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瑪公國,伊維薩,徐家。


    從學校回來的消息,徐捧朧沒告訴任何人,不然的話,徐撼山一定會派人去接,她不喜歡那樣。


    相較於年輕貴族們愛出風頭愛擺派頭,她更喜歡安靜。


    華麗的巨大莊園前,幾個腰佩長刀的士兵在烈日下暴曬,哪怕熱汗直流也一聲不吭,如同風雨不侵的鐵塔,筆直聳立。


    徐家大門是關閉著的,如果有人拜訪,自然需要預約,臨時來得向主人申請。


    她是偌大莊園的一員,不需要走流程,還不等她靠近,眼尖的守衛已經打開某種重金屬鍛造的大門,恭敬相迎。


    路過守衛時,徐捧朧問道:“爺爺……今天去開會了麽?”


    守衛道:“議長回來得早,特地囑咐過我們,如果看見您,讓您直接去書房。”


    “我知道了。”


    徐捧朧一路如風,輕車熟路地走向書房。


    今天是國議會定期舉行的日子,會議時間極久,往往能從早上持續到下午,徐撼山提前回來,還特意告知守衛,說明他一早就知道了自己回來的消息。


    公國的情報部門,和教廷有的一拚。


    或者說,她一直被徐家老爺子所關注著。


    推開古樸的木質房門,徐捧朧很容易就看見了坐在書架前的老頭,他胡須滿麵,穿著一件長袍,自然而然的散發出智慧的長者氣息。


    “爺爺,您找我?”


    徐捧朧畢恭畢敬。


    徐撼山眉頭輕皺,放下寫寫畫畫的筆,換上和藹笑容:“回來了就好好休息,不著急去學校。”


    “我剛從學校回來。”


    “和卡修斯.貝洛一起?”


    “是的,我們一起去了托雷格鎮。”


    “你為什麽不跟家裏說?要知道,我們都很擔心你。”


    徐捧朧表情不變:“我不說,您不是也知道了嗎?所以說不說的意義其實不大,我一向很懶,就沒必要多此一舉了。”


    徐撼山眼睛微微眯起:“我的臥室裏至今還掛著你小時候的照片,比現在可愛多了。


    還記得嗎?就在這間書房,你總愛過來打攪我,每當此時,我就會把你抱在膝蓋上,教你認字,給你讀書上的故事。


    怎麽感覺,現在生分了很多。”


    徐捧朧走到書桌前,衝著自家爺爺溫婉一笑:“以我現在的體重,恐怕爺爺你承受不住啊!”


    “哈哈哈!”徐撼山忽然大笑起來,“好吧,我剛才說錯了,你還是一樣的古靈精怪。”


    徐捧朧歪著頭:“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出去這麽久,得去見見媽媽。”


    “走吧。”徐撼山的緊皺的眉頭陡然鬆開,旋即道:“卡修斯.貝洛,最近和某個組織做了一場交易,這是很危險的行為,我從公國情報部門得知的。


    他企圖通過幫對方做事,而換取一個下級議員的職位,但沒有通過,公國和教廷不可能任由這樣一個毫無從政基礎的人亂來,已經警告過了。


    你是他的學生,平時接觸的多,要小心。”


    徐捧朧走了兩步,聞言停下。


    “如果他真的有在危害公國,教廷不可能還讓他當老師,早就關進永夜監獄了,所以我是安全的。謝謝您,爺爺,特意提醒我。”


    說完這些,徐捧朧加快步伐,頭也沒回一下。


    徐撼山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


    ……


    科倫布茨山脈,一隅。


    狂亂的暴風擊打著破落的小木屋,任由它狂轟濫炸,看似不堪一擊的木屋,隱隱有傾倒的趨勢,卻始終穩固。


    鶴發老人穿著一件單薄的束腰布衣,風吹亂了他披散著的頭發。


    他對惡劣的環境置若罔聞,一心一意做著自己的事情。


    隻見他坐在一塊大石前,左手拿著一個試管,右手托燒杯,此時,他正將試管中的綠色液體,一滴一滴,朝白色的燒杯裏倒。


    一滴,兩滴,三滴……


    燒杯中原來的白色液體,因為外來者的侵擾,顏色隨之改變了,變為深綠。


    奧蘭多帶著兩把劍來到了此處,他一拍劍柄,手裏多了個木盒,劈裏啪啦一陣響,有什麽東西掉在了草地上。


    老年人放下試管和燒杯,抬頭望著這位純粹的劍士:“死者為大,祂的遺骸還蘊含著尚未褪盡的法力,你就不怕被反噬?”


    奧蘭多道:“我試過了,能抗得住。”


    “好吧,那木盒裏裝的是什麽?”


    “耳朵,但我無法分辨是不是祂的,畢竟歲月斑駁,誰也無法斷定,在我之前,有沒有進入過祂的陵墓。”


    “給我看看。”


    老人接過木盒,打開一看,一樣是迎麵而來的刺眼光芒,不過他卻沒有躲避,那光傷害不了他分毫。


    良久,他點頭道:“不是假的。”


    奧蘭多鬆了口氣,之前畢竟隻是猜測,不一定是克倫博的遺留器官,而聽老人確認後,他才算放下心來。


    “我隻答應你去拿祂的一件遺物,如今多了一件,是不是就歸我了?”奧蘭多試探性問道。


    老人自稱是克倫博的故人,高低是個神境吧?對方不答應的話,他也沒什麽辦法,能撿回一條命都算運氣好了。


    “骸骨留下,耳朵歸你,還有那瓶藥。”老人說。


    “藥?”


    奧蘭多疑惑了,他的病已經治好了,哪裏還需要藥?


    老人解釋:“特意給你準備的,嚐試破境之時,喝下它,與‘神性’一起使用。”


    奧蘭多詫異了,他和老頭萍水相逢,對方救了他的命,他替對方辦事,很公平,不存在交情一說。


    “謝、謝謝。”


    “不客氣,你我就此兩清。”老人將燒杯裏的藥裝進一個瓶子裏,遞了過去。


    緊接著,他又說道:“接下來,你打算去幹什麽?”


    奧蘭多接過藥瓶,感慨道:“從前,我一門心思栽在修行上,卻忽略了一路的風景,直到一身傷痕時,才明白除了修行,人生其實還有許多美好的事情。


    在那之前,我要去東方,去大楚一趟,我想知道,我和那天下第一劍士的差距在哪裏。”


    三把半劍,排名最前的那把叫陳輕塵,他是楚國人。


    “嗯,祝你好運,自由真好啊,像風一樣,想去哪裏去哪裏。”


    老人忽然換了沉重的口吻。


    奧蘭多不解道:“聽您的語氣,您無法離開這裏?”


    “是啊,要不是你突然闖進來,我不知還要等待多久。”


    奧蘭多疑惑了:“這些試管、燒杯、現代用品……”


    老藥師翻了個白眼:“我與克倫博有舊沒錯,但被困是百年前的事。”


    “好吧,我想多了!”


    奧蘭多尷尬地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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