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司務長怔了下,他下意識地解釋,“領導,合作社的存在是依存在我們駐隊的。”


    “在我,或者是在大家的眼裏,駐隊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合作社不過是一個依附單位而已。”


    沒有駐隊,就沒有合作社。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路師長看了司務長好一會,他也不說話,直把司務長給看的渾身都不得勁了。


    司務長慌張道,“領導,我是哪裏說錯了嗎?”


    路師長,“既然合作社是依附單位,那駐隊對合作社具有百分百控製權嗎?駐隊給合作社的工人發工資嗎?”


    這話問的司務長沒法回答。


    “你看,我們駐隊既不給合作社發工資,也不給合作社提供宿舍單位,而且還要拿走合作社六成分紅。”


    “司務長,我知道陳社長為什麽會跟你鬧崩了,因為你連吃帶拿,差點刨了合作社的祖墳。”


    這話不好聽。


    司務長的臉當場就熱辣辣的,“領導,不是這樣的,合作社的房子從裏到外,都是駐隊來一手建設的,而隻要合作社出了問題,我們駐隊從來都是當仁不讓去幫忙的。”


    “這樣細算下來,我這哪裏是連吃帶拿啊。”


    路師長歎口氣,“那你為什麽隻給駐隊準備年禮,不給合作社準備?”


    這話問的,司務長啞口無言。


    手心和手背,總有一個肉多,一個肉少的地方。


    “你看,你回答不出來,司務長。”路師長的語氣嚴肅了幾分,“你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做人做事,做不到一視同仁,那必然會出亂子的。”


    “合作社這邊社長是陳美娜,她有權利開除合作社裏麵的任何一個人。”


    “司務長,我不希望下次聽到的時候,是你被陳社長開除的消息。”


    這話一落,辦公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司務長臉上紅了紫,紫了青的,“我知道了,領導。”


    “嗯。”


    “下去吧,下次這種事情考慮周全點,你既然給了駐隊年禮,那就不能把合作社給漏掉了,否則,那就雙方都不備年禮。”


    司務長點頭說是,等退出去辦公室後,他這才驚覺自己後背全部都是冷汗。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趙向鋒,歎氣,“老趙,你也是的為了這點事,鬧到大領導麵前,這也太——”


    太什麽,他卻不肯在說了。


    趙向鋒站在屋簷下,從身上拿出一支煙,並未抽而是撚在指縫裏麵,來回轉了片刻,這才反問道,“你覺得這是小事?”


    “難道不是嗎?”


    司務長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我是為了我們駐隊好啊,你們這些人怎麽沒一個人能理解我的苦心。”


    趙向鋒冷眼看著他,“老崔,如果你還是不明白,這裏麵的道理,早晚有一天你會離開合作社的。”


    司務長不信,“就我目前做的這份工作,除了我,誰還能做得下來?”


    “你不信?”


    趙向鋒冷笑,“你讓美娜找個人跟在你麵前學三個月,不,一個月,你就能被替代。”


    司務長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他自然是知道的,合作社的工人們,對合作社的這套流程,早已經熟悉的不得了。


    合作社發展到今天,從來不存在會缺了誰就運行不下去。


    “怎麽,你不信?”


    趙向鋒,“要不要我去給美娜提議,讓她找個學徒跟著你。”


    “趙向鋒!”


    司務長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分,“你這是幾個意思?”


    趙向鋒絲毫不懼,他冷淡的,平靜地看過去,“這話該是我問你,司務長,從你區別對待的這天,你就應該知道,合作社的工人,從上到下都會被你寒心。”


    “不信,你回合作社去看。”


    司務長梗著脖子,死活不肯承認,“我是為了駐隊的戰士們,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為了保家衛國犧牲自己,以前沒有條件所以沒辦法發年禮,如今是條件好了,我給他們發年禮有問題嗎?”


    他不想著自己人,難道想到外人啊。


    “犧牲合作社的利益,給駐隊的戰士發年禮,這就是你的行為準則?”


    趙向鋒的語氣第一次如此冷淡,“司務長,如果你在這樣下去,合作社早晚會對駐隊產生隔閡,到時候駐隊賺錢的金母雞沒有了,你能承擔這個責任嗎?”


    司務長眼睛一瞪,“他們敢!”


    沒有駐隊就沒有合作社,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你要不要試試?”趙向鋒問他。


    他很明確的知道,沒有陳美娜,這些合作社的工人和嫂子們,可能吃虧就吃虧了,但是有了陳美娜。


    他知道自家媳婦,吃什麽都不吃虧。


    司務長頓時不說話。


    薑政委打圓場,“老崔,之前大領導說的你還沒聽明白嗎?要不我們都不要年禮,要不就準備兩份年禮。”


    “不存在給一個單位準備年禮,不給另外一個單位不準備年禮的。”


    司務長當然知道。


    他隻是覺得憋屈,自己一心一意為了駐隊戰士們的福利著想,到頭來卻沒有人能夠理解他。


    司務長好一會才說,“這事情我不管了,你們看著辦。”


    這是要撂挑子了。


    薑政委頓時急了,“老崔,你怎麽這樣啊,你撂挑子了,到時候美娜把你的職位給撤了怎麽辦?”


    司務長這會心裏有氣,當即懟了一句,“撤就撤,我還能沒飯吃不成?”


    撤了合作社的飯碗,他還有駐隊的鐵飯碗。


    他這輩子根本不愁沒飯吃。


    這話說的,薑政委拽都拽不住,眼看著司務長離開了,他頭疼的去看趙向鋒。


    趙向鋒很是冷靜,“這件事美娜會處理。”


    “如果他確實不想在合作社做了,那就回駐隊也好,一心為了駐隊,免得一心二用,厚此薄彼。”


    司務長沒走遠,他是等著趙向鋒和薑政委,他們過來拉他的。


    哪裏料到,聽到趙向鋒這麽說話。


    頓時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人都給氣的升天。


    薑政委想勸,但是趙向鋒卻很是冷靜,“老薑,你自己也是做政委的,如果你在駐隊是這樣做,對待人厚此薄彼,對待連隊也是,你覺得最後的結果是什麽?”


    薑政委下意識道,“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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