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林王在飯桌上將今日宮內發生的一切訴說一番後。


    南林王妃,司陽,司月全部都張著嘴,瞪著眼睛,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原本這次進宮參加宴會是要齊家一起去的,無奈南林王妃母親病重,便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娘家。


    所幸老夫人鬼門關走了一遭,並無性命之憂。


    回來一家四口正吃著晚飯呢,南林王淡定的說出來今日皇宮內發生的一切。


    南林王妃放下筷子,深情焦灼道,


    “你是說三春這丫頭平定了叛亂,就她一個人?她還殺了錦妃和太子?”


    司陽皺著眉不相信,


    “父親,你是說笑話呢吧,三春那般瘦弱的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做得了這些。不可能,絕不可能。”


    司月伸手拍了一下司陽後背,不悅道,


    “怎麽就不可能,當初我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定是個不凡的人物。就憑她身邊的那隻小紅鳥,就說明她不是凡人。”


    南林王點點頭,若有所思,


    “其實早該想到了,那九尾火鳳也是千年神獸,怎麽會莫名其妙的認主,現在看來,徐三春是神獸後代,身上的氣息定是被九尾火鳳捕捉到了,這才認了她為主的。當時大家都忽略了這一點。”


    司陽歪頭不解,


    “可羽林王不是也有黑羽嘛,黑羽也是神獸呀,難道說羽林王也有神族血脈?”


    南林王妃敲了司陽腦袋一下,解釋了一番。


    黑羽是先皇征戰沙場獲得的戰利品,並不是主動認主的。帶回來後先後馴服了數十年都桀驁不認人,後來被羽林王夜夜熬著,熬的那黑羽都快奄奄一息了,這才向羽林王服軟。


    黑羽的歸順不是自願的,偶爾也有不聽話的時候。


    但是九尾火鳳對徐三春,那是千依百順的,主動歸順。


    這兩者,完全不同。


    南林王妃腦子裏浮現出那個俏麗的身影,喃喃道,


    “沒想到司夢竟然跟神獸在一起了,若是當年...”


    不得跟神獸結合,是祖訓。


    若是當年被發現,定是會被重罰的。


    南林王妃突然理解司夢離開的原因了。


    南林王緩緩道,


    “如今這皇位看來也是三春的了。”


    司陽,司月眼裏都是驚喜,女子為帝至今隻有一位。


    徐三春就是第二個女帝!


    這般曆史性的時刻竟然被他們見證了,眾人心裏都有說不出的澎湃激情。


    越國大殿之上。


    夜娉婷高坐在皇位上,聽著逸卿將軍訴說著的一切,微笑著點了點頭。


    “果然是三春,殺伐果斷,有勇有謀,不愧是我欽佩的女子!”


    逸卿將軍臉上也是興奮神色,她帶兵打仗多年,還從未聽過那般厲害的武器。


    當第一個探子來報時,她還懷疑是探子誇大了事實。


    但是第二個探子,第三個探子都這麽說時,她就知道,是真的了!


    這徐三春真是神了!


    娉婷也激動的站起來在大殿上來回踱步,眼裏喜色壓抑不住。


    她原本很是擔心三春的安危,當她跟自己借鎏金玉牌的時候,她就知道,宣國會有大亂。


    她很擔心徐三春的安全,派人隨時監視著宣國的動靜。


    更是偷偷調了三萬大軍守在了宣越兩國的邊境,等待著隨時支援徐三春。


    徐三春雖然沒有跟她開口尋求支援,但是作為曾經救了自己兩命的恩人,她總要做些什麽的!


    就連自己現在的皇位,也有徐三春的一份功勞。


    夜娉婷更開心的是,宣國如今也將迎來一位女帝了!


    這樣的話,她和徐三春就是當代唯二的兩名女帝。


    還是最最強大的兩個國家誕生了女帝。


    這是要記載入史冊的大事件啊!


    這個消息不僅僅越國皇宮內知曉了,就連越國百姓也都口耳相傳,不出一夜,都成了茶社裏最熱門的談資。


    清晨。


    清荷嬸子在店裏忙活著招呼客人,菱兒和豆蔻都在這裏幫忙。


    豆腐店幾個月前已經擴大了店麵,如今這裏是京都最熱鬧的早餐店了。


    不少達官顯貴都要早起排隊,等著下朝來吃這一碗京都一絕的豆腐腦。


    今日不知怎麽的,店裏空前的熱鬧,門口又支了三十張凳子都坐不下。


    排隊的人都排到了巷子尾。


    往常生意也是火爆的,但頂多是店裏座無虛席,今日這種景象還是少見。


    清荷嬸子忙得顧不得擦汗,一碗一碗的豆腐腦端出去。


    “聽說了嘛!宣國要變天啦!”


