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屍體噴湧黑血,抽搐著緩緩倒下。


    頭顱掉在坑裏,與排泄物一同燃燒。


    獻祭的快感比尋常低級偽人多一些,但又遠遠達不到高級偽人的程度。


    預計年份在20到30年左右。


    不上不下的。反而讓我有些欲求不滿了。


    “啊......”


    這一幕,讓廁所裏的三人臉色發白。


    偽人雖不是人,卻有著近乎人類的樣貌。


    對於雞都沒殺過的現代人而言,一具人形的無頭屍體,絕對富有視覺衝擊力......


    小姑當即一捂嘴巴,跑到一旁的洗手台吐了。


    沒辦法。


    誰叫爺爺的九霄雷符太厲害,總是把偽人劈成灰,導致小姑沒開過圖鑒。


    她雖看過四嬸死的樣子,但還是第一次看到現場宰殺,惡心一下也很正常......


    孟欣然跑過去幫小姑順氣。


    我則繼續踹開其他廁所隔間,確定此處沒有別的偽人,才看向曾醫生:


    “曾醫生啊,上次的經曆,就沒讓你多長個心眼嗎?”


    這位大夫也是個神人。


    每次見到他,他都能在偽人堆裏過得好好的,幾乎不受影響。


    “......啊?”


    曾醫生消化著我的話語,一臉呆滯,把自己的頭發抓成了鳥窩:


    “我......這......誒?我、我還想著,為什麽隻有五樓這麽熱鬧。醫院又被怪物入侵了?”


    “如果隻是醫院出事,倒還好了。”


    此話一出,另外三人都愣了一下。


    我說了路上對水果店店主的猜疑。由此推測,現在整個福化縣都不容樂觀。


    旅遊業淡季、福化縣的閉塞、加之台風到來,掩蓋了許多本應被發現的異常。


    天時地利人和,有點太巧了。


    簡直像一場精心策劃的預謀......


    我和小姑又偏偏在這個節骨眼被叫回福化縣,幕後主使是誰,已經呼之欲出了。


    十有八九就是二爺。


    那家夥被九霄雷符劈斷一條腿後,還對我念念不忘呢......


    偽人燃燒的頭顱,仿佛一盞美妙的香薰。


    我輕笑一聲,深吸一口氣,看向小姑:


    “姑,你回想一下。伯母和你通電話時,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好像也沒有啊......哦!但是大嫂說,大伯的病很嚴重,希望能盡快見到我們,所以我才急匆匆來找你的......”


    小姑勉強緩過勁了,整理著頭發,掩飾自己的不安。


    曾醫生也在回憶最近遇到的人。


    有些事,平常不會放在心上。可一旦起了疑心,就哪哪都覺得不對勁。


    上至家中空口喝醬油的老母。


    下至街邊和兒子一起玩耍的光腳小女孩。


    這幾天遇到的人,平均每兩三個,就有一個值得懷疑。


    “不行......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老婆孩子!”


    曾醫生臉色發白,顫抖著嘴唇往男廁外跑。


    我及時拽住他:


    “曾醫生,跟我們在一起比較安全。”


    “安全又有什麽用!我老婆孩子要是被怪物頂替了,我也不想活了!”


    曾醫生對我大聲嘶吼,唾沫星子噴到了我的ar眼鏡上。


    “行。”


    我麵色平淡,放開了他。


    曾醫生頭也不回地撞開門,脫掉行動不便的白大褂,跑出走廊。


    這一幕,讓小姑和孟欣然有些措手不及,看著尚且搖晃的洗手間門,一時語塞。


    “......小言。就那麽讓那人走,真的好嗎?”小姑對我問道。


    “小姑,我已經很累了,沒精力救下所有人。我也給過那醫生朱火符的,祝他好運。”


    我脫下ar眼鏡,用衣服擦拭一下再戴上。


    小姑看著我冷漠的來拿,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可是......會不會......有點冷血了?”


