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侯府處處不順,老夫人決定吃齋念佛一段時日,讓佛祖保佑楊家,並要求白氏與她一起。


    白氏哪敢拒絕,老夫人沒有辦法衝躺在床上的孫子發脾氣,她這個外姓的兒媳婦首當其衝受折磨。


    這段時日,白氏都有些恍惚,恍惚回到溫氏在的時候,那個時候老夫人也是這麽磋磨她和何氏的。後來溫氏沒了,老夫人才對她和顏悅色起來,如今好像又變回去了。


    “夫人, 夫人”春花搖了搖坐在椅子上的白氏,白氏才回過神,一臉疲憊。


    春花見白氏醒了,忙說道,“夫人,府裏的管事們已經在外候了一刻鍾了。”


    白氏揉了揉腦袋,府裏還有一堆事等著她過目,強撐著對春花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待聽完管事們的稟報和賬目,告誡了幾句讓她們好好辦差,便讓她們散了。回房換過衣衫,又去了紫金閣看望楊少武。


    白氏到時,楊少武半躺在床上,手裏抱著孫女玉靈,巧兒在一旁服侍。楊少武見白氏來了,把孩子還給巧兒,小心翼翼地喊了句,“母親。”


    白氏看著兒子失血過多蒼白的臉色,一句責怪的話也說不出來,歎息道,“你沒事就好。”


    楊少武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氣氛有些凝重,小玉靈這時咯吱咯吱對著白氏笑了起來。白氏瞧著孫女,扯了扯嘴角,伸手,“來,讓祖母抱抱。”


    巧兒忙將孩子遞給白氏,白氏接過玉靈,輕輕哄著,小孩子就咯吱咯吱笑個不停,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抱了半刻鍾,白氏皺著眉無可奈何道,“你好好養傷,母親會替你找到一門好親事的,等你成親,就接意兒姑娘進府。”


    楊少武聞言,眼裏閃過淚光,白氏是真心疼愛他的,想到這裏他有些動容,覺得對不起白氏。


    白氏瞧見兒子的神色,知道他心裏有悔過之意,真沒白疼一場,心裏安慰不少。


    巧兒捏著帕子,垂著頭,眼裏盡是不甘。


    白氏從紫金閣出來,又忙著去老夫人院裏,商量楊少武的親事,一刻都不帶休息。


    夜裏回了丁香院,春花春月服侍白氏洗浴過後,扶著她上了床榻,臨睡之前,白氏問,“老爺去了何處?”


    春花頓了頓,小聲地回複,“葛姨娘哪。”白氏神情麻木地點了點頭,將身子伏下去,躺在了床上,不吭聲了。


    春花微歎了一聲,輕手輕腳去了外間。


    楊如期安穩地迎來了她的十二歲生辰。


    今年如往年一樣,不同的是,楊如期不光收到了外祖父外祖母舅舅的生辰禮,還收到了溫華單獨給楊如期備的禮物。


    楊如期拿著手中的玉蝴蝶簪,蝴蝶雕刻得栩栩如生,更難得的是這玉觸手生溫,晶瑩剔透,色澤光滑。


    房嬤嬤笑盈盈地看著這玉簪,簪子貴重是貴重,可更貴重的是表少爺的心意。


    “嬤嬤,把簪子放到妝匣裏,其他的禮物您看著挑,用的上就擺出來,用不上的就放進庫房吧,”楊如期淡淡一笑,將簪子放進盒子裏遞給房嬤嬤。


    房嬤嬤哎了聲,轉身將簪子放在最上頭的妝匣裏。


    楊如期打開手中的信,隻寥寥幾句話:期兒,見字如見吾,祝你生辰快樂,一願期兒事事如意,二願期兒身體康健,三願吾如梁上燕,歲歲長相見。溫華親筆。


    碧青隻見小姐臉上並無喜悅之色,有些不解。


    楊如期收起信,目光落在院子牆下的幾顆紫薇花上,不知在想什麽。


    就在碧青忍不住想要詢問的時候,楊如期將信遞給碧青,“收好罷,挑個時間,我想去楊家祖墳見見父親母親和哥哥。”


