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常譽正癡癡的盯著雙清,看著雙清那清麗柔媚,又因為淡淡的羞澀,而微微發紅的俏臉,第一次聽著她對著自己這般柔聲細語的說話,心裏不由美滋滋的,快樂的仿佛身在雲端。


    他心裏正在胡思亂想,假如這一輩子,都有緣有機會陪伴在這位姑娘身邊,保護她,愛護她,將她視若珍寶,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受到半點委屈,天天都看到她無憂無慮,言笑晏晏,那麽即使自己受到天下所有人的謾罵指責,即使眾叛親離、遺臭萬年,斧鉞加身,那又如何?隻要她一生平安,開心快活,那麽自己這一生,也就了無遺憾了。


    不錯,當他第一次見到雙清之時,見到雙清那清新柔媚的俏臉,見識到她古靈精怪又智計百出的手段,又對莫穀聲諸人,溫柔有加,百般維護,對自己卻不屑一顧,疾言厲色。他生氣,他嫉妒,所以,他千方百計的想要俞蓮舟殺了莫穀聲。隻是為了引起雙清的重視與關注。讓她知道,自己的手段能力與智慧而已。


    但是,實際上,他是真的沒有想要莫穀聲性命的想法。


    莫穀聲的自刎,確實出乎他的預料,卻絕非他的本心。


    郜常譽對雙清,疼她,護她,都來不及,又怎麽舍得讓她傷心難過?


    所以,當他看到莫穀聲死而複生,心裏頓時就暗暗的鬆了一大口氣。心裏暗暗慶幸,終究沒有鑄成大錯,否則,自己就愧對雙清,無顏再麵對她了。隻是他好麵子,當著雙清的麵,他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可以說,從郜常譽見到雙清的第一眼起,就已經深深的沉淪陷入了進去。難以自拔,無可救藥,毫無道理的愛上了這個,古靈精怪、刁鑽奸狡、智計百出的刁蠻少女。


    他本來就是正處在情竇初開的年齡,出身不凡,文武雙全,又精通文韜武略,博學多才,又素來眼高於頂,一般的大家閨秀,庸脂俗粉又豈能入了他的法眼?可是雙清的古靈精怪與飛揚跳脫,更兼姿容絕世,才貌兼俱,如此美好卻又特別的女子,卻是深深的震撼驚豔了他,讓他對她的癡迷,便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了。


    便如金庸先生的小說《天龍八部》中的段譽對王語嫣一般,見她“語笑嫣然和藹可親”,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上了她,至死無悔。最終守的雲開見月明,成功抱的美人歸。


    郜常譽是否也會如此幸運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聽到莫穀聲這話,頓時就火冒三丈,雖然是身不能動,嘴巴上的氣勢卻沒有弱了半分:“莫穀聲!怎麽哪都有你?本少爺自與昝姑娘好好的說話,又礙著你的什麽事?給我閃一邊去!別來妨礙我們!否則,我就讓你好看!”


    莫穀聲低頭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左手緊緊的握住長劍,大踏步走了過來,右手握住劍柄,嗆啷一聲,長劍出鞘,右手手腕一抖,長劍帶著一聲淩厲的銳嘯,帶著一抹冰冷森寒的殺氣,氣勢如虹的疾刺向郜常譽咽喉!


    郜常譽見到那雪亮鋒利的劍尖,頃刻之間便刺到了他的咽喉前,眼見到劍尖距離咽喉已不及一寸之遙,他不怒反笑,一臉戲謔的看著莫穀聲,大笑道:“莫穀聲!你有種,今天就殺了我!否則,你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要不然,老子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莫穀聲見到他已經淪落到如此這般田地,卻兀自嘴硬,當下長劍堪堪觸及他咽喉皮膚,立即內力凝而不發,沉著臉,不由冷笑道:“郜常譽,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殺了你?哼!你如此厚顏無恥的對待我二哥、六哥與我,我便是殺你一百次都不嫌多!”


    說話間,手腕輕顫,手上內力一吐,鋒利的劍尖頃刻就劃破了郜常譽脖子上的肌膚,一縷殷紅的鮮血立刻飆射而出。


    郜常譽感受到脖子上的溫熱與刺痛,頓時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失聲尖叫道:“莫穀聲,你,你居然真的要殺了我?”