    \"宣國真是破天富貴啊!居然出了一位神族女帝,這往後幾百年,怕是宣國獨大了呀!\"


    \"可不是嘛! 那女帝好似憑一己之力殺了前太子和錦妃呢!真是厲害的很呢!\"


    清荷嬸子穿梭在大堂裏,這些議論已經聽了一早上了。


    這位女帝是今日早餐店裏談論最多的話題。


    “這女帝是什麽來頭啊?怎麽從未聽過?”


    一群人都搖搖頭。


    突然一個穿著錦服的男子走了進來,徑直坐下接茬道,


    “這你們都不知道啊!這女帝聽說就是宣國的那位從民間尋回的翁主呢!”


    “翁主...那翁主是不是叫....”


    \"叫什麽來著?\"


    “哎呀,好像是叫徐三春呀!”


    清荷嬸子擦桌子的手頓時停住,抬眼望去,正好對上了菱兒和豆蔻同樣震驚的眼神。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放下手裏的活,上前詢問。


    豆蔻瞪大了眼睛,


    “這話可不能亂說呀!”


    那客官見有人質疑自己,忙大聲道,


    “我說的有半句假話,我生不出兒子!老子今天早上剛從宣國回來,老子的娘舅就在宣國當官,這種事情豈會造假。”


    清荷嬸子攪著手裏的抹布,問道,


    “真的叫..徐三春?”


    菱兒在一旁拍拍嬸子的肩膀小聲道,


    “許是同名也說不定呢。”


    此時江小年一身官服從店外走進來,神采奕奕的接話道,


    “就是三春姐!就是咱們的三春姐姐。”


    眼前三人都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還是豆蔻最先反應過來,撲到江小年麵前激動的道,


    \"真的是小姐!咱家小姐要當女帝了!\"


    江小年點點頭,摘下頭上的官帽,


    “這事情早朝時,已經傳遍了。”


    清荷嬸子突然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激動的抽咽起來,


    “哎呀,那麽危險!三春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我還以為是同名的人呢,原來真是我三春!”


    嬸子撲上來抓住了小年的手臂,緊張的問,


    “三春沒受傷吧?有沒有人傷到她?”


    江小年拍拍母親的手,笑道,


    “母親放心吧,三春姐毫發無傷,倒是太子和錦妃都死在她的槍下。”


    菱兒激動的直拍手道,


    “好厲害,我的三春姐姐真的好厲害!”


    豆蔻脖子一揚,很是得意道,


    “那自然,咱家小姐向來都是這麽厲害的!”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徐文宣下了朝之後,就直奔妹妹的府邸,林府。


    徐初蕊被處死,母親被雷劈死,父親失蹤之後,徐家就隻剩下他和三妹妹徐初蕊了。


    這些日子,徐文宣常常來徐初蕊的府上,拉近關係。


    徐初蕊坐在首端,手裏捧著盞七彩琉璃茶盞,正用杯蓋刮著浮沫。


    徐文宣將官帽子捏在手裏,著急的在正廳內來回踱步,神色焦躁不安。


    將今日早朝的聽聞都說與初蕊聽了。


    他今日來,就是想跟妹妹統一一下戰線,如今徐三春這般得勢,若是回來在找他們的麻煩,那他們還有活路嘛!


    徐文宣在官場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混到今日,他可不想一切毀於一旦啊!


    見妹妹慢條斯理,絲毫沒有緊張神色,頓時有些不悅了,


    “初蕊!你倒是說句話呀!如今咱家就剩下咱們兄妹兩個了,若是你我還不一條心,往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徐初蕊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日子自然是該怎麽過便怎麽過。”


    瞧著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徐文宣頓時怒了,他提高音量道,


    “徐初蕊,爹娘說的沒錯,你真是個白眼狼呢。你如今是禦史夫人了,就不管自家哥哥的死活了!你可真是令我寒心啊,”


    徐初蕊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哥哥,這話你就說的不對了。你對我好,我自然就對你好。你對我不好,我又何必跟你客氣。當初下著大雨我跪在家門口求爹娘和你,求你們救我一命,你在屋簷下看著,可愣是沒說一句。”


    徐初蕊冷冰冰的眼神投射了過來,徐文宣頓時眼神躲避開來。


    他摸了摸鼻子,心虛道,


    “那...那時候哥哥..哥哥我也...哎,初蕊,你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這裏嘛,如今林富貴死了,你就是這偌大林府的主子,你如今活的還不夠滋潤嘛?”


