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清虛真人來說,老天爺真是給他開了一個玩笑,而且是從始至終。


    緣分讓兩個命運相似之人遇見,讓清虛真人看到了希望,但是命運又是如此的殘酷,轉瞬之間希望又變成了失望。


    清虛真人盡管略顯失望,但還是選擇將希望寄托在譚林身上,哪怕這份希望有可能會付諸東流,清虛真人還是選擇放手一搏,所以才交代譚林後續如若不能進行修煉,要把這份傳承交給一個正直可靠之人。


    清虛真人已經做好一切打算,準備將傳承印入譚林識海,突然發現一股強大的生命波動氣息。


    在明白事情起因經過後,清虛真人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此時清虛真人又將麵對一個誘惑。


    清虛真人卻毫無動搖,他如釋重負對譚林敘說,目前有一個方法有很大希望能夠醫治好譚林身體內的本源之禍。


    當譚林問到,能否使他複活時,清虛真人欣慰的笑了,但是卻是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譚林不解,隻當是不能使清虛真人複活。


    實際上清虛真人沒有說出的是:“這塊蘊含生命本源氣息的孵化台,的確不能讓我直接複活,但是應該足以讓我的元神再堅持一段時間,但是就算堅持也是徒勞。”


    因為在譚林進入這片小世界時,清虛真人的元神就試圖衝出這片小世界的屏障,但是還是如往常一樣,根本出不去。


    清虛真人猜測,可能是由於天上掉落在靈池中央的物品,短暫將這片世界的屏障幹擾了,但是卻隻有擁有實體的人才能出入。


    清虛真人不想讓譚林產生愧疚,因為要想讓清虛真人複活的唯一方法,恰恰就是將譚林奪舍。


    而奪舍後有孵化台中散發生命本源氣息的神物相助,清虛真人有極大把握能夠將譚林即將油耗燈枯的本源恢複如初。


    可是清虛真人將一切埋在心底,既然一開始做出了決定,不管中途發生什麽變化,清虛真人也絕不動搖。


    這是他師傅丹辰子給他上的第一課,從此也成為了他的人生信條。


    清虛真人的犧牲成就了譚林的新生,而之前清虛真人略顯無奈的另一層蘊意便是,原來自始至終能夠讓自己脫離困境,恢複本源甚至能借此更上一層樓的寶物就在自己手裏,這真可謂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眾裏尋她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清虛真人此時的心情大抵如此。


    此時清虛真人不由得生出一種造化弄人的感慨。在他看來也許這一切恰如其分,先是神秘光團掉落,緊接著便是譚林的到來,隨之經久未動的那雙獸卵也接著產生了異動,其下孵化台更是釋放出生命本源氣息。


    一切似乎都與眼前這個平凡的少年產生了聯係,似乎自己不過是將這一切保管而已。


    清虛真人將希望寄托於眼前這個幸運之人,或許他能比自己走的更遠,能夠將自己的傳承發揚光大。


    譚林此刻通過這些記憶,整個人如同感同身受一般,此刻他是以清虛真人的視角來看東西的,更加體會到師尊清虛真人的執著和堅守。


    緊咬牙關,但是譚林卻不由得紅了眼,無聲的淚珠同密集滴答而下的瀑布而去。


    這一刻譚林似乎感受不到水流擊打在身上的壓力,腦海裏不斷回蕩的都是師尊清虛真人為他著想的片段。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這是譚林第三次落淚,在最初自己被斷定本源受創,修為下跌,甚至於威脅到自身生命時,譚林雖然感傷痛苦,但是卻沒有掉下過一滴眼淚。


