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教授,我們需要盡快離開這裏,目前的情況您應該比我更加清楚,隻有在特別行動組的保護下,才能確保您本人以及親屬的安全。”


    “我明白,但是在那之前,我想見你們的隊長,有些事情,我隻會對他說。”


    門曉抬頭,深沉的目光略過身旁的陳,那名仍然跟隨身側的年輕人,最終停留在他身後背著的已經昏迷的少女身上。


    “第一點,我們按照您的要求,幫您救下了您的女兒,至少,她完好無損地回來了,第二點,先前已經確認過雙方的身份,第三點,我就是行動組隊長,代號“勾陳”,本次營救行動由我全權負責。”


    勾陳麵無表情地摘下臉上的墨鏡,那雙平靜而深邃的眸子裏,卻又隱藏有隱晦的鋒芒,處在他銳利目光的籠罩下,門曉突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來自心靈的顫栗,不過,又被很快平複,外表看不出任何異狀。


    “好,我跟你們走。”


    門曉看得出,勾陳那裏,並未再留下拒絕的機會。


    “螣蛇,你那邊……”


    勾陳向某個方向看去,正巧和趴在地上探過腦袋向走廊深處張望的鳥疫醫對視,又將目光轉向其旁邊的螣蛇,他分明從後者的眼中讀出了一個毫不客氣的詞:


    “傻子”。


    “咳,如果沒事的話,我們按照原計劃撤離,動作盡量快,以免被那些東西發現。”


    輕咳一聲,勾陳轉過身,與其餘幾名行動組成員交流撤離線路,裝作並未看到已經算是陷入窘境當中的螣蛇。


    “你這個蠢貨……”


    螣蛇被鳥疫醫氣了個不輕,抬起的拳頭捏得嘎吱作響,不過她倒也是沒什麽辦法,畢竟這家夥隻是看上去有些精神問題而已。


    “好好好,現在你是想離開這裏,還是繼續待著。”


    螣蛇捂住發昏的腦袋,隻是,出乎意料的,當她再度看向鳥疫醫原本所處的位置時,那裏卻已經是空無一物了,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把閃亮的剔骨尖刀忽然自身側襲來,直刺向要害位置。


    慘白的廊燈之下,鳥疫醫抬起那寬大麵具呆滯無神的雙眼,臉上扭曲的笑容將皮膚壓縮出連綿褶皺,嘎嘎的嘶啞聲音自喉嚨內傳出,像是漆黑森林中潛伏的烏鴉,等待捕食者留下的內髒以大快朵頤。


    “蠢貨。”


    撇了撇嘴,螣蛇似乎並未太將這家夥的瘋癲放在心上,她隻是動作迅速地抬起手臂,肘部精準無誤地重擊在鳥疫醫下頜,隨後卡住其咽喉,腰腿發力,隻聽見噗通一聲,連鳥疫醫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麽被摔得四腳朝天的。


    “該死的,我要弄死你!”


    沙啞著嗓子剛剛喊出一句時,螣蛇已經將這瘋家夥反扭手臂,穩當地按在地板上,無法動彈絲毫,那把閃著寒光的利器也被踢開到至少五米開外了。


    “這不是你應該說的話,至少,也不需要我來教你……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螣蛇微眯雙眸,她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冰冷的視線,令鳥疫醫後頸處源源不斷地滲出汗液來。


    “哈哈哈,我想起來了,我們兩個是見過麵的,所以你才會這麽提防我,否則我絕對能夠得手的,我是絕對可以的。”


    鳥疫醫突然笑了起來,遙遠的記憶在腦海內翻湧,他近一百八十度扭頭,隨後直勾勾地盯著螣蛇那張年輕的麵容,脊柱不堪重負地劈啪作響而混不在意。


    “哦,你還記得我?”


    螣蛇的情緒恢複正常,語氣也自然平靜下來,上一秒還磅礴的海嘯,在下一秒則已經轉變為風平浪靜了。


    “是啊,上次我被抓去審判的時候,你就坐在不遠處,我想起來了,我被那些軍警抓住,也是你害的,是你把醫院裏麵所有的醫生都解決了,就是你!”


    鳥疫醫奮力扭動身軀,隻是,在螣蛇的控製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徒勞無功,他麵具下的眼中爬滿了血絲,跳動的血管竟在血液的鼓動下徹底破裂,滲出接近黑色的粘稠血漿。


    “你們管那些黑色地帶的那些產業叫做醫院……算了,已經無所謂了。”


    螣蛇並不認為和鳥疫醫閑談有任何意義,現在的她隻清楚,需要盡快完成眼前的任務,將門曉安全地送出避難所,等待上級下一步指令。


    既然如此……


    她沉默著看向了腰間的槍套。


    “嗬哈,我就知道……”


    鳥疫醫的後頸傳出骨骼斷裂的清晰聲響,他瞪圓麵具下的雙眼,此時此刻,那張覆蓋在臉上的麵具仿佛被灌注進入靈魂一般顫抖著,縫合在一起的鳥嘴逐漸張開,露出其中纖細猩紅的長舌。


    一根根黑色的羽毛在大衣下生長,那斷裂的手腕處湧現出跳動的血管,一隻新生的稚嫩如嬰兒般的小手從骨縫間伸出,它發出烏鴉般的嘶啞鳴叫,猛然前探鳥喙向螣蛇咬去,似乎是想要將後者的臉皮整張撕扯下來。


    ……


    “砰!”


    “砰!”


    兩聲槍鳴間間隔了整整三秒,正在走廊內等待的白塵微皺眉頭,他自然是不清楚鳥疫醫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任誰都明白,平白無故地聽到槍響都不算是好兆頭。


    特別是突兀響起的槍聲還驚擾到了大廳中的眾人:


    那些已經排起長隊,加入到施暴者行列即走近這場盛宴餐桌的食客們。現如今的他們,與幾分鍾前的畏懼模樣截然不同,發瘋的男人並不是個例。


    在那之後,又有不少無法承受壓力被迫上前,抬起已經被血液掩蓋的凶器刺進木箱的,而幾乎是無一例外,無以複加的興奮在蔓延,一股從絕望當中滋長出的變態快感替代了僅剩的理智,壓抑許久的恐懼在一瞬間得到徹底的釋放。


    瘋魔在傳染。


    氣氛在變得熱烈。


    不受控製的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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