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揚鑣後,淵在蝶的陪同下前往了最近的協會進行二品術士的評級審核,順便將這段時間作為神靈術士執行任務積攢的工資全部取出


    審核的過程十分順利,之前作為一品術士時在滅世之戰爆發時就已經有過數次斬殺ii階魔物的戰績,全部記錄在檔案內,氣勢跟源靈力的強度更是能輕易的判斷出屬於二品級


    實力、斬擊、名望皆達到標準,負責審核的三品術士當即蓋章,將他加封為神都二品術士,授予青綠色的徽章並發放了二品術士的標誌性製服


    “那年十六,意氣風發,二品術士!”走在大街上,他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他手中的那枚二品徽章,未滿十六歲而升為二品,就算是當今的那些六品術士年輕時恐怕也並非都能做到


    “別太張揚啊,你現在的設定不是十八歲嗎?”隻有蝶跟著他來是因為鍾離月跟楠竹完全沒玩夠水,現在仍然泡在海裏,因為楠竹的緣故,他們最多隻能再在這裏待一天,是該讓他們放開了玩


    而一旦場麵又變成了他與蝶獨處,氣氛就變得微妙起來,不知道該跟她保持什麽樣的距離,用多大的聲音什麽樣的語氣說話,總感覺不能像以前那樣了,因為關係似乎也跟以前有些不同了


    關鍵時刻,隻有這個小老太婆能主動出來緩解尷尬


    “什麽嘛,隻是牽了兩次手現在跟我走在一起就心驚膽戰了?我早都說過了,你~沒~種”


    這次輪到宗政淵來實現自己當初的諾言了,他一把抓住了蝶的兩隻胳膊,將不知所措的她朝著一麵牆上按去,身體向她貼近,兩者近到了足以接吻的地步


    他克製著吻上去的欲望,保持著理性,但胸腔還是劇烈的起伏著,兩抹緋紅同時在雙方的臉頰上浮現


    他直勾勾地盯著對方藍色的眼睛,騰出一隻手去撫摸起了對方的黑色秀發,之前他陪她一起去剪短,但如今又長長了回來,這個過程,蝶一直沒有任何反抗


    “之前說過,再調戲我就把你扔床上去的,奈何這裏沒有床”


    當街壁咚,引來了街頭無數人的目光,不光是蝶,就算是他,曝光在如此多的視線中也會感到無地自容,於是,在對視一眼後,雙方心有靈犀的同時向後跑開,他就這樣又抓起了蝶的手,快步的逃離大眾視野


    “哈哈哈,哈哈哈哈”夕陽下的奔跑,緊緊相扣的手,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今天的這一幕成了兩人短暫的時光裏最難忘的回憶之一


    若幹年後回想,隻有無盡淚水流淌


    “我去銀行取點錢去捐給那裏的孤兒院”


    “我也一塊都取出來捐了吧,反正有你養著,不愁吃喝”


    “別把我講的像個包養女孩子的猥瑣大叔一樣”


    一隻i階魔物的獎金就有600金,ii階魔物更是翻了幾倍,加上每月的固定工資,他跟蝶這幾個月也攢了個十多萬金,不說多,稍微改善下孤兒院的條件和夥食絕對是足夠了,甚至可以多請幾名護工來照顧孩子


    弗蘭克離開漁歌後,拿著錢包中僅剩的錢吃了樸素的晚餐,隻有一塊黑麵包配著一杯牛奶,他已是貧窮到了極點,身無分文


    雖然白天他告訴過宗政淵,他會去申請成為神靈術士,但事實上這並不會順利,首先,他作為一個外國人雖然擁有神都國籍,但還是會遭到些許區別對待


    第二,他雖然擁有源靈之心,但主修的是魔法,連術士學院都未曾待過一天,掌握的神靈術隻有最基礎的兩種,沒有學院畢業證書,也不會神靈術,考官自是不會同意他的申請


    他死皮賴臉的跟考官掰扯,搬出各種言論和道德綁架,最終得到了一次機會——需要他在兩日內幹掉至少兩隻魔物,並帶著魔核回去複命


    今晚,他大概率是沒有地方可住,隻能睡在公園或橋洞下度過一夜


    “嘛,也蠻不錯不是嗎?至少夏天睡橋下麵很涼快”


    ◆


    “弗蘭克!弗蘭克!快給大人端茶!別磨蹭!快點!”


