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翹就覺得,你有苦衷找縣令啊,代縣令可是王爺嚴選,還能不會審案是怎麽著?


    再說也不是你人多就是苦主,萬一是被告,現在正惱火要找人出氣,不管不顧衝上來,衝撞了她家小姐,這還能好不能好了!


    但不管春翹如何覺得,婦人眼裏壓根就沒有攔路之人,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身邊的小嫂子,衝了上來。


    薑籬身邊的婆子也立刻做出反應,門神一般左右一杵,守住最後的底線。


    那嬸子直接撲到了春翹懷中,伸長了手臂朝薑籬大喊,一邊喊一邊往地上跪去,“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媳吧,民婦不能沒有她,咱田家也不能沒有她啊!”


    田家?


    因為識得了田將軍,那個憨厚老實的漢子,這個姓氏如今給薑籬帶來的衝擊可不小。


    不會有這麽巧吧?


    薑籬撥開前麵婆子的肩頭,定定看了田嬸子才道,“嬸子,你先起來說話。”


    “不……大人,你不答應救我兒媳,民婦就不起來,不!民婦就撞死在那縣衙門口,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左右家中已無香火,唯剩老身一人,活不了了,天要滅我田家啊……”嬸子說罷又是嚎啕大哭,哭聲淒厲,感覺人都快厥過去了。


    春翹去攙她,嬸子從跪著到滾地,就是不起身。


    這樣問話能問出啥來,又走不開,薑籬朝身後的店鋪看去,那店主也是個精明的,趕緊搬了張椅子到薑籬身邊,扯著衣袖飛快擦拭椅麵,“大人,你請坐!”


    “謝謝!”薑籬笑著回應。


    而這會,在衙門口值勤的衙役看見薑籬與被攆出來的苦主說上話了,忙去通知了代縣令。


    代縣令很快到了麵前,朝著薑籬躬身作揖,“王……”


    “曹大人免禮。”薑籬適時打斷,就怕曹大人一個激動就迸出‘王妃’兩個字來,在石門縣裏,這個馬甲還有很多百姓不知道的咧。


    曹大人明白過來,就要去勸那個號喪一樣的嬸子,但結果就是,嬸子隻顧哭,大人隻顧在旁解釋律法如何如何,像是要讓薑籬聽懂他沒有欺負老百姓,一切都是按章程來斷的案子。


    薑籬卻覺得曹大人是不是忘記了什麽,難道說,曹大人以為她已經了解了事情經過?


    思及此,她就讓那位同去勸的年輕小嫂子回話,“你說說,這究竟怎麽回事?”


    小嫂子惶恐地看了一眼曹大人,最後一咬牙,轉向薑籬的方向,噗通跪下地去,“薑大人,村民都說你是好官,求求你救救田嫂嫂,咱們山背村人,村子偏僻,沒啥出路,田大哥從軍去了,生死未卜,咱村裏都當田大哥已經……田家就剩大娘與田嫂嫂何事婆媳倆相依為命……”


    薑籬心下一咯噔,山背村,田大哥從軍,妻子姓何。


    這不就對上了,沒想到她口信還沒找人傳,這對婆媳先到了衙門口來。


    她是真想告訴嬸子,她兒子還活著,如今還升了副將,但兒子升了副將又如何,兒媳又出事了呢。


    眼前的確不是聊團圓的好時機,隻會打亂節奏,先處理眼前事要緊。


    “你慢慢說……”


    小嫂子組織了下語言,娓娓道來,“自從田大哥從軍音訊全無,田大娘就病倒了,得靠湯藥維係,家裏也是越活越艱難,為了照顧田大娘,香禪嫂子五年如一日,日夜守在床邊照顧,尋醫問藥,


    最近香禪嫂子不知上哪尋了一貼湯藥正合田大娘,眼看大娘身體好起來,前天喝完最後一劑,香禪嫂子就失蹤了,不……是把自個賣了,因為那幾貼湯藥得花費五兩銀子,香禪嫂子借不來錢便自賣自身,五兩銀子將自己賣給了牙行,還求了牙人寬容幾日,說等她給田大娘服侍完所有湯藥再走,


    田大娘醒來回憶起夜裏嫂子說的那些話,便叫上咱村的人去牙行找人,可是牙行說……說他們沒有買過什麽婦人家,


    咱村就去報官了,可那位大人說,賣身契寫得合乎規矩,他不能因為咱們不舍得就破壞行規,可現在不是合不合規矩的問題對吧大人,是牙行沒這人,那香禪嫂子哪去了?”


    薑籬輕輕點了點頭,田將軍的娘子,也真是個至純至孝之人啊,值得敬佩。


    一旁曹大人立刻解釋道,“薑大人,若那何氏改嫁他人,想與從前的人事一刀兩斷,不願透露行蹤也是有的,賣身契沒問題,本……下官也不能因為她家人有情緒就帶人去牙行抓人吧。”


    薑籬覺得這也對。


    可那小嫂子卻忽然冷臉道,“村民不是有情緒,個中原因已經跟大人說了,牙人就是盯上了香禪嫂子,來村裏好幾次,知道田大哥生死不明,一直勸嫂子改嫁,如此孜孜不倦,不是有所圖是什麽?如此又說不知下落,這不就是有問題嗎?”


    曹大人不耐地歎了口氣,“故而就說她是不想讓你們找著,牙行才用那些借口打發你們嘛。”


    這麽簡單的道理,為何三說四說都聽不懂呢?


    薑籬眉心已經蹙緊,“將賣身契拿來我看。”


    小嫂子聞言,趕緊扯下嬸子腰間荷包,掏出裏邊的賣身契,跪行遞上。


    薑籬拿過一看,這賣身契寫得隻是何氏將自己以五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牙行的毛牙人,僅此而已。


    田將軍舍小家為大家,五年來與家中失聯,老母親是何氏照料,五年如一日啊,如今為了病母甚至願意把自己賣了換藥。


    但她是賣了自己換藥,而牙人是勸她改嫁啊!


    曹大人的思維就斷在她那個逗號處,村民說的卻是後半句,那麽聯係起來,何氏自賣自身,但卻是與毛牙人達成的私下買賣,改嫁了!!


    收下五兩銀是知道自己要嫁人去的,而非做奴身讓牙行先將何氏收回。


    不行啊,田將軍都回來了,這何氏不能改嫁!夫妻不能分離!


    “速去牙行將這個毛牙人找來問話。”薑籬厲聲道。


    曹德恒抱腕應聲,領著徒弟就去了。


    小嫂子頓鬆口氣,連忙抱住田嬸子,笑著安撫,“沒事了嬸子,薑大人幫咱們出頭了。”


    田嬸子涕泗橫流,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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