    當離開青雲城來到小石村後,父親母親為了生計,父親外出狩獵,有一次受傷嚴重,整整在家休養了半個月。


    而母親每天來往青雲城和小石村,為了賺錢去紡織房工作貼補家用,原本十指如蔥的手指也變得粗糙起來,手掌也磨出了厚厚的繭子,身子更是變得憔悴了許多。


    這是譚林第一次落淚,他深切懊悔自己破壞了這個原本幸福安寧的家庭,盡管父母們從來沒有吐露出一絲怨言。


    譚林知道,是因為他才讓這個家庭飽經風霜。是因為他才讓原本愜意安寧的父親從一個執事,成為了一個四處奔波麵臨危險的鏢師。


    無鏢可押時還要兼任狩獵團成員,少有閑暇時刻,隻為能多賺錢為他看病買藥。也是因為他,母親從以前的家族貴婦變成了一介‘平民’,一邊照顧自己,一邊憑借苦力去賺取微薄的收入。


    而為了不讓父母擔憂,譚林表現得對修煉不再感興趣,也不再去提有關修煉方麵的事情。


    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都表現得十分開朗,隻有在夢境時分,譚林才會真實的感受到無助和痛苦。


    往事浮現眼前,眼淚模糊了視線。


    在不斷躍下的千軍萬馬洗禮中,譚林開始振作起來,他明白此刻壓在他肩頭的不僅僅是流淌著的瀑布,更有著家人深深地愛以及恩師那殷切的希望。


    此刻任由激流衝打在譚林身上,譚林如同老僧坐定般不動如山,待逐漸適應水流的衝擊,譚林繼續不斷削減附著在表皮下的真氣。


    如此反複,譚林心無旁騖的感受身體的變化,最後譚林發現自己減少的真氣輸入居然達到了最開始的一半。


    太陽西斜,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譚林活動身子,頓時劈裏啪啦的響動從譚林體內傳來。


    譚林下意識揮動拳頭,頓時拳頭帶著水花打在一旁股數的枝丫上,手腕粗細的枝丫隨之大幅擺動,但是樹梢上的樹葉卻是穩穩當當的,沒有絲毫被搖動脫落的感覺。


    就要到以往回家的時間了,譚林來不及深究,知道若是不及時趕回去,母親找不到自己會擔心的。


    雖然還是這個時間點回家,而且論距離也比之前常去爬的斷崖峰要遠上兩三倍,但是如今自己已經恢複修為,所以一路上有著真氣相助,說不定還能比以前早一些回家也說不定。


    譚林原路返回到潭麵,再次仰望,試著不用精神力去發現剛才那處位置,但是瀑布恰如一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將裏外隔開,倘若沒有精神力的武者前來十有八九,無論如何也探查不到什麽東西的。


    環顧四周,譚林將自己留下的痕跡清除,用真氣籠罩全身,順著河流就開始向下駛去,譚林隻是用真氣讓自己不至於落下去,其他的全部憑借水流的推力。


    將近走到一半的路程,譚林發現前麵岸邊的路坑坑窪窪,偶爾有高低不同的土坳,也不多高,大概隻達到小腿處高度。


    譚林一琢磨,反正時間還來得及,何不就用剛學會的《踏空閃》來試一試呢,按照真氣運轉路線,譚林用力過猛,猝不及防之下,譚林栽了一個跟頭,整個人和地麵來了一個親密的接觸。


    由於真氣都集中在施展‘飄靈散’的路線上去了,譚林來不及護住麵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起來十分搞笑。


    譚林內心不由得暗道,看來今後也要把臉皮練厚一點,這樣才不怕受傷。


    譚林站起身來,將真氣匯聚麵部經絡活血化瘀,頓時臉上的青紫色迅速褪去。


    譚林再次環視前方不平的土坳,發現這裏的情況與之前在潭壁上攀爬不同,這裏的土坳,遠近、高低、密集程度都與潭壁迥然不同。


    譚林雖然將‘飄靈閃’修煉至大成境界,但‘飄靈閃’其使用的場景多是比較平坦的道路,恐怕創造這門武技身法的人也沒想到,會有人在起起伏伏的土坳上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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