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還未完全穿透那如墨般濃稠的夜色,我便在一種複雜得難以言表的心境中,踏上了前往縣委組織部報到的路途。那心情,就如同交織在一起的無數絲線,有期待,有不安,更有對未知的忐忑。


    天空陰沉沉的,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籠罩。烏雲如一群張牙舞爪的黑色惡魔,氣勢洶洶地聚集在一起,好似一塊沉重得能把整個天空壓垮的鉛塊,沉沉地懸在頭頂。


    那壓抑的氛圍,宛如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緊緊地包裹著大地,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風輕輕地吹過,帶著一絲涼意,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聲訴說著不安的故事。


    路邊的花草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機,低垂著頭,像是在為這沉悶的天氣而歎息。


    我騎著自行車,車輪在坑窪不平的道路上滾動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每一聲都仿佛在敲擊著我的心,讓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我看著前方的路,那蜿蜒曲折的道路就像我未知的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我的思緒也如同這陰沉的天空一樣,混亂而迷茫。


    組織部的大樓靜靜地矗立在那裏,猶如一座巍峨的山峰,散發著一種讓人敬畏的氣息。那灰色的牆壁在烏雲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凝重,仿佛承載著歲月的滄桑和曆史的厚重。


    大樓的周圍是一些高大的樹木,樹葉在風中搖曳著,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在為這座大樓增添一份神秘的色彩。


    我緩緩地推著自行車走進大樓的院子,腳步沉重而緩慢,感覺每一步都像是帶著千鈞的重量。


    院子裏很安靜,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打破了這寂靜的氛圍。


    我的心跳如鼓,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這寂靜的院子裏回蕩。那聲音如同戰鼓,催促著我勇敢地麵對即將到來的挑戰。


    我走進大樓,大樓的走廊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陳舊氣息,那氣息仿佛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故事,讓人不禁想起那些曾經在這裏發生過的重要決策和人生轉折。


    走廊的牆壁上掛著一些照片和標語,照片上的人們神情嚴肅,標語上的文字充滿了力量。我緊張地走著,眼睛不時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心中充滿了不安。


    新來的侯副部長接待了我,他的態度很客氣,就像一陣微風輕輕吹過,給人帶來一絲溫暖和安慰。


    “你先坐一下,馬上縣委欣副書記會代表縣委與你談話。”他的聲音溫和而沉穩,讓人心中的緊張稍稍緩解了一些。


    “好的,謝謝!”我輕聲說道,然後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心卻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在胸腔裏七上八下,狂跳不已。


    我看著周圍的環境,辦公室裏的布置很簡單,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個文件櫃。桌子上擺放著一些文件和辦公用品,文件櫃裏整齊地擺放著一些檔案。


    我的目光在這些物品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手心已經冒出了汗水。


    侯部長和欣書記都是在我讀書期間後來調來的領導。侯部長是從黎城縣調來的,欣書記是從湖西泗水縣調來的。


    他們對我的過往並不熟悉,除了看檔案或者聽別人介紹外,對我的工作情況了解甚少。


    我與他們也是第一次見麵,這種陌生感就像一堵無形的牆,讓我更加緊張,仿佛我是一個獨自站在舞台上等待審判的演員。


    沒過多久,侯部長引領著欣書記走了進來。我趕忙像彈簧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恭敬地起身打招呼。


    欣書記熱情地與我握手施禮,他的握手很有力,像是在傳遞一種力量。


    那一瞬間,我仿佛感受到了一種信任和期待,心中的緊張也稍稍緩解了一些。之後,我們各自坐下。


    欣書記的目光溫和而嚴肅,他先簡要地詢問了我的學校情況、回來的時間以及家人的狀況。


    我就像一個小學生回答老師的問題一樣,謹慎而認真地一一作答,每回答一個問題,都感覺像是在跨越一道小小的障礙,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倒。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但內心的緊張還是無法完全掩飾。


    在回答問題的過程中,我不禁想起了自己在江蘇農學院的兩年時光。


    那是一段充滿挑戰和成長的日子,我在那裏努力學習,不斷充實自己,為的就是能夠在未來的工作中更好地發揮自己的才能。


    如今,麵對新的領導和未知的未來,我心中充滿了期待和不安。


    接著,談話進入了正題。欣書記停頓了一會兒,那短暫的停頓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寧靜,讓人心中充滿了緊張和不安。