    西方大陸最大國——諾典——赫岩城


    這裏坐落於諾典的南部臨海區域,大力發展海外貿易,乃是整個諾典最為富裕的幾座城市之一,但即便是在這樣富裕的城市,也森明的劃分出了富人區與貧民窟


    一方是徹夜燈火通明的城堡,一方則是混亂不堪,四處散發惡臭的“老鼠窩”


    而在這充滿惡臭的老鼠窩內,隻有一個地方光鮮亮麗,它光鮮亮麗、幹淨整潔,因為它時常服務於有錢的貴族老爺,它便是赫岩堡伯爵麾下心腹科爾爵士出資開辦的妓院


    科爾爵士時常派遣人手,到農場與河間地搜羅美貌的少女拐賣於此,將她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吸引各地貴族前來尋歡作樂


    盡管聖天教會的教義明確規定淫欲有罪,但這樣的場所仍被教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承認


    金發的弗蘭克便是出生於此,喝著懷孕妓女的乳汁,吃著剩下的黑麥麵包,在老鴇與酒保的救濟下長大


    “你的母親是這裏的一位妓女”每個人都這樣說,但怪異的,沒人能說出來他的母親是誰,隻有一位叫做奧莉森的妓女告訴過他,他的母親叫做薇兒,在生產下他後便虛弱而死


    雖然隻有六歲,但為了活命,他已經熟練的成為了妓院裏的幫手,負責用花言巧語推銷妓院內的妓女,或是給嫖客們端茶送水,每天勉強能保證不餓肚子


    他生的金發碧眼,相貌俊美,據此,妓院中紛紛傳聞他是愛蘭堡男爵克裏斯汀·貝爾的私生子,他自己表麵上裝作從未在意過,暗地裏卻去瞧瞧觀察過自己這位傳聞中的親生父親


    他與自己一樣有著金發碧眼,相貌英俊,單論樣貌的確十分相似,並且,他的舉止談吐文雅,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老鼠窩裏的其他孩童聽說後,紛紛勸他去與親生父親相認,若是父親真的認下了他,他將搖身一變成為領主的孩子住進城堡裏


    “我該怎麽證明我是他的孩子?他又怎麽會那樣容易的就認下我,光是我知道的其他私生子就有二三十個,那些貴族老爺們什麽時候管過”


    嘴上這樣說著,但他心裏確實幻想過有朝一日能被親生父親認可、扶正,住進城堡,繼承爵位,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


    “等等!大人!求求你!你看看他!看看這個孩子!他跟您長得一模一樣!哪裏都一樣!我求求您,別拋棄我們母子!”妓院裏的一位妓女在生下孩子,等待孩子的貴族父親前來相認的漫長過程中發了瘋,在那位貴族第二次到來時不顧一切的帶著孩子撲到了他的腳下


    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妓女那樣哭喊著帶著孩子來與貴族嫖客相認,他很期待會發生怎樣的結果,也開始幻想起,如果是自己去與貝爾爵士相認會是怎樣的結果


    可那位貴族冷血的否認一切,麵對那位死纏爛打的妓女,他直接號令手下將這對母子擒住,並在妓院裏拔出了自己那把鑲嵌著藍寶石的寶劍


    “以玷汙蘭斯特洛家族榮譽與聲望的罪名,我,盧克斯·蘭斯特洛,月灣堡伯爵,凱倫城領主,在此宣判你死刑”那位領主大人就這樣,當著人群的麵,將這位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以及自己的親生兒子斬首,鮮血淌落一地


    這恐怖的場景徹底的擊碎了他的幻想,他再也不對與生父相認這件事抱有任何希望了


    “那些貴族在念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總是會加上各種各樣的後綴,尤其會對自己的姓氏加重讀音”


    “他們的姓氏就是他們最高的榮譽”老鼠窩內一位比他大上一歲的玩伴告訴他:“而我們平民是不配擁有姓氏的,就像你,弗蘭克,就隻有弗蘭克,沒有頭銜,也沒有姓氏和後綴”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一個月後,一個騎著馬,穿著破舊鎧甲,戴著帽子的男人的到來


    “感謝您能光顧此地,大人,請稍作片刻,希望您能允許我為您介紹我們這裏最美麗的頭牌小姐們”他像往常一樣去熱情的招待,而在靠近時,這位男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他的年紀很大了,大概有四五十歲,胡須不修邊幅,看上去邋邋遢遢,實在不像是貴族該有的模樣,當然,在這裏,靠平日積攢的錢財來嫖妓的客人也不在少數,反正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他都會為他們獻上一聲“m''lord(大人)”


    那位男人隻是看了一眼他的頭發和眼睛,便問他:“是弗蘭克,對嗎?”


