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天五砸了一下不夠又兩下,直到左手骨折斷掉為止。


    至於這砸幾下所打帶來的痛苦,宮天五當然是滿不在乎。


    緊接著他回頭看了看那三個小王八蛋離開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抹譏刺的笑容:


    “告家長?嗬嗬,真是天真,要鬧就得鬧大!”


    緊接著,宮天五就快步走向了鎮北侯府的大門。


    侯府大門還是相當氣派的,府門外的壩子就有兩三畝寬,大門由整塊厚重的黑鐵木打造,表麵雕刻著繁複的紋飾,還釘著密密麻麻的大個銅釘。


    門上鑲嵌著青銅獸首,獸口銜環,環上被擦拭得通明透亮,卻隱隱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巨大的匾額,匾額以金漆書寫“鎮北侯府”四個大字,筆力遒勁,氣勢恢宏,仿佛刀劍劈砍而成,透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門前的石階寬闊平整,兩側各立著一尊石獅,獅身雄壯,鬃毛飛揚,雙目炯炯有神,仿佛隨時會躍起撲向來犯之敵。


    同時,府門前方還有十幾名護衛值守,看起來就威風凜凜,不可冒犯。


    宮天五在靠近大門的時候便故意放慢腳步,做出了舉步維艱的樣子,然後直接癱倒在了正門外十幾米的地方,頓時惹來不少路人圍觀指點。


    府門之前的幾名護衛此時正在小聲聊天,也沒注意到宮天五,直到他直接倒下了好一會兒後才發覺不對勁。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你趕快去看看。”


    為首的護衛老周立即發號施令。


    其中一名護衛皺了皺眉,快步走上前去查看。


    “哎,這孩子怎麽回事?怎麽就突然倒在咱們府門口了?”


    當值的另外一個謝寬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和警惕,開始上下打量。


    畢竟宮天五也被一頓暴打,當時周進叫得十分淒慘,所以旁邊的人情急之下也是下手沒輕沒重,宮天五此時也是鼻青臉腫麵目全非。


    另外一個護衛周成也跟了上來,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宮天五的臉,突然瞪大了眼睛:


    “這……這不是七少爺嗎?他怎麽成這樣了?”


    謝寬的眼睛比較毒,發覺不對勁之後伸手一摸,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左手腫成這樣,怕是被生生打斷的?”


    “七少爺?”


    老周聽了之後一愣,急忙上前隨即也認出了宮天五,臉色頓時變了:


    “還真是,這可是斷手之傷,我得馬上去稟報侯爺了!這可不是小事!”


    說完之後,老周便急急離開。


    此時其餘的護衛也聚了過來,有個人有些猶豫地說道:


    “七少爺平時不是很少露麵嗎?怎麽今天突然……還受了傷?”


    周成開始不耐煩的喝道:


    “少在旁邊嚼蛆!!混賬東西,快去找個門板先把七少爺抬進去。”


    然後他又開始吩咐:


    “朱宏,你趕緊去找個外科大夫過來。七少爺再怎麽不得寵,那也是侯爺的兒子,咱們可不能怠慢。”


    此時眾人也知道周成的安排調度沒毛病,便紛紛照做,當然私下裏麵的議論肯定少不了:


    “這事兒有點蹊蹺啊,七少爺怎麽會突然受傷倒在門口?會不會是惹了什麽麻煩?”


    “別瞎猜了,咱們做下人的,隻管按規矩辦事。先把人安頓好,等侯爺發話再說。”


    “七少爺也是可憐,平時在府裏也是不受人待見。今天出了這事,也不知道侯爺會不會管。”


    “管不管的,咱們也插不上手。但七少爺再怎麽不受寵,那也是侯爺的血脈,就是咱們的主子!”


