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汊鄉這片土地上,我正經曆著一場又一場的挑戰與磨礪。


    按照餘書記的部署,工辦室的桂主任掛帥,組織了一支會計隊伍,對全鄉十二個企業的賬目及經營狀況展開全麵清理審計。那是一個陽光微醺的日子,鄉政府的院子裏,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也在期待著這場審計能為河汊鄉的工業經濟帶來新的轉機。


    餘書記親自過問工業經濟,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望,這一舉措無疑是他開創工業經濟新局麵的關鍵一步。


    而我,則與林杉主任一起,為了項目和發展忙碌奔波。我們就像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航行的船隻,時刻麵臨著挑戰與困難。嫉妒的暗流在暗處湧動,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時不時地暗中使絆子,讓我們的項目推進舉步維艱。


    然而,命運的暴風雨總是突如其來。在對磚瓦廠設備進行更新時,林杉主任建議采用淮上縣使用的品牌設備。


    那時候,我們滿懷信心,以為找到了一條正確的道路。工廠的車間裏,機器的轟鳴聲仿佛在訴說著未來的繁榮。


    誰能料到,由於我們督促監管不力,引進的設備竟然是翻新後的二手貨。當設備安裝完畢,這個驚人的真相被發現時,猶如一顆炸彈在工廠內外炸開了鍋。


    那一刻,我的心情如同掉入了冰窖。我迅速派遣林杉主任去追責處理,


    可那些心懷叵測之人卻趁機落井下石,向鄉黨委餘書記等領導告狀。他們羅列了三條罪狀:一是指責我不懂設備卻武斷決策,引導企業引進二手設備,給企業造成了直接損失;二是汙蔑我故意放縱林杉和廠長勾結,有吃回扣的嫌疑;三是說我攬權包辦,還煞有介事地編造:“賣設備的很可能是他的朋友或親戚。”


    我感覺自己陷入了絕境,仿佛四周都是黑暗的牆壁,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深知,必須盡快采取行動來平息這場風波。一方麵,我安排林杉主任迅速與縣磚瓦廠設備引薦人取得聯係,依據合同提出索賠或更換設備的要求,力求將損失控製在最小範圍。


    林杉主任領命而去,他的背影堅定而決絕,讓我在這混亂的局麵中看到了一絲希望。另一方麵,我追查我方具體辦事人的責任,絕不姑息遷就。我要向領導、企業和社會都有一個明確的交代。


    在鄉黨政兩套班子會議上,我的心情異常沉重。會議室裏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每個人的眼神都複雜而難以捉摸。


    我主動承擔起因監管不力而導致誤工誤時等損失的責任,誠懇地檢討自己的錯誤,並將補救措施詳細地向會議匯報。


    我的聲音在會議室裏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我的心底深處掏出來的。我知道,這是我必須麵對的時刻,逃避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同時,我還向會議作出兩個鄭重的保證:一是保證設備退回換新,並追究責任賠償誤工誤時造成的損失;二是保證查清真相,提交黨政兩套班子研究處理。


    會上,我懷著真誠和虛心的態度,接受了餘書記及其他領導和同誌們的批評與幫助。


    許多同事給予了善意的提醒,他們的話語如同溫暖的陽光,讓我在這寒冷的困境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可也有極個別人抓住這個機會,揪住辮子不依不饒,上綱上線,大有將我置於死地而後快的架勢。


    我的內心充滿了無奈和憤怒,但我隻能默默忍受,因為我知道,現在不是發泄情緒的時候。


    不過,兩套班子的大多數同誌對我認識問題的態度、補救措施以及問責方法等都表示支持和滿意。後來經過深入調查,真相大白,原來是我方廠長和分管副廠長與供應商勾結,違規違背所簽合同,暗箱操作才釀成了這一惡果。


    查清事實後,我們迅速重新履行合同,更換新設備,並對相關當事人進行了嚴肅的處理,對造成的損失也給予了賠償,這場危機才得以妥善解決。


    經過這件事,我開始反思自己過往的行為。夜晚,我獨自坐在辦公室裏,燈光昏暗,窗外的夜色如墨。我意識到自己有時確實過於自信和衝動,沒有充分考慮到周圍環境的複雜多變。接受批評和指責是理所當然的,也是成長的必經之路。雖然我並不後悔,因為我深知這是成長必須付出的代價。


    在黨委餘書記的親自安排下,我帶領著以鄉財政所長為骨幹的財務審計隊伍,對河汊磚瓦廠進行了全麵的清理。那是一段漫長而艱苦的日子,我們穿梭在磚瓦廠的各個角落,查閱著一本本賬本,核對每一個數字。


