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子珩分別後,飽受失眠困擾的晚檸繼續在床上輾轉反側直至淩晨,這才迷迷糊糊睡去,


    待她醒來,發現房間裏的光線很暗,便以為時光尚早。正準備翻身繼續入睡時,房門外的風雨大作的聲音入耳,風聲陣陣,以及雨水打到樹葉落到地板的啪嗒聲。


    這是入秋後的第一場大雨,晚檸興致勃勃從床上起身,隨機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想要打開房門看看楮國的秋天是多麽的磅礴。隻是開門的瞬間,無數涼意搶著鑽了進來,院中已落滿了被雨水打落被秋風吹落的樹葉,昨天還茂密的枝頭一夜間變得稀疏不堪,樹幹上綁著的秋千載著秋風起起伏伏。


    “公主,今日變天,穿這麽少當心感染風寒。”,沒注意婉桃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屋簷下,她見公主開門立刻上前給晚檸披上披風並將她拉回了房間。


    “公主,你的手已經這麽涼了,可是站的有一會兒了?從今日起怕是一日寒過一日,公主要千萬當心。”


    “昨兒還好好的,今兒突然就變天了。朱櫻她們幾個進宮的時候還有些熱,恐怕沒有帶厚衣服過來,你去問問可有過冬的衣服,要提前準備起來。”晚檸摸著婉桃給自己披的這個淡粉色的寬厚的披風,看上去舊舊的有使用的痕跡,她疑惑地問道:“還有,這個披風哪裏來的?”。


    “前段時間收拾公主的舊物,在一個木箱子中發現的。之前天氣暖和便洗好收起來,今天剛好用得到。”,婉桃一邊說著一邊給晚檸把今日的衣服準備好。那是一套淡藍色的深秋套裝,她之前也未曾見過,想來也是真正的樂顏公主的舊物。


    “公主梳洗吧,太後差身邊的嬤嬤過來有請,隻是剛剛風雨大作行路不便,便請嬤嬤在前廳休息。現在雨勢減小,隨時都有停下來的可能,若是那時再梳洗打扮恐來不及了。”,婉桃這才說明來意。


    蘇嚒嚒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了,雖然跟隨太後禮佛鮮有外出,但畢竟是在太後身邊的人,所以性格著急脾氣有些古怪。這次她專門來請晚檸,準是經常催促,婉桃她們又不忍心叫醒還在睡得自己一定是兩麵為難。還好有這場雨,給她們解了圍。


    “看來我要感謝這場雨了,蘇嬤嬤可曾有提起太後見我有何事?”晚檸一邊換著衣服,邊打聽著關於太後的事情。


    太後在這個宮中是十分奇怪的存在,自己現在的身份雖說與太後的關係親密,但是也隻有在第一次進宮那日見過一回,沒說上幾句話,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接太上皇的還是來接流落在外許久未見的外甥女的。


    “的確要感謝這場雨,蘇嬤嬤今早茶都喝了五盞了,現在都沒有任何不悅,如果平時恐怕早就要跳起來了。”婉桃打趣道,現在晚檸又被婉桃拉到鏡子前坐好,準備給她梳妝。


    “這蘇嬤嬤脾氣這麽爆,怎麽還能在宮中當差這麽多年?”晚檸閉上眼睛,任憑婉桃給塗粉。


    “蘇嬤嬤這人雖然脾氣不好,又容易得罪人,但是她為人忠誠,又是如今太後身邊唯一一個從宮外帶進來的侍女,自然不同其他的婢女。公主待會兒見到她,還是客氣些好。”


    “好的,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向來是尊老愛幼的。不過說來奇怪,太後和太上皇不是一心禮佛,上次祁王的壽宴都沒去,怎麽會在這個天氣突然叫我一起過去?”