    “咱們可不能怠慢。不然回頭出了岔子,咱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幾人一邊低聲交談,一邊將宮天五抬進了旁邊耳房裏麵,又燒上了炭盆免得受寒。


    ***


    陳家這個鎮北侯,卻是由陳家三代人拿命換來的。


    當年青夏國的國主本是一馬賊頭子,機緣巧合之下扶搖直上,打下了青夏國八千裏江山。


    陳家先祖也是慧眼識珠,提前一步在寒微時就甘心投靠,於是立國的時候以軍功封爵,不過最後也隻搏了個建安伯的富貴。


    不過上一代建安伯(也就是陳雲勝之父)卻又立下了拚死救駕的大功,終於獲賜鎮北侯。


    但是,這個封賞卻不是世襲更迭,而是屬於傳三代之後就要降等的那種。


    而陳雲勝之父因為救駕受了重傷,勉強撐了三年就去世了,便由陳雲勝接替侯位。


    所以陳雲勝此時肩頭的壓力極大,所以平時哪怕不在戰時,也是頻繁操練手下,打磨力氣,這練的多了狠了,必然就有傷損、


    所以侯府上也專門就延請有在這裏坐診的醫生,主攻的就是跌打損傷,因此很快就被請了過來,然後開始給宮天五診治。


    就在醫生到了之後不久,鎮北侯陳雲勝也是隨之匆匆趕了過來。


    雖然這個老七自己平時不怎麽待見,但畢竟是自家的兒子,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說不心疼是假的。


    此時陳雲勝一看之下,心裏麵便覺得有怒火。


    畢竟現在宮天五臉上身上都是血跡(絕大部分都是別人的),並且還鼻青臉腫被打得像是豬頭,一看就十分淒慘。


    此時醫生也是診治妥當,對陳雲勝道:


    “侯爺,小公子其餘的位置都是皮肉之傷,但左手卻是被打斷了。”


    “這些天務必要好好將養,否則的話一旦接好的骨頭歪了的話,那麽日後會出大毛病。”


    聽到了這裏,陳雲勝當然是又心疼又氣,不待見的兒子也是親兒子啊。


    於是是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怒氣衝衝的道:


    “這麽一個小孩子,打他一頓就好了,還非要連左手都廢掉,不要被我知道是誰做的!!”


    然後陳雲勝便走到了宮天五麵前沉聲嗬斥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宮天五搖搖頭道:


    “父上,我沒哭。”


    陳雲勝頓時為之一窒。


    因為在他印象當中,這個老七素來就是性格軟弱,自己說兩句重話就眼淚汪汪那種,所以自己不喜,並且下意識說出了這樣的話。


    但此時陳雲勝仔細一看,發覺這孩子的臉上有灰,有淤青,甚至有血,就是沒有淚水和淚痕。


    不僅如此,其神情竟也是顯示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倔強和悲憤來。


    盡管被頂撞了,但陳雲勝心中卻是不怒反喜。


    陳家本來就是以軍功起家,因此而封侯。


    陳雲勝自身就是能披掛重鎧,策馬衝陣的大將,在十七歲的時候麵對一萬流賊大軍,就敢帶著百名親衛悍然策馬直突破陣。


    所以在陳雲勝心裏麵,一個倔強甚至桀驁的兒子,那肯定是要比懦弱愛哭的兒子好太多的,


    打虎不離親兄弟,上陣還需父子兵。


    前者雖然未必省心,卻有可能成為自己的臂助,後者就完全是廢物了。


    所以,陳雲勝對這個兒子的印象再次有了改觀,聲音也放緩了不少:


    “是誰打的你?”


    宮天五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小臉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


    “我要自己給大黑報仇,從今天起,我要開始學拳,我總有一天能狠狠的揍他們!!”


    陳雲勝聽了兒子的話,眼睛更是眯縫了起來:


    “嗯?他們?打你的還是一群人?”


    宮天五便繼續倔強的不說話了。


    陳雲勝瞪了他一眼,佯作舉起巴掌要呼下去的樣子,但終究還是沒能下的去手。


    然後便對旁邊的人道:


    “叫老謝過來。”


    老謝是上一代鎮北侯的親兵,跟隨著老侯爺忠心耿耿,還為護主斷了一條手臂。


    那是典型的根正苗紅資格老,在府中乃是不折不扣的大管家,整個侯府裏麵也就隻有他能叫陳雲勝做少爺,因為那是從小叫到大的。


    在整個侯府裏麵,就隻有鎮北侯,世子,還有侯爺夫人能在老謝之上,其餘的都統統要低上一頭。


    很快的,老謝就走了過來,第一眼都沒認出被打成豬頭的宮天五是誰,直到陳雲勝對他道:


    “今天老七被人暴打成了這樣,還斷了一條手臂,這業畜居然還犯了倔,打死不說是誰做的,你去查查看。”


    老謝聽了之後臉色頓時有些古怪了,然後奇道:


    “這是七少爺?”