    “是的,大人,您為何會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拿著帽子,行了一個遊俠們會行的禮節,自我介紹到:“瑞肯·萊斯特,我是你的舅舅”


    “等等?uncle(舅舅)?”在西方,舅舅與叔叔是同一讀音,他一時分辨不出來對方自稱跟他是父方還是母方的關係


    “我是你母親的哥哥”


    弗蘭克頓時呆滯住,失聲的詢問:“我母親的……哥哥?我的……母親她是?”


    “她叫薇妮拉,沒人告訴過你嗎?”


    “告訴過,奧莉森阿姨說她叫薇兒……”


    “就是她,過來,孩子,我來帶你回家”麵對那張開的雙臂,從未感受過親人為何物的弗蘭克一頭栽進了男人的懷抱,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他一定會信以為真


    “那我的父親是誰?不是貝爾爵士嗎?”在馬背上,他詢問著自稱舅舅的男人


    “不,才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是誰,但絕不是叫這個名字,你也不用在意是誰,是誰都不會讓你用他的姓氏,以後你就跟著我姓,叫弗蘭克·萊斯特”


    “我們家是貴族嗎?”


    “算是魔法師,但絕不是貴族老爺,可也絕對少不了你的吃喝”


    “可隻有貴族才能有姓氏不是嗎?”


    “不是隻有貴族才能有姓氏,而是隻有你是貴族才會有人在乎你的姓氏,反正沒人在乎了,不是愛姓什麽就姓什麽嗎?人活著本就不是為了讓不相幹的人在乎或高看自己一眼,我們不是貴族,但可以比他們更值得尊敬”


    “滴答,滴答”短暫的小憩過後,弗蘭克被耳邊的雨滴聲驚醒,打開老舊的翻蓋手機,顯示現在是晚上八點


    “一閉眼就是兩小時啊,瑞肯舅舅……您可真是不吝嗇,這麽多年了,幾乎每天都要出現在我夢裏”


    就連睡覺,那本侍神之書都會被他揣在懷裏,不會放開哪怕一秒


    淚水滴落在侍神之書的封麵上,他用手背輕輕擦幹,抱著它蜷縮在了橋底: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舅舅,還有貝克先生,我知道我應該成為獵魔人,成為一個遊俠、一個英雄啊,但是我慫,什麽都不敢去麵對,連複仇都不…………”


    一道電流忽然在腦中閃過,他像是死機了般愣住了十幾秒


    “我……是為了什麽要複仇?我……呃啊,呃啊啊啊啊啊”


    大腦一瞬間無比劇烈的疼痛,使他抱頭亂滾,最後將晚飯都嘔吐了出來


    “呼~呼”人在迷迷糊糊突然清醒的時候,腦中時常會浮現出來一些原本沒有注意的事情,在頭痛緩解後,他忽然想起了今天的那隻惡魔,想起了那詛咒圖騰的模樣


    那圖騰,刻畫的是一個雙頭四臂的魔鬼,可那惡魔的本體卻不是那模樣,隻有一頭兩臂,這明顯的不對勁


    “詛咒的圖騰一定是映照著惡魔的本相,不會出錯的,這是為什麽?”


    一個不好的預感突然產生,他從侍神之書內部那和納戒一般無二的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一本古籍,拚命的在上麵翻找著


    “不是這個,這個也不是,級別應該是伽馬,是……”終於,在翻到某一頁時,他找到了一模一樣的詛咒圖案的記載


    “雙生魔格雷薩爾,雙頭四臂的實際含義是是二位一體,擁有兩個靈魂和兩具身軀,可分離行動亦可合二為一,在曆史上…………不,不可能”


    數次被剿滅,在曆史上又有數次借懷孕的母親附身胎兒而重生的記載


    那個嬰兒……據說他的母親懷了他整整一年才出生


    合上書本後,他一刻都不耽擱,立馬掏出手機,手忙腳亂的找到了唯一跟他交換了聯係方式的楠竹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另一邊,正跟著鍾離月一起共進晚餐的楠竹收到電話,就聽見電話那頭的弗蘭克急切的聲音:“楠竹小姐!你快點告訴淵!那個孩子有問題!他就是惡魔!是被惡魔作為轉世媒介的魔胎!我馬上就!……唔……呃啊,啊啊啊啊”


    話說到一半,弗蘭克像是遭遇了什麽,發出痛苦的慘叫,電話就此掛斷


    “月姐姐!出事了!我們馬上到淵那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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