    晚檸自顧自拿出胭脂在自己臉上搽了搽,這裏的胭脂如今她已使用的爐火純青。等婉桃在她頭發上戴上簪子,今天的裝扮就齊活了。晚檸端坐在鏡子前欣賞自己的樣子,這是她最近的樂趣:在鏡子裏觀察自己的樣子,就像是開盲盒一樣,每天都被開通不一樣的打扮。


    “這就有所不知,等會兒我陪著公主一起去,如果您不想多呆就可以裝病,我便借口帶你回來。”婉桃以為公主是害怕,便暖心解釋。


    “嗯嗯,蘇嬤嬤要等急了,快去前廳吧。”晚檸站起身就要走。


    前廳等待的蘇嬤嬤正在享用她的第八杯茶水,見晚檸來還是客氣的行了禮。晚檸則扶她起身,又切換到乖巧模式說到:“蘇嬤嬤辛苦,讓您久等了。”


    “公主吉祥,向晚軒的茶葉甚是難得,如今得了機會多喝了幾杯,還是要向公主感謝才是。如今雨勢見小,恐太後娘娘等的著急還請公主跟我去一趟。”


    晚檸趕緊應了下來,起身便往外走,婉桃拿著披風跟在晚檸身邊要一起出發。可剛走一步便被蘇嚒嚒攔了下來,說太後有交代此次隻請樂顏公主一人前往。婉桃有些擔心,但也不好說些什麽,隻得給晚檸係上披風,交代道:“外麵涼,今日衣服也有些單薄,公主還是係上披風小心著點才好。”


    這時晚檸第一次走進太後的禮佛堂,雖然叫禮佛堂卻不單單是用來禮佛的,它麵積很大裝修講究庭院眾多,真正用來禮佛的地方隻是許多房間中的一間。


    晚檸穿過庭院深深,剛靠近前廳還未進去時便聽見裏麵傳來陣陣歡聲笑語,裏麵的人相談甚歡時不時就逗得太後開懷大笑。晚檸心中泛起嘀咕,是誰這麽有本領逗得太後娘娘如此快樂,禮佛之人情緒還如此激動。聲音有些耳熟,待走近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老熟人杜若和她的“好朋友”柳青羽,真是冤家路窄。


    太後見晚檸已到,笑盈盈地招手喚她過來,十分溫柔地長輩般說道:“顏兒終於來了,真是許久未見,也愈發好看了。”


    太後這次的熱情與第一次回宮時在宮門相見時的冷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晚檸也一時摸不清頭腦。隻能任由太後過度熱情地撫摸她的臉頰,又輕輕撫摸她身上粉色的披風,感歎道:“顏兒從何處得的這件披風,穿上它真的與蘭兒當年一模一樣,一下子將哀家的思緒拉回到當年與蘭兒一同在府裏生活的時候。”


    “太後娘娘您不要太傷心,保重身體要緊,若蘭妃娘娘在天上有知樂顏公主如今亭亭玉立想必也是很開心的,也會感懷於太後娘娘您的良苦用心。”,杜若不愧是宰相的女兒,就是能審時度勢,三言兩語之間就能化解太後的不悅。


    晚檸這才把目光看向兩人,杜若一襲淡黃色的錦緞裙子與頭上素雅的朱釵相得益彰,再見青羽華麗的紅裙配上滿頭的首飾,雖依舊神采奕奕十分張揚卻也沒有了獵場上的囂張。


    “杜小姐說得沒錯,母親若泉下有知定是欣慰的,午夜夢回也要托夢感謝太後對樂顏的關愛和教育。”晚檸順著杜若的話說,內心中早就翻了無數個白眼,照顧人家女兒就把人家女兒丟在冷宮中自生自滅,“不過杜姑娘和青羽姑娘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今日杜宰相進宮麵聖,擔心我這老人家在宮中無聊,便把小若帶來陪陪我,給我講講外麵的趣聞。小若講的很好,需要讓皇上賞賜一些東西,小若想要什麽?”


    還未等杜若回答,青羽搶著補充道。:“杜小姐為了準備這次進宮給太後講趣聞,已經提前練了了好久,每次有好玩的事情便記錄在本子上,進宮前還會再次挑選,確保太後娘娘您喜歡。”


    杜若假惺惺的去攔著青羽:“好了青羽不要再別說,隻要太後娘娘聽得開心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晚檸一副看穿你們小心思的表情,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吐槽道:“在這演什麽姐妹情深,戲精。”


    太後卻好像很吃這一套,主動伸手握住杜若的手,從自己的手上取下一個鐲子,戴到她的手腕上,誇讚道:“難得你這丫頭有心,以後進宮可要多來呀,黃翡很配你今天這件衣服。”


    晚檸坐在椅子上喝著茶一臉認真的看戲,見杜若滿心歡喜地給太後娘娘道謝,又是誇讚又是表忠心的樣子,青羽則在一旁附和,直到杜若看雨已經停了不便多留便告退離開了,耳朵瞬間安靜了不少。


    晚檸想問問太後今天叫自己來所為何事,一時間竟想不明白該如何稱呼她,是跟著父親的關係叫她皇嫂還是跟著母親的關係喚她一聲姨媽,正在思索時卻被一聲冷酷的男聲打斷:“你可知道今日找你來為何事?”