    緊接著他沉吟道:


    “勝少爺,我想我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了?”


    陳雲勝道:


    “哦?你知道?”


    老謝道:


    “周坤的老婆剛才還在我麵前哭鬧,說七少爺把他家老二的眼珠子挖了出來,要求侯爺為她家做主呢。”


    陳雲勝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他乃是大將,以軍法治府,而軍中講究的就是尊卑有序,階級森嚴。


    周坤乃是自己的家將,他的兒子就是下仆,若是沒有講得過去的理由,和自己的兒子動手,那就是以仆欺主,上下尊卑不分!


    更何況聽老七的口氣,還是幾個人群毆他一個,這成何體統!?


    老謝是什麽人,立即低聲道:


    “少爺,此事不宜當眾處理,說到底還是孩子之間的玩鬧。”


    陳雲勝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了出來,緊接著便道:


    “將老七抬到我的書房當中去,讓周家的也帶著他家老二過來當麵對質。”


    ***


    陳雲勝的書房陳設古樸典雅,卻又隱隱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正堂處還掛著一幅青山獨釣畫,畫上還配有詩: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落款是正之齋主人,其實就是上一代老侯爺的親筆手書,字寫的一般,卻有一股銳意進取的鋒芒。


    而侯府的書房也不隻是放書的,實際上連同會客廳,臥室都一應俱全。


    在這侯府當中,陳雲勝的一句話那就和聖旨差不多,很快的人就到齊了。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人不請自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宮天五這一世的親生母親陳崔氏。


    她本名崔小意,被侯爺納了之後便隨夫姓,但因為出身歌妓這樣的賤籍,所以就隻能被叫做陳崔氏。


    周虎頭說到底還是個半大孩子,帶著弟弟回去以後,便隻敢說是七少爺動的手。


    周氏本來就性格潑辣,見到老二的慘狀怎麽忍得住,她沒膽子去找侯爺鬧,卻敢於去找陳崔氏哭號,然後還要讓謝管家理直氣壯的來斷公道。


    不過,進了書房當中之後,周氏先見到了侯爺以後,頓時就先怯了半截,本來滿腹的怒火也悄然消失。


    而這時候,陳崔氏卻在原地呆了幾秒,突然對準了旁邊的宮天五撲了上去大哭了起來:


    “我的兒啊!!你怎麽被打成這樣了啊。”


    陳崔氏大哭了幾秒鍾之後,陳雲勝頗覺煩躁,頓時嗬斥道:


    “閉嘴!老七的左手是斷了的,你再去搖晃是要讓他這輩子都殘廢嗎?!”


    陳崔氏被這麽一嗬斥,頓時就閉上了嘴,但看往周氏的雙眼裏麵頓時就充滿了恨意。


    周家老二更是驚愕無比:


    “斷手,怎麽會斷手?”


    老謝這時候便及時出聲,沉著臉道:


    “說!是怎麽回事?”


    來到了這樣的場合,盡管左眼劇痛,可是周家老二心裏麵也很清楚是非對錯,知道自己幹的事兒太過下作,同樣嚇得尿急根本不敢說話。


    不過老謝在這府裏麵做了超過四十年管家,什麽事情沒見過,立即就讓人把周虎頭叫來。


    周虎頭被叫進來了之後,也是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立不安,支支吾吾說了半天,就在重複兩句話:


    “弟弟的眼睛是七少爺摳的。”


    “我們沒有打斷七少爺的手。”


    這時候陳崔氏卻急眼了,不停詢問兒子怎麽回事,宮天五卻隻是死死盯著對麵的兩兄弟,一言不發。


    他此時雖然一個字都不說,但隻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來必有隱情。


    老謝冷笑一聲,略一打聽就知道鼻涕強和周家兄弟關係好,便將之叫了過來喝問:


    “周家老二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鼻涕強急忙道:


    “是七少爺摳的。”


    老謝卻道:


    “你當時在場?”


    鼻涕強頓時懵逼了,之前一幹小屁孩雖然商量過對策,卻沒料到有這句問題啊?隻能膽怯的道:


    “是啊。”


    老謝道:


    “在場的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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