    碧青咽下將要說的話,瞅見小姐心情不好的樣子,應聲接過信,不多話了。


    沒過多久,白氏與老夫人就商定好了楊少武的親事。西都伯府的嫡次女,陳若蓮,白氏馬不停蹄派人去了西都伯府探口風。


    楊如期見到陳若蓮時,倆家已經在商量定親的事情了。


    那日陳夫人帶著陳若蓮上門做客,老夫人讓楊如期她們帶著陳若蓮在府裏玩耍。


    正值夏季最熱的時候,蓮花開的很好,幾個小姑娘繞著荷花池聊天。


    楊如期來的比較晚,碧紫打著傘,碧藍拿著扇子給楊如期扇風。


    走到太陽底下,楊如期看了看這日頭,建議道,“咱們去亭子裏坐著聊會兒天如何,再過會兒就正午了,陽光曬得人發昏。”


    因著天氣實在太熱,楊如心難得沒有唱反調,幾人都願意去旁邊的亭子裏坐著。


    楊如期提前讓下人備了茶水,備了冰鎮過的綠豆湯。


    幾人一一坐下,又喝了幾口綠豆湯,暑意消散不少。


    楊如心拿著扇子扇著,望向陳若蓮,好奇道,“陳姐姐在家都做些什麽呀?”


    楊如期打量了一下陳若蓮,心中便有數,西都伯府原是前朝皇帝的子孫後代,東晉建立後,地位實在尷尬。陳家也沒什麽出息的子孫,最高也就是個舉人,先祖也沒有趕盡殺絕,隻是把世襲罔替的伯府改為世襲五代。如今陳若蓮的祖父已經是第三代了,到陳若蓮這一代,她的哥哥沒有建樹的話,後麵的子孫不出三代就是平民了。


    西都臨近汴京,想必也聽說過永樂侯府的事跡,這樣的情況下,還把女兒往火坑裏推,看來已經是窮途末路,想盡辦法謀富貴啊。可惜啊,這棵大樹是不長久的。


    永樂侯府雖被削爵,子孫若是不出事,是可世襲三四百年的,富貴百餘年是有的。更何況楊侯爺好歹是個從三品的高官,這中間還有很多搏的機會不是。


    也虧得白氏挑出這麽個人家來,西都伯府,起碼麵子上好看,比在汴京找六七品小官的嫡女強上不少的。


    白氏對待自己的孩子,還真是掏心掏肺的,想到這兒,楊如期捏緊了帕子,滿腔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呼出幾口氣,按耐住恨意,另一隻手端起綠豆湯,往嘴裏灌了幾口,冰冷的湯水從喉嚨流過胸口,才使楊如期冷靜下來。


    楊如心見此也不等陳若蓮回話,看楊如期急喝幾口綠豆湯失禮的樣子,老毛病又犯了,開口懟道,“五姐姐,又沒人跟你搶。”


    楊如期不作理會,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將髒帕子遞給碧紫,碧紫接過,又從袖子裏拿出幹淨的帕子給楊如期。


    陳若蓮見楊如期如此講究,雙眸暗了暗,微微低下了頭。


    楊如期接過新帕子,仿佛感受不到尷尬,麵色如常道,“剛渴的厲害,曬日頭曬久了。”


    幾人聞言愣住,你才曬多會兒。


    碧紫忙行禮回話,帶著歉意,“我家小姐自小養的嬌貴,剛剛失禮了,陳小姐勿怪。”


    陳若蓮愣了一下,才道,“啊,無事的。”


    楊如心聞言臉色一沉,氣死她了。鄭秋想解圍,又怕楊如期開口讓她下不來台,隻好按耐住。楊如萍瞧了瞧眾人臉色,見鄭秋也不開口緩和,隻能她硬著頭皮,揚起笑臉,“陳姐姐,你剛剛還沒有回答六妹妹的話呢。”


    陳若蓮咬了下嘴唇,柔聲回答,“看書,寫字,偶爾與姐妹們出去踏青,與大家一樣,沒什麽特別的。”


    楊如心不想在外人麵前失了麵子,有台階便下了,不理會楊如期,轉過頭就與陳若蓮聊起來問她都愛看什麽書。鄭秋與楊如萍偶爾插下話,氣氛漸漸緩和。


    等到白氏派人來通傳席麵已經備好了,讓幾位小姐過去,楊如萍才鬆了口氣,沒惹出什麽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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