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喊,在院子內外的所有人,幾乎一瞬間都把目光聚集在陳美娜身上。


    陳美娜還沒開口。


    苗銀花就怒了,姚素蘭這個老東西,在這麽多人麵前想毀了,她閨女的名聲,她這個當娘的能忍?


    她要是忍的下去,她就不是當娘的了。


    於是,苗銀花當場就連珠炮一樣罵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兒子和閨女不要你,這和我家美娜有什麽關係?”


    “你不該反思自己嗎?在場那麽多當母親的,誰家當孩子不要當娘的啊?我苗銀花生了四個孩子,有哪個敢不要我?為什麽?我敢說這種話,因為他們我十月懷胎生的,也是我一手帶大的,在那吃不上的年月,我寧願自己不吃,也會省出一口口糧給孩子們,你姚素蘭能嗎?”


    “你能嗎?你不能,你既沒有帶過他們,也沒養過他們,你的幾個孩子生病了,難過了,被欺負了,你管過嗎?你還是沒有。”


    “是你什麽都不做,是你先和孩子們離了心,是你先傷了孩子們的心,孩子才不要你的,你不反思自己的問題,反而還來怪我閨女搶走你的孩子?姚素蘭,你要點臉成嗎?”


    “你去在場問問,但凡是做母親的,他們十月懷胎,一手養大的孩子,有幾個孩子能被外人搶了去?”


    這話一落,家屬院的嫂子們頓時開口了,“是啊,我家那位還是我丈夫呢,真正出事情的時候,還是他娘最大。”


    “我們家也是,天大地大娘老子最大,妻子孩子都要往後靠。”


    “我隻見過這天底下隻有不要老婆的男人,可沒有見過不要老娘的兒子。”


    “這位同誌,你真不反思反思自己做了啥嗎?兒子兒子不要你,閨女閨女也不要你?”


    之前姚素蘭也在趙家鬧騰過,不過那個時候,是關起門來鬧。其實整個家屬院知道她做了什麽事情的人並不多。


    但是這會,是當著這麽多人麵前鬧的,這一鬧,幾乎裏子麵子老底,全部都給抖落了出來。


    姚素蘭被這麽多人指責,一張麵皮子當即青了紅,紅了紫的,活脫脫跟打翻的了調色盤一樣。


    “夠了。”


    趙父冷喝她,“還嫌鬧的不夠嗎?”


    “你忘記了來之前是怎麽答應我的嗎?”


    姚素蘭一聽這話,頓時埋頭小聲哭了起來。


    這一通操作,倒是讓旁邊的人有些,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陳美娜隻是平靜地看著,旁邊的趙父深吸一口氣,“美娜,我知道你這孩子受了委屈,但是這是向青生孩子回家的喜事上,能不能給爸一個麵子,就在這裏陪著向青?”


    陳美娜看了他好一會,“我說,我要回去洗澡。”


    “這句話很難理解嗎?”


    “趙向青在醫院住院七天,我在醫院待了七天,我身上臭了,要回去洗澡,很難理解嗎?”


    她不明白。


    她就要回去洗個澡,清爽下,為什麽鬧的這麽大?


    沒意思。


    她這話一吼,周圍頓時安靜了。


    趙父臉上還帶著幾分難堪,這個板正了一輩子的老人,這會不知道說什麽好。


    陳美娜沒理他,而是轉頭就走。


    這一次她出去,沒有一個人在去阻攔她。


    趙向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趙向鋒看了看這個,看了看那個,半晌才吐出一句話,“我回去給她洗髒衣服。”


    所有人,“……”


    趙向鋒也走了。


    追隨著陳美娜的步伐走了,來多幹脆,走的也幹脆。


    這讓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苗銀花也不想待了,她朝著趙向青說道,“家裏的飯菜,尿布,我都準備齊了,你回來就能用了。”


    “我也回船行了。”


    她一走,苗金山自然也不會待,“小應,多照顧下向青和孩子,有什麽需要的和我說。”


    李應嗯了一聲,出去相送。


    這正經的親戚都走的差不多了,周圍家屬院的嫂子們,也都紛紛有自知之明,把帶來的紅糖,雞蛋,還有小米這些,統統都往桌子上一放。


    “指導員,向青妹子,東西放這裏了,我們也回去做飯了。”


    本來二十多號人的,這下,嘩啦啦的全部走了。


    隻剩下,趙向青真正的娘家人了,趙父,姚素蘭,以及趙爺爺和王同誌。


    沒了人,院子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趙向青盯著姚素蘭,眼淚刷的一下子下來了,“你滿意了?”


    “這下,你滿意了?”


    她不明白,好好的出院回家,怎麽鬧成這樣了?


    姚素蘭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瘟疫,她一來,所有人都走了,“向青,媽媽沒有別的意思,媽媽就隻是想來看看你。”


    趙向青把孩子交給李應,她慢吞吞的走到姚素蘭麵前,“以前怎麽不來看我?”


    “我繈褓時期,你不來。”


    “我年幼時期,你不來。”


    “我年少時期,你不來。”


    “我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了,你來了。”趙向青不解,“你現在來是做什麽?想要彌補我們雙方的關係嗎?”


    “母親,我還叫你一聲母親,那是因為我們有血緣關係上的羈絆,那是長輩關係,不得不喊。”


    “但是如果從我內心來講,我是不願意認你這個母親的。”


    “因為多年前,你既然拋棄了我,就應該拋棄的徹底一些,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等我長大了再來彌補。”


    “你的這些行為,不止沒有讓我覺得感動,反而還讓我覺得惡心。”


    趙向青說這話的時候,還嘔了下,那是生理性反應。


    姚素蘭聽到這話,她頓時有些愕然,“向青,我是你母親啊。”


    趙向青眼含淚水,聲音決裂,“我寧願你不是。”


    “我真的寧願你不是。”


    “我現在終於能理解大哥對待你的心思了,為什麽他能對你無動於衷,甚至還能厭惡你。”


    “因為我現在就是大哥那樣的心思。”


    “姚同誌啊姚同誌,我不懂,為什麽你當母親的能做到,這麽失敗的地步。”


    這無疑是萬箭穿心。


    這是對姚素蘭最大的否認,她踉蹌了好幾步,看著趙向青的目光,帶著幾分震驚,幾近乎肝腸寸斷的地步,“小青,我是你媽媽啊。”


    “我雖然當初沒養育你,但是我沒有一天不掛念過你啊。”


    “你怎麽能這樣和我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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