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六這個老六臨時當起了指揮者。


    他站在隊伍最前方,威風凜凜的對一眾街坊發號施令。


    “大米、生肉啥的放最底下,煙酒是給小常的長輩的,放副駕駛,熏醬、幹果和罐頭啥的,放最頂上,如果小常路上餓了,吃起來也方便。”


    很快,原本空空如也的後備箱,被琳琅滿目的年貨塞得滿滿登登。


    放好年貨以後,街坊們又在主駕駛的窗口排起長隊。


    “小常就麻煩您多多照顧了。”


    “路上慢點開,注意安全。”


    “等您有時間,和小常一塊來家裏串門。”


    ……


    街坊們的語氣真誠又親切,眼神中是發自肺腑的尊敬。


    柳江昊態度依然冷淡,一語不發,隻是麵無表情的不停點頭。


    這一切都隻是表象。


    其實這位大妖的心裏,已經有些慌了。


    他活了數百年,從未受過人類如此對待。


    就連當初的孝誠仁皇後,在麵對柳江昊時,眼神中除了敬畏,更多的則是忌憚。


    而眼前這群人類,居然還主動邀請自己串門?


    在這一刻,柳江昊心裏忽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


    如果現在顯露真身,這群無知的人類對自己又是何種態度?


    是會像金龍山周邊,那些大肆捕捉蛇類的獵戶一般,在見了自己的真身以後,大叫一聲妖怪?


    還是會看在小常的麵子上,對自己這個“妖怪”尊敬如舊?


    一眾街坊離開後,胡同內又走出兩男一女,三個年輕人,手裏也都拿著東西,正是李子、托尼、何穎。


    三人行至吉普車前,對著駕駛位的柳江昊鞠了一躬,自我介紹的同時,順便拜了個早年。


    “我們是小常的朋友,叔叔過年好!”


    叔叔?


    如此“大逆不道”的稱呼,讓柳江昊為之一愣。


    你們的八輩祖宗,叫我叔叔還差不多。


    見三人一直彎著腰沒起身,柳江昊隻好極不自然的回了一句:“嗯,過年好。”


    見這位叔叔不是太好相處的樣子,三人又走向越野車的後座。


    柳曼青降下車窗,看向三人。


    眼神中除了好奇,還有些羞澀。


    互相打過招呼過後,何穎將一件嶄新的羽絨服遞給柳曼青。


    “常哥的衣服都破的不成樣子了,我給他買了件新的,等會你讓他換上吧,麻煩你了小妹。”


    托尼走上前,將一兜子零食遞給柳曼青。


    “留著路上吃。”


    隨即,他又從兜裏摸出幾張宣傳卡片遞了過去。


    “我是搞美發的,店麵就在北濱區,你和叔叔想理發了,就去我店裏,不要錢。”


    李子遞進去一個塑封袋。


    裏麵裝著貂皮外套,大金鏈子,驢牌腰帶等裝逼設備。


    “老妹兒,你轉告小常一聲,男人過了二十歲,就不要再穿的像個孩子了。”


    三人臨走前,對柳江昊禮貌告別。


    “叔叔再見。”


    ……


    當常勝重新回到越野車上時,發現原本空空如也的副駕駛上,此時已經堆滿了華子和台子。


    越野車離開平房區,徑直朝高速方向駛去。


    常勝觸摸著真皮內飾,由衷感慨道:“還得是老柳會享受啊。”


    柳江昊冷哼一聲,硬邦邦回應道:“我修煉了幾百年,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後座,柳曼青將嶄新的羽絨服遞給常勝,輕聲說道:“勝哥,有個小姑娘說你的衣服破了,讓我提醒你換上新的。”


    “嗯。”


    常勝點點頭,心想肯定那個小姑娘肯定是何穎。


    現在身上穿的羽絨服滿是血汙,正好換件新的。


    正當常勝打算換衣服的時候,柳曼青又遞給他一個塑封袋,並且再次開口說道:“有個小夥子讓我轉告你,男人過了二十歲,就不要再穿的像個孩子了。”


    通過塑封袋裏的各種裝逼設備,常勝瞬間就猜出了,柳曼青所說的小夥子,就是李哥。


    相比於兩百多歲的柳曼青,三十多歲的李哥確實還是個“小夥子”。


    一邊是何穎送的嶄新羽絨服,一邊是李哥送裝逼套裝。


    “曼青,你說我穿哪件?”


    柳曼青本能的把何穎pass掉了。


    她小聲說道:“我覺得勝哥應該穿的成熟點。”


    “行,我聽你的曼青。”


    常勝隨口說道,然後換上了李哥送的裝逼套裝。


    貂皮外套身上穿,黑色墨鏡鼻腔卡,大金鏈子脖子掛,驢牌腰帶纏腰間。


    再搭配上李哥額外贈送的皮包。


    換裝過後的常勝,已經變成了一個成熟的……


    街溜子。


    柳曼青一直回想著常勝剛才說的話。


    “我聽曼青的。”


    想著想著,柳曼青心底忽然湧出一絲從未有過的情緒。


    慌亂、緊張、害羞,還摻雜著些許甜蜜。


    於是柳曼青打開車窗,將臉轉向窗外,試圖讓寒風給燥熱的臉蛋降降溫。


    手心裏的金疙瘩,似乎越來越有分量了。


    ……


    上了高速,隨著柳江昊的一腳油門,越野車發出一聲轟鳴,時速瞬間飆升到180。


    考慮到之前等了自己太久,常勝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於是故意沒話找話道:“柳叔,超速了吧?”


    為了緩和雙方關係,常勝甚至主動“服軟”,把稱呼從老柳變成了柳叔。


    雖然這次柳江昊沒有在稱呼上較真,不過語氣依舊是硬邦邦的。


    “我修行了幾百年,就不能超個速嗎?”


    常勝摸了摸鼻子,不再搭茬。


    柳曼青看了看常勝,小聲對自己父親說道:“爹,你慢點開。”


    見自己女兒始終向著外人,柳江昊賭氣一般,故意將油門踩到底,越野車時速瞬間飆升至200。


    “咳、咳、咳……”


    也不知是真的被氣到了,還是在暗示什麽,柳江昊竟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爹,你咋滴了?”


    柳曼青關心問道。


    常勝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景色,恰到時機的說道:“柳叔修煉了幾百年,就不能感個冒嗎?”


    柳江昊沉默良久,終於憋出一句話。


    “棉襖漏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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