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


    苗銀花臉上的笑容當即就沒了,她不再是之前的退讓,而是一巴掌扇在了劉鳳琴的臉上,“我勸你嘴巴放幹淨點。”


    劉鳳琴被打了臉,還有些不可置信,“你打我?”她沒想到之前還對她避讓的苗銀花,竟敢這般囂張。


    苗銀花寒著臉,“我打你,是因為你該打。”


    “在讓我聽到,你說我家美娜一個不好的字,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劉鳳琴往後退了一步,捂著臉,不服氣道,“不就是你閨女給你寄錢過來了,你有底氣嗎?”


    大家一聽這話,頓時幫苗銀花說話,“那是必須的啊,要是我家閨女下鄉給我寄大把的錢,我也心裏有底氣。”


    “你家玉蘭給你了多少錢啊?”


    這話問的,讓劉鳳琴怎麽說?


    她之前還得意來著,這會卻得意不起來,色厲內荏道,“反正她工資都給我了,現在是沒美娜多,以後肯定比陳美娜寄的多。”


    “這沒什麽比的。”苗銀花冷笑一聲,“我不像你心黑,我家美娜寄的錢,還是我家美娜的,將來她出嫁了,我都給她拿去陪嫁。”


    “像你這種黑心肝的,還是不要在我麵前了,我嫌惡心!”


    劉鳳琴被罵的頭都抬不起來,還想扳回一局,“給錢了如何?你家美娜不是說了還寄了海貨嗎?怎麽沒看到啊?莫不是騙人的?”


    她話剛落,去而複返的孫郵差便大喊道,“苗同誌,你家還有一個行李包,剛也到了,我給你送過來了。”


    早上才到的,和信封是分開走的。


    這下,劉鳳琴的臉就跟打翻了調色盤一樣,她今天怎麽這麽倒黴啊?


    苗銀花應了一聲孫郵差,經過劉鳳琴的時候,她淬了一口,“還我閨女騙人?你配嗎?”


    說完,趾高氣昂的去了孫郵差那拿包裹。


    劉鳳琴被淬了一口唾沫星子,又氣又惱,想走吧,但是到底是舍不得,想看看陳美娜寄了什麽東西。


    忍著一口氣,在旁邊等著。


    旁邊的鄰居笑她,她把頭低著,全當沒看見。


    那邊,苗銀花撿著大大的袋子收下了,朝著孫郵差道謝了。轉頭拎著東西回來,鄰居們都嚷嚷,“銀花,看看你家美娜給你寄什麽好東西了?”


    苗銀花也有意在劉鳳琴麵前顯擺,實在是閨女離開的這二十來天,劉鳳琴這個小人天天來他們家炫耀,家裏吃的好。


    這口氣,她怎麽能不出呢?


    她當即二話不說,就打開了女兒寄回來的袋子。


    巴掌大的海參,如元寶一樣的鮑魚,比手還長的幹大蝦,光看著就讓人目瞪口呆。


    “這是啥?”鄰居們都是內陸的,好多海貨沒見過。


    胡奶奶是個見過世麵的,她拿起來鮑魚和海參看了又看,“這可都是好東西啊。”


    “我瞧瞧,這是海參吧,這麽大還是曬幹的,那沒曬幹之前得有多大?還有這個是鮑魚?都是大補的啊,往前在數一百年,這可都是達官貴族才吃的起來的,普通老百姓怕是見都沒見過的。”


    胡奶奶看完這些東西,她忍不住感慨道,“銀花啊,你的福氣在後麵。”


    這話說的苗銀花喜笑顏開,她當即大方的抓了兩個鮑魚,就給了胡奶奶,“中午給您添個菜,麻煩您這麽久。”


    胡奶奶笑眯眯的收了下來。


    其他人也沒空手。


    但凡是在場的,苗銀花都分了,也不多,關係近的給三個蝦子,關係遠的給一條小鹹魚,這都算是頂頂大方的了。


    分到劉鳳琴那的時候,她也想要這種沒見過的好東西,於是她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就被苗銀花打斷了,“要個屁。”


    直接略過她,轉頭給了沈荷花,“你的。”


    特意給了小鹹魚。


    沈荷花高興的接了下來,她掃了一眼劉鳳琴,嘖嘖道,“有些人啊,就愛炫耀,這下好了吧,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劉鳳琴憋紅了一張臉,吐出幾個字,“我不稀罕!”


