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清音前輩這麽說,是在承認霜寒宮惹事了嗎。”


    言舟抬眼展顏遞笑,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接話。


    話音剛落,自通往湯泉的小路深處飛來一隻丹頂鶴,穩穩落在言舟身側。


    “院長,話可不能這麽說,霜寒宮一直與世無爭,你們看中的靈藥仙洞,霜寒宮從未爭奪分毫,就連人,我們也三年才招一次。”


    見穀清音沒點頭也沒否認,白澤看看湯泉的方向,又看看她身後的弟子,沒開口,隻是抬手輕輕拍了一下停在言舟身邊將頭低到言舟臉邊的那隻鶴的頭。


    “... ...”


    言舟看著被拍一下頭之後委屈往邊上挪兩步的仙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是霜寒宮的人與曲維舟起了衝突,卻不見曲維舟?”言舟輕咳一聲,壓下笑意,一邊在心裏記賬,一邊說著扭頭看向秦家主,期間目光在通報的那個學子身上停留一瞬。


    “你沒注意到他們,都沒帶佩劍嗎?”


    白澤冷不丁一句話,言舟連忙看向穀清音和她身後的弟子。


    無一例外,他們身上都沒有佩劍。


    “不對,我現在要找的是曲維舟。”言舟說著幽怨瞥了一眼白澤。


    白澤沒接話,稍稍偏頭,示意向一邊的那隻耷拉著腦袋的鶴,隨後也反應過來,鬆開手,抬腳就要往湯泉的方向走,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白澤又拉了回來。


    “別急,穀門主也與我們一起去吧。”


    穀清音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弟子,而後向白澤點了點頭。


    除了白澤和言舟還有穀清音,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個湊熱鬧的學子。


    湯泉邊,曲維舟被幾柄劍圍住,他眉頭緊鎖,站在中間,動彈不得分毫,他沒動,他周圍的劍也就那麽安分圍在他周圍。


    “不得不說,曲維舟——還挺聰明的。”言舟走近,與他對過視線後,雙指並起,捏出劍訣,淺紅的靈氣凝結成一柄柄短劍模樣,將曲維舟周身的劍一一擊落,末了他歪頭望著那人,“不用謝,說說具體發生了什麽。”


    “... ...是,”曲維舟斂下眸子,話頭卡在喉中,沉默許久,他才抬眼鄭重開口,“是我的錯。”


    “那行,翰墨閣取消資格,就這樣,散了吧。”


    言舟的臉色瞬間冷下,言舟說完便移開目光,無視掉曲維舟那一閃而過的錯愕,轉身任著白澤扶著自己往回走。


    “那些劍,有勞前輩讓自己的弟子來茶室認領了。”


    言舟這話一出,跟隨的白及院的學子立刻上前將掉在地上的劍一一拾起。


    “這麽生氣?”白澤稍低下頭,看著言舟。


    “嗯,都說過了不許惹事,他自己也承認了,又不是我冤枉他。”言舟點了點頭,狀似不經意的抬手輕撫仙鶴的翅膀。


    “院長,您的腿?”桃花雪跟在後麵,擔憂望著言舟,這才有機會詢問言舟的情況。


    “下山時不小心弄傷了,沒事。”言舟搖搖頭,示意他放心。


    回到廣場時,言舟瞧了眼秦家主,一時不知怎麽開口告訴秦家主。


    “秦閣主,借一步說話。”


    白澤話一說完,斯越和桃花雪一左一右走上前來攙扶住言舟,言舟看著兩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 ...言舟。”


    白澤前腳剛走,何晏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言舟回過頭,剛想開口看著何晏繞到自己麵前,言舟嘴角抽了抽。


    言舟偏頭示意向茶室方向:“去茶室說吧。”


    “副院大人剛剛沒去?”何晏疑惑。


    “他沒去。”言舟說完抬手指了指膳食堂方向。


    走進茶室,看著言舟被兩個人扶著還有點一瘸一拐的,何晏停了下腳步,走到矮櫃邊,取出裏麵的茶葉,端著茶荷在言舟對麵坐下,溫盞燙壺期間不忘抬頭詢問言舟:“你這腿怎麽回事?那日見你就覺得你有點不對勁了。”


    “有...有嗎?”言舟下意識想否認,低頭拉了拉衣袖,卻碰到掌根的擦傷,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你的劍也不在你身邊。”何晏說著看向桃花雪,轉而又低頭將茶葉倒入茶壺。


    “因為一些傷,右手現在不太方便提劍,幹脆沒帶在身邊,至於腿,”言舟扯扯唇角,勉強扯出個笑容,“今天下山時,不小心摔了一跤,隻是暫時的,過幾天就好了。”


    “在武林大會前一天,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何晏皺著眉頭看著言舟,停下搖香的動作,呼吸有些沉重。


    “你... ...沒有,沒什麽事。”言舟錯開目光,低頭看看掌心再次滲血的傷處,下意識伸指輕觸,任由刺痛傳來。


    “我這兩天都沒看見師父,還有淮景師兄,淮景師兄和子聿師兄沒回來嗎?”


    “... ...你做好心理準備。”言舟思忖片刻,鄭重說道。


    難得看見言舟板著張臉的模樣,何晏倒茶的手都抖了一抖,堪堪穩住再顫聲開口詢問:


    “這麽嚴重?”


    “嗯。”言舟重重點頭。


    深思熟慮過後,言舟緩聲將沈子聿的死、武林大會前的動亂中大長老受重傷這些事的經過,一一鋪開,展現在何晏麵前,看著他的表情從驚訝、錯愕,漸漸轉變成遺憾、憤懣,再愈發複雜難看。


    “我們無力改變,如果你想,可以趁現在多去看看大長老,他一直在原來那個地方,或者藏書閣。”言舟斂下眼睫,沉重補充過後,端起茶盞,盞壁抵在唇上,掩下重新回憶那些難過染上的哀愁心緒。


    何晏沉默,半晌又啟音扯開話題:


    “那你,能忙得過來這裏的事嗎?”


    “有這麽多人幫襯著,能有什麽忙不過來,”言舟無奈扶額,輕咳又帶幾分驕傲意味道,“既然是先院長看中的人,那我多少還是有一點厲害的。”


    “好,您最厲害,那這件事,真是翰墨閣的錯?”


    不可避免的,話頭又扯到霜寒宮和翰墨閣的事情上了,言舟下意識扭頭去看斯越,沒等他回答,言舟放下茶盞,率先開口:


    “這件事,其實是霜寒宮的錯,對嗎。”


    嘴上這麽詢問著,語氣卻帶著幾分篤定意味。


    “是。”


    見斯越真的點頭,何晏不解,抬手給言舟續茶。


    “你都知道?那你還取消翰墨閣的資格?”


    “這不是我師父去跟秦閣主解釋了?”


    見言舟淡笑模樣,何晏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最後隻擠出一句:


    “難怪先院長會選中你。”


    對此,言舟隻是報之一笑。


    話音剛落,外麵雨聲忽然大了些,他這才注意到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雨,言舟看著有些狼狽的跑進來的白澤和秦家主,與白澤對視一瞬,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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