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線的恐懼之聲似乎有可以解決的辦法,仍然可以嚐試組織下一次進攻,但是現在還有另外一個迫在眉睫危機。


    就是那些已經被異化潛淵症所感染的數萬戰士。


    許晨剛興奮了一會兒,立馬就想到了當時在卡車上看到的一幕,而後臉色變得蒼白。


    別看這個帳篷似乎平平無奇一切安好,但實際上,其它的醫療帳篷卻並非如此,整個戰地醫院已然淪為了一座恐怖地獄。


    那些恐怖的,奇形異狀的,蠕動的,類似生命的,爬滿全身的,如此活躍的組織,攀附在每一個傷者身上,如附骨之疽,並且絲毫沒有解決辦法,隻能依賴大量的鎮定劑,理智針劑與前體物質來穩定傷者的情況。


    雖然戰爭傷亡不可避免,但是如果說與他毫無關係,卻也絕不可能。


    雖然這場戰爭是必要的,但是畢竟是他親自指導了這次的行動,也是他在背後推動著這場戰爭,在他的預想中可能有一定的傷亡,但是卻一定會勝利。


    但是現在,勝利遙遙無期,而傷亡率卻已經擊穿了他的心理底線。


    隻能說,還好他不是戰爭的指揮官。


    許晨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動。


    他看向窗外的帳篷,戴著紅十字袖章的衛生員匆匆來往,穿梭於帳篷之間。


    他們的痛苦,他們的絕望,像一把無形的刀,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齊院士,我們那些侵染潛淵症的戰士……他們該怎麽辦?”


    齊院士動作一頓,抬頭看向許晨:“你沒必要介懷,他們是軍人,這是必要的犧牲。”


    許晨搖搖頭,他想聽的不是這個:“我見過他們的情況,有些比醫院裏的還要嚴重。他們中的一部分甚至已經開始出現肢體變異,手臂像有了自己的意誌一樣能夠自行斷離,就像瓜熟蒂落……”


    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卡車內那掙紮的手臂。


    齊院士抬手,阻止了他繼續說話:“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次的潛淵症表現出的症狀確實比內地的侵染性、攻擊性和致命性都要強,也更加難以治愈,我和內陸的醫療團隊商議過,這跟我們預期中的情況相近,而且,你不是也預知到了這種情況?”


    “沒用,我們最需要的是解決辦法,有解決辦法嗎?”許晨追問道。


    齊院士猶豫了一下,搖頭:“其實大部分能堅持到戰地醫院的,他們發生變異的也基本不是致命部位,輕症或許僅僅隻是留下永久性殘疾,重症可能一輩子要攜帶儀器生存。


    別擔心,祖國不會放棄他們,我們會盡可能給他們最好的醫療保障。”


    許晨皺眉:“我記得國內醫院的醫療壓力已經逼近極限了吧?”


    齊院士搖頭:“至於這個,你就不必操心了,雖然這裏的傷員很多,但是隻要沒達到百萬量級,相比內陸的數量來說仍然不算什麽。”


    許晨又看了看窗外,想起一件事。


    “……你剛才說,即便是輕症,似乎也會隨著時間發展成為重症的吧?如果有辦法阻止的話,他們之後生存質量或許會好很多。”


    齊院士歎息了一聲:“我們畢竟能力有限。”


    許晨不甘心:“真沒辦法了?”


    齊院士猶豫了一下,合上了筆記本:“倒也不是,我們對潛淵症的研究其實並不是一無所獲。”


    “嗯?有什麽發現?”


    “具體什麽發現……倒也談不上,你還記得我們跟楊院長一起看的那幾位潛淵症病患麽?”


    許晨立馬想到了當時通感的幾位病人,還有那個不斷勸說自己離開識海的老漢。


    當真是人間清醒,自己都成那樣了還在關心別人。


    雖然最後疑似被黑山羊蠱惑了。


    “我還記得,怎麽了?”


    “自從發現這種變異潛淵症後,醫院就開始源源不斷地出現這類患者。他們一般都是癌症晚期,情況比正常的潛淵症患者更加嚴重,雙重因素之下,基本都是命不久矣……


    目前,你在病房中見到的那幾位病患,大多已經不在人世。”


    許晨的心情低落幾分,他對此也無能為力。


    “你通感的那一位,名叫李興國,川山人,當過誌願兵,打過米帝主義,他發病之後,當地醫療已經極度緊張,所以當地武裝部聯絡了一下,送到我們這裏來了。”


    “川山人?西南那邊的老兵?他也走了麽?”許晨內心讚歎了一下,隨即又有些惋惜。


    川山省應該是天府之國,也是就是大熊貓故鄉,那裏的人一直在為中夏的人民流血流汗,當年在誌願軍中比例也非常多,但現在還活著的,確實已經不多了。


    “沒有,他還活著。”齊院士直視許晨的眼睛。


    而許晨則是一驚,他當時可是清楚的看到,那位老漢直麵了黑山羊的虛影,已經投入了祂的懷抱,並且他的身體狀況也極為糟糕,負責消化的腸道完全活化,就這居然還能繼續堅持?


    “怎麽做到的?”


    “是意誌。”


    許晨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是正是他的精神意誌被入侵所以才會被潛淵症侵染麽?既然他的意誌已經無力抵禦潛淵症,那麽意誌還有什麽用?”


    齊院士搖頭:“我起初也是這麽想的,然而,不可否認,人類身上總會發生一些奇跡。


    其實,我們對於退伍老兵的待遇不算低,特別是針對這些參與過戰役的老兵更是如此,當地政府或武裝辦逢年過節會問話,出什麽事也會噓寒問暖,照顧有加,這個老人家身體一直都很硬朗,不過誰也沒料到潛淵症的擴散會這麽嚴重,抗戰老兵也不幸感染,身患癌症。


    他的身體早已有所不適,不過本著不想麻煩政府的考慮,並未告知家人,不過由潛淵症主導的癌症發病迅速,直至他的家人看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晚期,直到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兒媳又懷了一個孩子。


    他想見自己未出世的孫子或者孫女一麵,所以才同意了治療,直至現在。”


    “這更像是一種執念?”許晨開口。


    “你這麽說也不差。”齊院士並未反駁:“不過我仍要提醒你,即便如此,我們觀測到他的狀況隻是堪堪穩定而已,實際上仍然危若累卵。


    他能堅持到現在,除了生存意誌,我實在想不到其他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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