    語氣中充滿了震驚與傷感,還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與不憤。


    雙清卻是對莫穀聲的突然發難,內心毫無波瀾,隻是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看著他二人的表現。


    此時,她看到郜常譽臉上精彩的表情,聽到他與莫穀聲的對話,忍不住啞然失笑,她看著莫穀聲,輕笑啐道:“七弟,你越來越頑皮了!”她又轉頭看看氣憤委屈的郜常譽,抬手伸出一根春蔥般細嫩白皙的纖纖玉指,輕輕的一戳他的額頭,嬌嗔道:“郜常譽,你個呆子!你想死啊?七弟的劍尖都劃破了你的皮膚,你居然還在挑釁他?”


    語氣雖然是在責怪他們二人,但是她的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又哪裏有半點責怪之意?


    郜常譽聽到雙清這輕嗔薄怒的話,忍不住心中一蕩,他看著雙清那水靈靈的雙眸,正似嗔似笑的斜睨著自己。他的心仿佛都被融化了,脖子上流血的傷口,似乎也不疼了,他喜滋滋的,滿臉笑容的對著雙清道:“昝姑娘,你在關心我?”


    雙清一愣,頓時羞惱的一腳踹了過去:“呸!美的你!本姑娘會關心你?哼!本姑娘恨不得一腳踹死你!”


    郜常譽被雙清這般狠狠的踹了一腳,他被雙清製住了穴位,渾身沒勁,半點也反抗不得,隻得笑嘻嘻的承受了她這一腳,口中一聲哎呦叫喚,笑道:“昝姑娘,人說打是親,罵是愛,打的越重,愛的越深。你踹的那麽重,是不是對我有那個意思啊?”


    莫穀聲聽到這話,頓時急眼了:“雙清姐姐,你可千萬別讓他給騙了!”


    雙清一愣,隨即忍不住掩口咯咯嬌笑起來:“七弟,你把你雙清姐姐當成什麽人了?就憑這麽個傻缺玩意兒,也能騙到你雙清姐姐?你也太瞧得起他了吧?他現在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你還與他計較那麽多幹嘛?還不快點給我把劍收起來?”


    莫穀聲一怔,頓時訕訕的收回了長劍,側頭看著躺在地下,狼狽淒慘的郜常譽,一臉戲謔的哈哈大笑道:“雙清姐姐說的極是,雙清姐姐怎麽會瞧得上這個自以為是的傻缺?我真的忒傻了!”


    雙清二人相顧撫掌大笑起來。


    郜常譽正在笑的開心,卻忽然聽到雙清與莫穀聲的對話與笑聲,笑容瞬間就僵在了臉上,他怔怔的看著雙清,訥訥的道:“昝姑娘,你說我郜常譽是傻子?你居然說我是傻子?”


    他紅著雙眼,怔怔的看著雙清,心裏又悲又怒,兩行淚水頓時不爭氣的從雙眼中流淌而出。在晶瑩的淚光中,他眼前恍惚浮現出,適才雙清對他輕嗔薄怒時的如花笑顔,此時想來,卻恍然如夢。


    雙清正在大笑著看著莫穀聲,見到他鼻間唇角殘留的血漬,頓時就笑不出來了。她停止了大笑,微微皺眉,伸出纖纖玉手,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回頭看看受傷的俞岱嚴與張鬆溪、劉古泉,輕聲道:“七弟,對不起,是我的失誤,若不是我一時興起,瞎吼亂叫,你和俞三哥、張四哥、劉兄弟也不會受傷。實在抱歉!”


    莫穀聲笑嗬嗬的道:“雙清姐姐說哪裏話來?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也是有感而發。”說到這裏,卻忽然回頭,似有意,又似無意的,深深的看了俞蓮舟與張鬆溪二人一眼。接著道:“卻是怪你不得。況且,我們兄弟本來就想一齊動手,抓住那郜常譽的,結果,卻被雙清姐姐你的一聲長嘯,誤打誤撞的拿下了他。這倒省的我們動手了。”


    此時,張鬆溪在俞蓮舟的攙扶之下,慢慢的走了過來。


    他兄弟二人看著,此時已經淚流滿麵的郜常譽,卻不由的微微皺眉,抬頭看著雙清,張鬆溪沉聲問道:“雙清妹子,這家夥怎麽處置方好?他不會真的是治療六弟傷勢的藥引吧?”


    雙清垂眸瞥了郜常譽一眼,見到他淚流滿麵的哀傷模樣,忍不住搖頭歎息道:“張四哥,以人做引,這話,你相信麽?你以為他和我姐姐一般,是罕見的特殊體質,可以以血為引,治療傷病?”


    張鬆溪一愣,滿臉疑惑的道:“哦?這麽說的話,他是治療六弟蠱毒的藥引之言,純粹就是你的頑笑之言?”