    轉頭就走。


    實際上心在滴血,後悔的要命,早知道她就不過來了!


    瞧著那背影,頗有些灰溜溜的。


    看著她離開了,大雜院的氣氛越發緩和了幾分,拿了苗銀花的好處,自然是幫她說話,“劉鳳琴就是這樣,天天兜裏麵有兩個鋼鏰,都恨不得來炫耀。”


    “也不看看,她閨女才給幾個錢?在看看銀花你家美娜,真真是能幹啊。”


    苗銀花笑容淡了幾分,“我倒是寧願她不能幹幾分,這樣也少受幾分罪,少吃幾分苦。”


    說是給人家幫忙答謝給的錢,實際上真那麽簡單嗎?


    若不是極為麻煩的事情,又怎麽會給這麽多錢啊?


    怕是這裏麵腦袋都吊在褲腰帶上。


    還真讓苗銀花給猜準了。


    一想到這裏,苗銀花就有些焦慮,哪怕是滿手的錢和吃的,也不能安慰到她。


    晚上躺在炕上她睡不著,和老伴陳有糧道,“老頭子,你說老閨女寄這麽多錢回來,她自己在那邊過的怎麽樣?有沒有人欺負她?還有,那個趙同誌,她找到咱們家美娜了嗎?”


    這——陳有糧哪裏知道啊。


    他搖頭,嘴裏還在回味,“美娜寄的那個海參和鮑魚,味道是真不錯。”


    晚上家裏做了個蔥燒海參,連帶著湯汁都舔幹淨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苗銀花有些生氣,“也不知道關心關心孩子在那邊過的好不好?”


    陳有糧歎氣,“你操什麽心呢?美娜在那邊肯定是過的不錯的,不然,她能有餘錢來寄回來,能寄這麽多好的吃食?”


    “她要是過的不好,肯定寫信回來跟你說吃不上飯,要糧票錢什麽的,但是現在這不是相反嗎?那肯定就是過的好了。”


    這也是。


    苗銀花琢磨了下,“她過的好就行,我這不是擔心咱們家閨女生得太出色了,別在下鄉的時候被人欺負了。”


    她歎氣,“也不知道趙同誌,找到她了嗎?”


    被苗銀花惦記的趙向鋒,倒是想找她來著,但是上了海島之後,他們這一行人,便被關上了一個黑山島,封閉訓練起來。


    這是他們訓練的第九天。


    海裏麵,一群赤身著上半身的男同誌們,在練潛水,遊泳。


    各個曬的黝黑,泡的皮膚發皺,卻無一人上來。


    他們趁著教他們潛水遊泳的,李團張去拉尿的功夫,偷偷問趙向鋒,“頭,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啊?”


    自打上島了以後,連海島駐隊都還沒去報到,便全部都被送到這邊了。


    趙向鋒也在海裏麵,他從海裏麵竄出來,太陽下,他一張臉曬成了古銅色,越發顯得五官立體,眉目深邃,“完成五十米深潛。”


    這話一落,大家頓時哀嚎一片,“這個肯定達不到。”


    “我也覺得。”


    趙向鋒看著自己的兵,他擰眉,周衛國跟著嚷嚷,“就是把我淹死,我都潛不到五十米。”


    拉完尿過來抱著椰子喝的李指導員,扔了椰子殼砸過去,大吼一聲,“懦夫才會說做不到。”


    李指導員叫李應,他今年二十九歲,生得不算英俊,但眉目舒展流暢,身上沒有軍人的刻板,反而帶著一抹玩世不恭,很是迷人。


    大家頓時安靜下去。


    李應雙手抱胸,俯視著他們,輕佻的吊著眉梢,說出去的話,卻冷酷無情,“蛟龍大隊不要懦夫,做不到的給我滾蛋!”