    晚檸猛然抬起頭,赫然看見太上皇從內裏走了出來,原來剛才的一切他都在後麵看著,雖不露麵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太上皇還像往常一樣,隻是話語中滿是嚴厲,徑直繞過站著的太後坐到了主位。晚檸偷偷掃了一眼剛才還在上茶服侍的婢女此時都不見了身影,整個內廳隻有他們三個人。而且一路過來發現內廳單獨而且距離其他幾個地方都很遠,在這裏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有人知道的。


    想到這,晚檸不由得後背發涼。


    雖然不清楚太上皇太後究竟想做什麽,是好人還是壞人,現在都要小心謹慎地看看太上皇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於是迅速調整自己的姿態轉為恭敬,低眉順眼問道:“皇兄,樂顏不知。可否給點提示?”


    “聽說你最近和皇上走的很近?”,太上皇低頭喝著茶水,不曾正眼瞧她。


    “是見過幾次,不過都是些正常的往來,作為姑姑關心侄子很正常的嘛。”


    “樂顏公主怎會如此愚鈍,前段時間在祁王府,他也沒有給你找個先生好好培訓一下嗎?就你這樣的怎麽做臥底,白白浪費一條命罷了?”太上皇正襟危坐在高位,語氣中不帶任何情感,跟第一次見麵時候的慈祥老頭形象大相徑庭。


    晚檸一頭霧水,僅僅是“臥底”、“命”這幾個字已經足夠讓她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連忙解釋道:


    “皇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你說的‘他’是誰,又哪來得什麽臥底?有誤會不可怕,說開了就好了。你有什麽問題,讓我解釋給你聽。”


    “哈哈哈哈,她居然叫我皇兄。”,太上皇聽到她的話不屑地笑起來,笑聲如此可怖直擊晚檸的內心,讓人心裏發毛。太上皇用手指著坐在椅子上的晚檸對太後說道,“我見過許多戲子,許多演戲的人。但是如此入戲的還真不多,到如今你還叫我皇兄,豈不可笑?”


    晚檸當下已明白,她的身份準是被太上皇發現了,她著急想將其中的誤會說清楚。她激動地站起身,大聲說著:“這裏麵有誤會,第一次見麵我就說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是你們不肯信罷了。既然現在已經弄清楚了,可否放我回去?”


    話剛說了一半,事情還未解釋清楚,晚檸忽然察覺自己渾身發軟跌坐在地上。她用盡力氣扶著旁邊的椅子,想要站起來就無能為力,連意識都開始變得有些模糊。太上皇起身從高位緩步走到她的麵前,不屑的俯視攤到在地上的她,冷酷地說道:“誤會?我不想聽你再狡辯什麽誤會,你最好說出他的計劃,派你來的目的。身為臥底扮演什麽角色不好,非要裝公主,你以為僅憑‘失憶’的說法,就能讓人信服,真是愚蠢!如果你想活命,最好和盤托出別耍什麽心眼。”


    晚檸的身體愈發癱軟,眼皮也變得愈發沉重,無力地仰視著麵前那張消瘦可怖的臉,見他蹲下來仔細端詳自己的臉,嘴裏念念有詞:“不知從哪裏找來這樣相像的兩個人?”


    晚檸用盡全身的力氣,幾乎是吼著,可發出的聲音確實微弱斷斷續續地:“我……我真的不是……臥底,快放開我。我真的不是……臥底,我是……蘇……晚……”,話還未說完,晚檸徹底失去了意識癱倒在地板上。


    在她徹底昏過去之前,她確信自己看到了一個可怖的惡魔和他身邊助紂為虐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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