    雙清微笑看著他,淡淡的道:“也不完全是玩笑話。”


    這回,俞蓮舟、張鬆溪、莫穀聲與剛剛走過來的劉古泉,都是一臉好奇迷茫之色,齊聲道:“怎麽說?”


    雙清看著郜常譽,那傷心淒涼的樣子,不由得又歎了口氣,忍不住抬手輕輕的拍了拍郜常譽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小郜,別擔心,我不會殺了你的。隻是想要找你借點東西而已。你會拒絕我嗎?”


    郜常譽癡癡的望著雙清,淒然道:“昝姑娘,隻要你開口,別說隻是借點東西了,你就是想要了我郜常譽這條命,我也會毫不猶豫的交給你。”


    俞蓮舟兄弟聽到這話,皆是聳然動容。他們萬萬料想不到,這郜常譽居然肯為了雙清,連自己的性命都肯舍棄。


    這般看來,郜常譽對她確實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拋開他的為人處事方式與人品不談。這般死心踏地、不顧一切的喜歡一個人,也實在是難能可貴。


    若不是武當派諸俠因為殷利亨與莫穀聲之事,與他有了不共戴天之仇,而他的人品也確實有待商榷,他們兄弟也是極為讚同這段緣份的。以雙清姐妹對武當派上下的恩情,在他們兄弟心裏,也是巴不得雙清能找到個好歸宿。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比如,雙清就不是這般想的。


    不過,她並非無心無情之人,對郜常譽的心思還是有幾分感覺的。


    但是,有感覺是一回事,喜不喜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當雙清聽到這郜常譽淒然又誠懇的肺腑之言,不由自主的紅著臉,羞澀卻堅決的搖頭歎息道:“小郜,你這又是何苦來哉?我也不願虛言騙你,我實話告訴你,我們不合適。我是不會喜歡你的。你還是不要對我枉費心思了。”


    這番話,若是生活在中原內地的女孩子,受禮教大防的約束,是羞於出口的。但是雙清姐妹在尼泊爾長大,從小受到的教育與影響,卻與中原不同。


    雖然尼泊爾也是個男尊女卑的國度,但對於男歡女愛,卻沒有那麽多的條條框框約束。


    喜歡,是可以大大方方說出來的!


    郜常譽聽到雙清之言,頓時更加傷心難過了,他默默的看著雙清,用力的咬著下嘴唇,又低頭沉默了半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方抬頭看看雙清,止了哭泣,臉上露出一抹毅然決然的笑容,輕聲道:“昝姑娘,你喜不喜歡我,那是你的事。我喜不喜歡你,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你卻沒有權利阻止我喜歡你。所以,有什麽事,你就直說,隻要我郜常譽做的到的,我絕不推托。”


    俞蓮舟諸俠,聽到他這如拗口令似的喜歡不喜歡的話,盡皆心裏訝異,這話是從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郜常譽口中說出來的?這也太瘋狂、太扯犢子了吧?


    雙清卻沒有這個想法,她隻是眉目含笑,深深的看著郜常譽,一臉嚴肅的輕聲道:“小郜,若我所料不錯,你既然奉命前來抓我六哥,又是明明知道我六哥是【聖蠱之體】,當然是知道他的身子內外都已經被【噬魂蠱】全部吞噬浸透,從裏到外,已經全身的骨肉血脈,都成了劇毒之物。你們【玄溟聖宮】,既然派你來抓六哥,想來定不會讓你來白白送命。既然如此,那你身上,一定會有克製【噬魂蠱】之物。所以,現在,你是不是可以拿出來了?”


    俞蓮舟諸俠一聽到這話,頓時眼睛一亮,萬分激動之下,同時也對她欽佩不已。


    這般簡單的事,他們兄弟怎麽就想不到呢?


    郜常譽卻是一愣,一臉驚奇訝然的道:“啊?這都被你知道了?唉!難怪江湖上盛傳,昝氏雙姝不僅姿容絕世,更是心思過人,靈變無雙。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我郜常譽今日栽在昝姑娘之手,卻是心服口服!敗軍之將不言勇。今日我落到你的手中,一切都隨你處置!昝姑娘,那裝【炎陽丹】的盒子,就在我左側腰帶裏放著,我手不能動,隻能麻煩你自己親自去拿了。”


    雙清卻莞爾一笑,看著他,突然伸手疾點他胸前的乳根、喉間廉泉、肩上肩井諸穴,頓時就解開了他身上被封諸穴,微笑道:“現在,還是你自己把它拿出來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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