    “怎麽會呢?我已經試圖幫助他了,隻是他不願意而已。況且,對我來說,能保護好親人朋友,已經夠了。”


    我對小姑笑了笑,用朱火符幫她擦幹臉上的水漬。


    孟欣然沒有加入我倆的對話,默默撿起地上的白大褂,疊好放在洗手台上。


    她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勸阻曾醫生。


    曾經的經曆讓她明白,我並不是那種無私奉獻的超級英雄。


    小姑也不再說話,靜靜看著我。


    我拿起手機,給枯榮子發去消息:


    【呆瓜,福化縣要完啦】


    然而,消息完全發不出去,隻留下一個紅紅的歎號。


    在獨自搞定事情之前,我連請人幫忙都做不到。


    不過也好。


    我現在感覺心裏有些空落落的,挺想殺點偽人助興......


    “得了。救兵搬不過來,我們自己行動。”


    我把小姑和孟欣然叫過來,跟她們說了接下來的計劃。


    孟欣然不用再遞交辭呈了。直接走人便是,實習工資雖然泡湯了,但事後有世家的封口費可以拿。


    而我這邊,大伯和伯母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給小姑的電話徹頭徹尾就是個陷阱。


    不然無法解釋,為何隻有大伯所在的5樓聚集了大量偽人。


    但我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除魔人的禁忌我不止一次打破了,如今的我,對此也無所謂。


    再加上,大伯和伯母是僅剩不多的親人,不論他們是死是活,我都希望有個交代......


    這時,洗手間裏響起歡快的音樂。


    孟欣然嚇了一跳,慌亂之中,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那並不是電話。


    而是提醒我吃藥的鬧鈴,顯示現在是下午四點。


    “伊言......該吃藥了。”


    孟欣然對我擠出笑容。


    我點點頭,從口袋裏拿出一份白紙包好的藥丸,倒進嘴裏硬吞。


    孟欣然還在苦惱到哪給我盛飲用水,見我如此生猛,也不知說什麽好。


    “ok,你倆在廁所死守。我去去就回。”


    獨自一人行動,我也比較放得開手腳。其他人跟在我身邊,隻會讓我分心罷了。


    “真的沒問題嗎?小言......”


    小姑麵色擔憂,拉住我的手。


    “我就不立g了。你們保護好自己,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如果一個小時後,我還沒回來,你們自己想辦法逃脫。”


    我把車鑰匙交給小姑,又給了她枯榮子的電話,讓兩位小姐多嚐試撥打,還叮囑了一些細節。


    比如當再見到我時,先別高興得太早,記得試探一下。


    又比如遇到激活態的偽人,就不要想著演戲了,趕緊結陣撒紙......


    “伊言,我們知道了,不用說那麽詳細,跟交代那啥似的......”


    孟欣然輕聲嘀咕。


    “行。那我走了。”


    我擠出微笑,留下一箱朱火符,自己帶走一箱,走出洗手間。


    幕後主使特意在5樓做了那麽多準備,肯定從我們乘上電梯的瞬間,就被盯上了。


    如今我和小姑在廁所裏待了那麽久,多半也引起了怪異們的警覺。


    果不其然。


    當我出現在走廊的瞬間,護士和病人忽然齊齊停下腳步,把視線轉到我的身上。


    “嗯?......啊?”


    靜止的人群中,有一名搞不清狀況的老頭子。左顧右盼,詢問身旁舉吊瓶的護士:


    “都幹啥呢......怎麽突然停下來了?”


    我扶正ar眼鏡,提著手提箱,不緊不慢地來到走廊盡頭,在窗戶前站定。


    窗外的風雨愈發凶殘。


    好似一隻隻催命的大手,不停拍擊窗玻璃,發出雜亂的聲響。


    但催的是誰的命,可就不一定了......


    “哈,讓你們涼快涼快!”


    我突然一甩手,手提箱裏的朱火符拋灑而出。


    同時,另一手解開窗鎖,猛地拉開窗戶。


    呼——!


    風雨瞬間灌入走廊,如秋風掃落葉般,將無數黃符吹向長廊另一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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