    工廠裏彌漫著灰塵和汗水的味道,我們的身影在這忙碌的場景中顯得格外渺小。


    經過一個月的細致核實、清理和查對,結果令人瞠目結舌,磚瓦廠自建廠四年來,竟然虧損了二十二萬元。這個數字在當時猶如一顆重磅炸彈,要知道全鄉的工業總產值才僅僅一百多萬啊。餘書記得知這個數字後,大為震驚。他的臉上寫滿了失望和困惑,仿佛不敢相信這個結果。


    因為在我之前分管工業的是管委會副主任匡主任,匡主任在任職期間與餘書記存在矛盾。


    所以餘書記才授意對匡主任分管期間幾個企業的賬務進行全麵清理。


    負責麵上清理的工辦室桂生主任反映,全鄉大小十二個企業,包括磚瓦廠在內,無一盈利,隻是虧損數額有所差異。


    這一結果出乎餘書記的意料。既然已經清查出來,就不得不向黨委、政府集體匯報。可匡主任已經退休回家,多說無益。


    而餘書記還在擔任河汊的黨委書記,過去匡主任分管工業時,再怎麽說也是在他的領導下開展工作的,如今匡主任告老還鄉,餘書記還是書記,說太多又有什麽好處呢?


    我把自己的想法向餘書記匯報後,坦誠地表達了我的看法。


    餘書記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但又覺得直接翻篇不太妥當,便讓我向鄉長方伏和匯報,想通過他來緩衝一下,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


    方鄉長也是河口鄉人,和我以及匡主任都是老鄉。


    他委婉地對我說:“餘書記叫你查賬、清理,結果出來了,你不向兩套班子匯報恐怕不行吧。餘書記是怕匯報了又覺得不合適,想捂下去不講算了,那麽他自己去捂,不能叫你我去捂。他這不是自找麻煩嗎?反正事情的事實就是這樣的。


    你不要問我,你按餘書記的意見辦吧,我沒有什麽具體意見,他說怎麽弄就怎麽弄,我完全讚同他的意見。”


    當我把方鄉長的意見轉告餘書記時,餘書記十分不悅,自言自語道:“一個鄉長,什麽事都不想擔當,真是圓滑得很!”我隻能默默無言,畢竟你們都是我的領導,我又能說什麽呢?


    第二天,餘書記把我叫到辦公室。辦公室裏,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辦公桌上,泛起一層溫暖的光暈。餘書記的臉色凝重,他告訴我他的一個計劃:“我打算撤換掉十二個企業中八個虧損嚴重的企業負責人。這些人大多是老匡在分管那幾年扶植起來的,占著位置不幹事,思想守舊,讓他們轉變思想太難了,唯有換人!”


    他的話沒有絲毫商量或征求意見的意思,隻是告知我一聲。


    接著,他要求我在兩套班子會上以我分管領導人建議的口吻提議撤換這八個虧損嚴重的企業主要負責人,包括磚瓦廠廠長,而且不能透露事先和他商量過,要完全當作是我個人的主張。


    這種做法與我當時初出茅廬、直來直去的性格不謀而合。這也是餘書記選中我在會上提議的重要原因。


    那時的我年少懵懂,不諳世事,竟然真的以分管工業副主任的名義在兩套班子會議上提議撤換這八個廠長,並且隻說是我個人的建議,沒有提及已得到餘書記的同意的話語。在討論發言前,餘書記還說:“分管同誌提出來了,是否可行大家討論,形成共識,立馬更換。”


    在他的引導下,兩套班子成員紛紛表態同意。可我們都清楚,能當上廠長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關係網,而我卻全然不顧這些,執意按照餘書記的意見堅持撤換這八個人。按常理,涉及人事問題應由組織委員提出,而我卻忽略了這些官場規則,認為有餘書記撐腰就無所顧忌,直截了當地在會上陳述理由。


    結果,八個人全部被撤換。從組織委員到那些被撤職的廠長們,沒有一個不怨恨我的,這使得我日後的工作陷入了極度被動的局麵。


    當然,當時我並未察覺,反而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有膽有識,說話算數,卻不知這一舉動埋下了多少仇恨的種子,也在無形中加速了餘書記被調走的進程。


    其實,這些下台的廠長們,與我並沒有私人恩怨,完全是出於工作原因。雖然新上任的廠長們表麵上對我言聽計從,但並非出於真心。提議一次性撤換這麽多主要幹部,這無疑是我在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現。事後,各種負麵效應接踵而至,給我帶來了諸多麻煩和不應有的後果。


    河汊鄉對鄉辦企業進行清理整頓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縣裏。在淮上縣,無論是主管部門的領導,還是縣委、縣政府的分管領導,甚至是主要領導,都對河汊鄉鄉辦企業無一盈利的情況了如指掌。


    餘書記原本想在匡主任卸任退休後清查家底,讓他難堪,然後重振旗鼓,開啟新的篇章。卻沒想到事情發展脫離了他的掌控,局麵如此擴大,甚至危及到他自己的職位。連日來,餘書記心煩意亂,各種滋味湧上心頭,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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