    他像是在仔細斟酌用詞,而後,他那莊重的聲音如同洪鍾敲響:“經縣委研究決定,免去你團縣委副書記的職務,任命你為河套鎮人民政府副鎮長,分管農業農村工作。下麵想請你談談你的想法與打算。”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毫無防備地擊中了我。我頓時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怔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心中充滿了震驚和不解。我原本以為自己雖然不會得到提拔,但至少能回到團縣委,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安排。我心中就像有一團亂麻,委屈和不解像兩條糾纏在一起的蛇,在心中不停地扭動著。我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作響。


    我呆呆地坐在那裏,思緒如同一團亂麻。我想起了自己在團縣委的工作經曆,那些忙碌的日子,那些為了青年事業而付出的努力。如今,一切都要重新開始,我心中充滿了失落和不安。


    我看著欣書記和侯部長,他們的表情很嚴肅,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我知道,我必須盡快調整自己的情緒,給出一個合適的回答。


    侯部長看到我有些不知所措,像是要給我一點提示,補充道:“河套是淮上的重鎮,農業在河套是弱項‘短腿’,希望你去了之後能夠發揮專長,改變當前的局麵,這也是組織上看重你的地方,也可算是重用吧。”


    我心中正在權衡該如何說出自己的想法,經他這麽一誘導,我便毫無顧忌地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回應道:“欣書記,侯部長,您們都是新來的領導,對我的過往情況並不十分了解。


    既然您們讓我談談想法,那我就不客氣了。如有說得不對的地方,請領導批評。


    我甄皓在 1983 年鄉鎮體製改革時被選拔為經管會副主任,分管工業。當年我 25 歲,是全縣最年輕的副主任。


    經管會撤銷後,我原地改任黨委委員、副鄉長。半年後調任團縣委副書記。


    我記得當時也是一位副書記和一位副部長找我談話。他們對我說,由於我在全縣鄉鎮副職中最為年輕,且工作成績顯著,表現突出,所以提任我為團縣委副書記。


    團縣委按政府序列,部委辦局院行社是排在前麵的。雖未提拔,但也算是重用。當時我在鄉鎮幹得較為得心應手,所以不想去團縣委。但經領導一說,我還是愉快地去團縣委上班了。


    我調到團縣委四年半來,真正在團縣委上班的時間不到半年,其餘時間都被抽調到各項工作組配合縣委中心工作。


    在蘇農委培兩年,加上複習迎考的 11 個月,將近三年。現在組織上安排我去河套做副鎮長,連黨委都不參加,還說是重用,我實在難以理解。


    我在蘇農讀書期間擔任班長,被校方表彰為優秀學生幹部。我隻能理解為組織上的用人受多種因素製約和支配。


    但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我相信我去河套一定能取得更優異的成績,讓組織上再次發現我的才幹,為我提供更有利於我發展或施展才華的平台。”


    我一股腦兒地將自己的委屈和想法全部傾訴出來,就像洪水決堤一般,兩位領導並沒有中途打斷或者插話。


    他們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嚴肅而認真。我說完後,心中感到一陣輕鬆,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欣書記聽完我的話後,沉思了片刻,那沉思的樣子像是在權衡利弊。他的目光深邃而凝重,仿佛在思考著一個重大的問題。


    然後他說:“我們雖過去不在此工作,但大多數縣委領導還是了解你的過往的。對你的能力和成績也是充分肯定的。正如你自己所理解的那樣,組織上用人受諸多因素製約和支配。


    然而,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我相信你去河套一定能取得更好的成績,讓組織上再度發現你的才幹,為你提供更有利於你發展或施展才華的平台。”


    談話就這樣結束了。我走出組織部大樓,外麵的天空依然陰沉,烏雲依舊低低地壓著。


    我深吸一口氣,心中雖然還有些失落,就像一片烏雲遮住了陽光,但也湧起一股不服輸的勁頭,那勁頭就像黑暗中的一絲曙光。


    我看著遠方,那未知的道路仿佛在等待著我去探索。我知道,新的挑戰即將開始,我必須勇敢地麵對,用自己的努力和才能去書寫新的篇章。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開始為去河套鎮工作做準備。我查閱了一些關於農業農村工作的資料,了解了河套鎮的基本情況。我還拜訪了一些曾經在河套鎮工作過的同事,向他們請教經驗。我知道,我即將麵臨的是一個全新的挑戰,但我也充滿了信心。


    終於,到了去河套鎮報到的日子。我背著行囊,告別了家人,踏上了新的征程。天空依然陰沉,但我的心中卻充滿了陽光。我相信,隻要我努力工作,就一定能夠在河套鎮取得優異的成績,開啟新的人生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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