    徐初蕊眼角眉梢竟是不屑,她站起身來,緩緩道,


    “你怕是還不知道吧,當初那個雨夜,若不是徐三春出現救了我,我早已死在亂棍之下。今日這樣的好日子,都是她給我的。”


    走近兩步,直逼徐文宣的眼睛,揚聲笑道,


    “若徐三春真為女帝,我定是一百個高興!她值得這一切。若是他日能見到她,我定是要三拜九叩感念她當日的恩德,為她當牛做馬,我也甘願的。我為何要跟自己的恩人作對呢?”


    徐初蕊經曆了那些痛苦的教訓後,早已通透明白了!


    她在那一個瀕死的雨夜看清了一切。


    她很想找機會報答徐三春,但如今她在宣國,無法相見。


    若真有那麽一天,她定是要報答救命恩人的。


    徐文宣氣的肝顫,伸手指著她,嘴唇氣的發抖,


    “你還真是白眼狼!!!爹爹娘親和嬌蕊都死在她的手裏,她明明是我們徐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你竟然還認她為恩人!你真是...”


    手掌揚起,徐文宣很想狠狠的抽這妹妹一耳光,但是如今她是禦史夫人,這巴掌抽下去,他擔待不起。


    又慫包似的把手放了下來,頂著一腔的怒火道,


    “反了反了,全他媽反了!”


    這幾日徐三春一直在宮裏沒有出去走動。


    對於外界的事情還一概不知。


    她日夜陪在司林夕的床前,照顧著她。


    司林夕的受傷,徐三春很是自責,若不是她當時一時疏忽,林夕又怎麽受傷呢。


    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是身子卻虛弱了許多。


    徐三春發誓要將林夕的身子調理到最佳的狀態。


    她的親爹黑耀塗這些日子,也留在了皇宮內,不肯離去,常常跟她來看望司林夕。


    徐三春坐在司林夕的床邊,正看著給司林夕開出的調理藥方。


    此刻司林夕已經微微張開了眼睛,神情有些疲憊。


    門外站著的是黑耀塗,他從不進來,但是也不走,就靜靜的站在屋外。


    司林夕抬眼看了眼外麵,那個玄色的身影印在窗戶上。


    林夕神情倦怠的道,


    “你爹爹每日都來嗎?”


    徐三春點點頭,


    “我每日來看你,他都跟著來,隻是你放心,他如今守規矩多了,不敢進屋來的,就是在屋簷下守著,對了,他還帶了好些黃岐島的草藥來,對你的身子恢複很有幫助。”


    司林夕微微歎氣。


    隨即又淡淡笑笑,臉上的神色很蒼老,眼神成熟的近乎一個老婦。


    司林夕以前偶爾也會露出這樣的神色,但是都是轉瞬即逝。


    但現在,好似是不想再偽裝了似的,神情從容通透,清澈異常。


    她笑著伸出手指著徐三春鬢邊插著的海棠花木簪。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嗎?”


    徐三春一愣,將木簪取下遞給她。


    “你第一句,就是問我借著木簪子來瞧。”


    徐三春和宣國三位公主因選美比賽相遇在萬春酒樓,那時候她跟司凡鬥的厲害,但是這八公主司林夕卻跟她沒有說過一句話,很是疏離冷漠。


    所以她清楚的記得,那日司林夕靠在她門邊等她,要借她的簪子看看,她很是驚訝。


    那是司林夕同她說的第一句話。


    司林夕伸手撫摸著那根簪子,淡淡道,


    “這是我雕的第一根簪子。”


    徐三春頓時腦內一陣驚雷。


    這簪子明明是娘親司夢遺物,怎麽可能是司林夕雕的呢!


    她眉頭緊緊皺起,渾身雞皮疙瘩不自主的都冒出來,聲音有些顫抖,


    “林夕,你在說什麽?是不是在說胡話?”


    立刻起身要去找太醫來瞧,卻被司林夕一把拽住了手。


    “你別走,我有話同你說。”


    轉頭對上那雙成熟的眼睛,徐三春心裏忐忑不安,但還是坐了回去。


    “我是司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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