨手接過張遠青手中的茶壺,為張遠青倒上一杯。


    “斯還記得,當日右丞相看著那持黑子之人,連連搖頭,歎息對方錯失良機。”


    “當時斯就好奇,明明棋盤之上兩人勢均力敵,為何右丞相卻言說黑子錯失良機。”


    “李兄是不是以為當日我是在嘩眾取寵?”


    見李斯將兩人相識之事記得如此清楚,張遠青也笑了。


    “哈哈哈”


    李斯爽朗的笑出了聲。


    “正是,正是。”


    “當時可不止斯如此想。”


    “後來,那黑子果然輸了,斯仔細回想兩人棋路,右丞相怕是在那時就看出了白子的謀算。”


    “棋藝之道,斯不如右丞相也。”


    “因此,李兄就一連幾日在酒館偶遇我,想要與我對弈一局。”


    那時,自己剛來這個時代不久,在家中煩悶,又不想被阿父逼著讀書,因此就時常外出。


    “這,”李斯笑的臉上褶皺都深了。


    “實在是右丞相棋藝精湛,斯,難掩心中技癢。”


    “果然,最後,斯還是輸給了右丞相。”


    說著,兩人舉杯相碰,一切一如當年一般。


    那時,他們對弈結束,兩人就坐在酒館之中,喝酒,閑聊,談論天下局勢。


    想到自己當時的情況之後,張遠青好笑的搖搖頭。


    “當年年少輕狂,說了些許狂妄之語,沒想到李兄一直記得。”


    “唉,怎能是狂妄之語。聽君一席話,斯茅塞頓開。”


    “右丞相一語擊中七國要害,將天下局勢看的如此透徹。”


    “斯,欽佩。”


    李斯再次提著茶壺,為張遠青續上一杯。


    “是我佩服李兄,為了心中抱負,一人獨闖秦國,說來,我能如此之快得陛下賞識,還要多謝李兄舉薦。”


    “唉,即便沒有斯,右丞相也必定得陛下賞識。”


    李斯擺擺手,對於張遠青的才學,李斯從來不會輕視。


    “反而是斯,這些年多有右丞相提攜。”


    “李兄這話我可不認,李兄的才學如天上繁星,耀眼奪目,何來我提攜之說,是因為李兄自身的能力得陛下看重。”


    李斯自然聽出張遠青話中的真切,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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