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除了地上的櫻兒,在場的一眾宮女們,聞言,皆紛紛向著青黛行禮,點頭恭敬應諾道:“是,姑姑!”她們的動作規矩井然,齊整劃一,透露出她們長久以來宮規訓練的嚴謹;她們的聲音整齊有序,堅定無比,仿佛是在向青黛保證,也是在向自己證明,身為最底層的宮女,她們勢必能夠記得住今日櫻兒的教訓,將此處發生的一切,盡皆守住口舌,深埋於心底。


    “還有......”青黛語氣裏,不再隻是柔和與清冷,而是仿佛春日裏的一縷陽光,穿透了冬日的嚴寒,照亮了每個人的心房,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堅定與溫暖:“人心相通,情感相係。汝等,無需喚我,姑姑。你們大可以,”再深吸一口氣,青黛平複了一下自己內心的情緒波瀾,“喚我一句,青黛姐姐。”


    說完這句話後,青黛便再也沒有停留,轉身離去。她的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挺拔與堅定。


    青黛的身後,白鷺與翠柳、姚琉璃與西門煙,也迅即跟隨其後,繼續步上轉返紫宸宮的路途。


    隻留下了,望著青黛一行人離去的背影,仍癱軟在地的櫻兒,與,在原地愣怔的,一眾宮女。


    斜陽餘暉正穿透雲層,斑駁地灑在向月橋邊以及青石板地麵上,為這座深邃古樸的宮殿,增添了兩分暖意。微風拂過,帶動了向月橋邊的樹木枝葉,發出簌簌沙沙的響聲,仿佛是在向這宮殿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與此同時,在原地愣怔的其它宮女,也漸漸回過神來。青黛的話語,雖是輕輕落下,如同珍珠般圓潤,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更深深烙印在他們的心中,如同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她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話題自然離不開青黛。有人羨慕她的才華與機遇,有人嫉妒她的地位與聲望,但無論如何,仍是,為其一等大宮女的魄力,所折服者,居多。


    在這重重宮牆之內,每一磚一瓦都仿佛承載著無盡的故事,而宮女們,作為這故事中不可或缺的角色,每日裏在這金碧輝煌卻又暗流湧動的深宮之中,謹小慎微地度日,各自懷揣著,不為人知的心事與夢想。青黛其名,在場的一眾宮女們,自是早已皆有耳聞,且深知,其在紫宸宮中的地位,非同小可。


    青黛,與,名喚,懷夕,的,另一位宮女,二人各有千秋。俱皆是,太儀娘娘,還在其平涼娘家燕府時,貼身服侍的親近侍女。那年,太儀娘娘奉旨入宮,便攜此二人,自其府邸,伴其入宮,隨侍在旁。因二人曾經同受教於,宮闈深處,曆盡滄桑、精於世故、望穿紅塵的,老嬤嬤、現執,紫宸宮掌事嬤嬤的----宮黃芪,因而,俱對宮中各項禮儀、規矩,皆了如指掌、稔熟於心。在宮女們眼中,二人性格相輔相成,是太儀娘娘身邊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現下此二人的身份,皆是這紫宸宮中的,一等大宮女。而這青黛,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無論是處理日常事務,還是應對突發狀況,皆能遊刃有餘,從不失態,在紫宸宮中,享有極高的聲望。還是整個宮中,少數幾個,曾得到過,皇後娘娘當眾盛讚過的,宮女之首位。


    “青黛!原來,她便是,紫宸宮、太儀娘娘身邊的青黛......姐姐!”許久,一位身著湘妃色宮裝的宮女,目光中閃爍著敬畏與好奇,語氣裏充滿了對青黛的景仰,輕聲慨歎道。她的聲音,雖細若蚊蚋,卻足以,讓周圍的一眾宮女,在這寂靜的氛圍中,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說,青黛姐姐為何要如此......”另一位身著花白色宮裝的宮女,出聲問道。看似目光有些閃躲畏懼,實則眼神,卻狀似無意的,拂過了地上的櫻兒。很明顯,她這是故意在往櫻兒的肺管子上戳。


    “還用說嗎?自然是,青黛姐姐,看不慣那些狗仗人勢的奴婢,蠱惑著吾等,同她一起詆毀太儀娘娘,罷了。何況,青黛姐姐,心地如此善良,在告誡吾等,莫要禍從口出呢!”另一位身著黛紫色宮裝的宮女,一腔義憤填膺地說道。那斜覷著櫻兒的眼神之中,充滿了鄙夷與厭惡。


    “可是,青黛姐姐到底是紫宸宮的人,她這麽做,難道不怕得罪了其他的主子娘娘嗎?”這是一位身著櫻草黃色宮裝的宮女,聽起來似乎擔憂地說道。她很清楚,自己不過是,想要趁機拱拱火,然後回去找自己的主子,討個好罷了。


    “哼,青黛姐姐,可是太儀娘娘身邊的紅人,還是皇後娘娘誇讚過的標榜!不看僧麵看佛麵,誰又敢輕易開罪於她?更何況,太儀娘娘的尊貴恩寵,又豈是那六品貴人,所能比擬的?”一位身著茶白色、領襟處飾有茜色宮裝,看似對宮中內幕,仿佛是頗為了解的宮女,十分不屑地說道。她的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


    “是呢。吾曾聽起,在紫宸宮裏灑掃的小姐妹對吾提及過,她說,這位青黛姐姐,在太儀娘娘宮中,是一等大宮女,很是得寵呢。”一位身著石青色宮裝的小宮女,語氣之中,是掩飾不住的崇拜。


    “哼,得寵又怎樣?這宮中,變數多了去了。說不定哪天,她就會開罪了太儀娘娘,或是其它的主子們,那時,牆倒眾人推,怕是從雲端跌落下來,隻摔得是,粉身碎骨呢。”另一位身著靛青色宮裝的宮女,冷哼一聲道。


    一位身著鵝黃色宮裝的宮女,聞言反駁道:“話也不能這麽說。這位青黛姐姐,既是深得太儀娘娘喜愛,還曾為皇後娘娘所誇讚,自是個行事為人再嚴謹不過的,且她方才對吾等所言,句句有理,又怎會是個,那麽輕易,便會犯錯的?”


    “依吾看啊,這青黛姐姐,長得漂亮,也懂得多,還肯耐心說教,勸誡吾等,如何在這宮中,安身立命呢。要是吾日後,也能如她一樣的有本事、有底氣,就好了呀。”身著藕荷色宮裝的一位小宮女,不無憧憬地說道。


    另一位身著栗粉色、肩部相間飾有珠蘭色宮裝的宮女,很是自然的接過話頭說著,聲音中帶著幾分羨慕與嫉妒:“是啊,她若不是那位傳聞中的青黛姐姐,又豈能,如此有底氣,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掌摑......”說到此處,她突然意識到言語中的不妥,眼神拂過地上的櫻兒時,閃過一絲尷尬,話語戛然而止,仿佛一隻即將展翅高飛的鳥兒,突然被一根無形的繩索束縛住了翅膀。


    宮女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但櫻兒,卻看似是,不為所動,置身事外,仿佛這些言語,不過是眾人的無聊消遣閑談,並未提及或是針對她罷了。隻不過,她聽得分明,每一個人的言語,都或多或少,是夾槍帶棒的。此刻,櫻兒的臉色,蒼白如紙,兩邊臉頰業已高聳紅腫,那是她今日所受的三個大耳刮子,所留下的痕跡。回想起剛才那一幕,櫻兒覺得,悲從中來,自己仿佛是經曆了一場噩夢,一場讓她,無法逃脫、無法忘記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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