    他這話一落,現場頓時把頭低了下去。


    原先的嚷嚷也沒了。


    看著大家氣氛肅然了下來,李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好了好了,也沒那麽嚴重,看人家小鋒鋒就做到了,大家要向他學習嘛。”


    趙向鋒皺眉,極為不悅,“叫我趙向鋒。”


    李應幹脆的應了下來,笑嘻嘻喊,“好的,小鋒鋒。”


    趙向鋒聞言,不想理他,轉身便出了海,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隻著了一件軍綠色大褲頭,腿部的肌肉緊實有力,踩在銀白色的沙灘上,邁出去的步伐,每一步都跟丈量好的一樣。


    李應花裏胡哨的吹了個口哨,“小鋒鋒,我頭一次遇到能和我媲美身材的。”


    “不錯不錯。”


    趙向鋒還不說話,他這人生過來刻板規矩,不太習慣李應的花裏胡哨,但是偏偏李應這人厚臉皮,自來熟。


    李應早已習慣,他笑嘻嘻的勾肩搭背,“好了好,大隊長,說正事,你老上級上島了,點名要找你呢。”


    李應是蛟龍大隊的指導員,而趙向鋒則是他們團長挖過來的大隊長。


    李應太過花裏胡哨,做事衝動易怒,所以上級特意挖了趙向鋒過來當大隊長,特意安排了兩人搭班子,就是為了互補。


    他這話一落,海裏麵的人就躁動了起來,趙向鋒的老上級,也是他們的老上級啊。


    難道是來解救他們的?


    李應後腦勺就跟長眼睛了一樣,猛地回頭,突突突道,“再加三個小時潛水,沒到時間不許上來!”


    說完,朝著趙向鋒鼓舞道,“當然,你不用,你可是我們蛟龍大隊的大隊長,我的頂頭上級!”


    趙向鋒皺眉,朝著海裏麵的兵揮了揮手,原先還鬧騰的兵,瞬間安靜了下去,齊齊地看著他,等待吩咐。


    趙向鋒聲音冷冽,“先訓練,我去見路師長。”比起李應的話,這些人更聽趙向鋒的。


    大家齊齊震聲響徹大海,“是!”


    接著,趙向鋒轉頭,唇角冷銳,“路師長在哪裏?”


    主動轉移了話題。


    李應收了笑,難得認真道,“在島上。”


    趙向鋒知道了,轉頭就往臨時搭建的住宿點去。


    他到的時候,路師長已經來了,他雙手背在後背,站在最高處,俯視著海底在訓練的戰士們,聽到動靜,他回頭,“向鋒,怎麽樣?可還習慣?”


    趙向鋒頷首,眉目黑了不少,但是一身氣勢逼人,“還行。”


    “潛水潛的怎麽樣了?”路師長問,這群兵將來可是要下海,既能海裏打敵人,又能修戰.艦。


    遊泳潛水幾乎是每一個兵的必備技能了。


    趙向鋒沒說話,因為訓練的不咋地,除了他,下麵的兵都不適應,深潛五十米這是打破極限。


    李應唉聲歎氣,“我說老領導啊,你確定你帶來的都是尖子兵啊?”


    “我家團長當時可就要了小鋒鋒一個啊。”


    結果來了一串子!


    路師長也習慣了李應的玩世不恭,他淡淡道,“天底下像是向鋒這類的兵,萬裏挑一,能得一個已經是十分不錯的了,但是像宋衛國那種兵,是可以培養出來的。”


    “他們趕不上向鋒,但是卻能給他做副手。畢竟,就算是狼王也需要擁護。”


    “例如你李應,沒有下麵的兵,你怎麽當指導員,光杆司令嗎?”這是敲打。


    李應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收起來了玩世不恭,“您說的是。”


    路師長不再和李應說話,而是問向趙向鋒,“練習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趙向鋒垂眼,當做沒看出兩人之間的機鋒,他冷靜的匯報,“一行十三個人,一個能潛五十米,一個能潛三十米,剩下的十一個人在二十米左右。”


    “不算好。”路師長沉默了下,“聽說,崖州那邊出了一個能潛兩百米往上的小同誌。”


    這話一落。


    趙向鋒下意識地看了過來,“帶氧氣罐?”


    路師長,“沒有。”


    趙向鋒眉梢吊起,否認了,“不可能。”


    那絕對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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