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波看著許大民道:“大米,你有孝在身,我就不批你了,快點盛殮了你五叔公是正事,你就別節外生枝了。”


    “這不是節外生枝……”許大民幾乎是用一種懇求的眼光望著王波、楊烽和趙君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可是我們這山裏的人信。你們就依了我們這裏的風俗吧。”


    這時,朱風誌鼓躁道:“看大米說得怪可憐的,就依了他吧,讓女生們來鍛煉鍛煉也好。”


    其餘肖美生、左壽生和陳怕怕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對抓屍這種事本就不太情願,如今聽朱風誌一說,也都鼓躁起來,說讓女生們來鍛煉鍛煉也好。


    楊烽等人一時間也不好決斷,隻得將眼光望向了卓然。因為卓然才是這裏的“最高長官”,楊烽、王波、趙君等人最終還是以她的馬頭是瞻。


    卓然卻搖了搖頭道:“這事你們自己看著辦,不要問我。”


    這時杜澤貴提了一個“建設性”的建議:“不如去征求一下女生們的意見,看她們願不願意抓屍?不願意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黃傑自告奮勇道:“我去和女生們說!”


    也不知道他用什麽辦法將女生們都喊了過來,女生們開頭都還很新鮮好奇,然而當聽到是要讓她們“抓屍”後,頓時全都不幹了。


    “這是誰出的餿主意?讓我們女生‘抓屍’?虧你們想得出來……”


    “是啊,多髒啊,多惡心,抓屍,這個人也太損、太缺德了……”


    女生們一片嚷嚷道。


    這時打牌的周強等人也湊了過來,周強笑道:“讓你們‘抓屍’,其實也是給你們一次鍛煉、實習的機會,決戰隊員跟死人、屍體打交道還少嗎?你們不會是溫室裏的花朵、好龍的葉公吧……”


    “是啊,是啊,鍛煉一下又有何妨?”眾男生都笑道。


    然而女生們還是不幹。


    楊烽看著趙君等人道:“還是我們自己伺弄吧。”


    忽然一個女孩微笑道:“抓就抓,沒什麽大不了的。”


    眾人扭頭一看,原來是雲素妍。


    接著楊娟娟、趙雪梅、周小紅、陳雪、王慧都站到了雲素妍身邊,每個人都是滿不在乎的神情。


    原先說“不幹”的劉青蓮、吳紅、李婷、鄧莉、劉芬、張小芳、郭美珍、朱波波、楊薇薇、沈心如、宋真等人停止了聒噪,有幾個也走向了門板。


    實際上,從神棍等人出聲阻止楊烽他們“抓屍”開始,楊烽等人已經將遺體抬離了門板約一寸高,此刻仍然是保持著抬遺體的姿勢,並沒有將遺體放回到門板上。


    “哲思,你們讓開吧,我們來接力。”雲素妍對楊烽微笑道。


    “那你們小心點,不要太用力,小心抓破了遺體。”楊烽說著,將自己抬著的部位換給了雲素妍。


    其他女生也都從別的男生那裏接過了他們抬著的部位,絕大多數人都順利地完成了交接,唯有陳怕怕,想將他抬著的部位交接給郭美珍時,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怎麽回事,竟然用力摳了一下,頓時摳破了皮,摳進了肉裏,摳得一手僵白中帶點淤黑的肌肉……


    “死怕怕,你……”所有人都驚呼出聲,許大民更是悲聲大起,哭聲震天動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抬著遺體的女生們更是不知道該將遺體放回到門板上還是繼續抬著……


    “不要停,快把遺體盛殮進壽材裏去!”楊烽大喝道。


    雲素妍等人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抬著遺體小心翼翼地移向壽材——將遺體殮進壽材裏後,所有女生都出了一身香汗,而男生的緊張也絲毫不亞於女生。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來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陳怕怕!


    “陳怕怕,你個饢糠的貨,你怎麽不去死?”幾乎所有人都輪番將陳怕怕痛罵了一遍,朱風誌等人甚至挽袖捋臂想要將陳怕怕暴揍一頓,最終被楊烽等人製止了。


    陳怕怕翻了翻老鼠眼睛,夾著尾巴逃到廚房燒火去了。


    楊烽、吳笑文、曾國雄等人又忙著做一些抓屍的後繼工作——將屍身兩旁的棺材縫隙都用死者生前穿過的衣服以及蓋過的被褥、墊絮甚至汗煙袋等用過的物品填滿。


    看著眾人伺弄好這一切後,王波便要求他們將棺蓋蓋上。


    神棍道:“這個棺蓋先不要釘死,要留著一條縫隙,等今天晚上的道場結束後再釘死,這就叫做蓋棺定論。”


    “是這樣的。”吳笑文也鸚鵡學舌道。


    忙完了這一切後,也已經到了下午四、五點鍾了,眾人中午吃的米粉、麵條什麽的早就消化掉了,


    水牛拍著肚皮高聲叫道:“各位大廚,你們不是說晚上吃大餐嗎?你們的大餐做好了沒有?我老劉的肚子可是餓得咕咕叫了!”


    係著圍裙的舒武從廚房裏探出頭道:“馬上就好——你們快把桌子擺好,馬上就上菜!”


    許大民五叔公家裏隻有一張八仙大桌,今天上午的時候,許大民又去鄉民家裏借了幾張桌子和板凳,總體上是夠用的,當下早已由勤快的女生們收拾幹淨,隻等著上菜了。


    然而眾人等了許久,卻未見大廚們來上菜,不由都有些疑惑。水牛便和杜澤貴等人走進廚房去看看大廚們是怎樣做大餐的。


    廚房裏是煙霧繚繞、熱氣蒸騰,舒武掌著一個大勺子正站在一口大鍋邊攪菜,王盛名則在另一邊“乒乒乓”地剁著菜,王勝利和向元進則在給他們幫廚,忙得亦是不亦樂乎。


    水牛又去案板上看炒好的菜,隻見全是青菜、白菜、冬瓜、水瓜、土豆、豆角、茄子、大豆、豆腐、豆皮之類,不由疑惑道:“老鼠,你這是讓我們吃齋啊?怎麽一點葷腥也看不到?”


    舒武笑道:“這是辦喪事呀,你們就別想著吃葷腥了。”


    水牛反駁道:“誰說辦喪事就不能吃葷腥?你們弄的這些豆腐青菜讓人怎麽吃?還吃大餐,你們忽悠人的本事怕比你們炒菜的功夫要強!”


    “水牛啊,你是不是還惦記著昨天晚上在哲思家裏吃的那些大魚大肉?沒辦法,做喪事確實不能太奢侈了,不過你放心,葷腥還是有的,不會讓你當‘和尚’。”王盛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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