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孟羌娥見江河也是一愣,解釋道:


    “如今平天舟借助陣法,隔斷了與外界的聯係,致使他們無法向世外尋求幫助,亦無法讓三山五宗增派援手,於我聖教計劃有益。


    可助他們逃脫,於聖教而言有什麽裨益麽?”


    江河雙目圓睜。


    他萬萬沒想到,孟羌娥竟會是這麽個反應。


    難不成自己想錯了?


    可這孟羌娥若不是心向三山五宗,又何須這般白費心力的幫助他們?


    卻聽孟羌娥繼續道:


    “所以,聖教需要你們在計劃功成之前,將那幾個人逮住,以免生出什麽不必要的變故。”


    除卻壓根什麽都沒聽見的劉子昂之外,另外兩人皆以沉默應對。


    孟羌娥這才看出劉子昂的聽力似乎有些問題,走到他的眼前,還不等他有所反應,便一指點開了劉子昂的嘴,向他的喉嚨中置入一顆黑色的藥丸。


    劉子昂起先還有些驚恐,旋即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整個栽倒在地。


    江河深知孟羌娥若想滅殺劉子昂,定然一早動手,不會拖到現在,故而隻是疑惑道:


    “你喂給了他什麽?”


    “包治百病的藥。”


    孟羌娥笑道,


    “等他醒過來之後,聽覺自然便恢複了。”


    江河轉瞬一愣,聯想到孟羌娥如今的身份,不由驚駭道:


    “那藥……是用什麽所製?”


    “你見過的。”


    孟羌娥並未明言。


    可對江河而言,她幾乎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早在千年前,江宗主就與化成濁仙的苟老鬼有過衝突。


    當時的苟老鬼被鹿鳴、侯星海聯合重傷,確實在汙濁的幫助下恢複了一定程度的肉身,可一旦肉身抵達了閾值,便再也無法維係人體的模樣,於潰爛之下融作爛泥。


    怪不得老比登先前見這丹藥不對勁,原來這根本就是汙濁所凝成的藥丸!


    她看似是憑這丹藥將人救下,其實是間接的將這糅合成丹藥的汙濁送入人體,作為容器!?


    而那所謂的‘治病’,不過是汙濁附身後的粗略表象而已。


    想起孟羌娥過去曾遊蕩在整個環湖城‘救人’,江河便不免感到脊背發寒——


    甚至不用他親眼去瞧。


    想必那平天舟之外的環湖城,已然成了汙濁的搖籃!


    如此,江河放下了對孟羌娥身份最後的猜忌,也放下了心中最後的僥幸——


    不論孟羌娥目的為何,所想為何,她的所作所為都代表著她濁仙的身份。


    不是善類,無法同流。


    孟羌娥察覺到了江河那略帶警惕的目光,卻是向他眨了眨眼:


    “你不高興?”


    江河不知她怎麽會這麽問:


    “晚輩不敢。”


    “是麽。”


    江河有意察言觀色,可抬眼之際卻隻看到對方微蹙的眉眼,當下有些緊張。


    自己高不高興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天境大佬好像有些不高興了。


    但孟羌娥雖麵色不悅,卻也不曾為難江河什麽,隻看了看緘默不言的劉長皓,道:


    “你們且快去尋那幾個萬仙山的弟子吧,若是耽誤了時間,以那老頭的性子定是要大發雷霆的。


    我雖同為天境,但不善爭鬥,可打不過嗔壇主的。”


    說罷,也在眾目睽睽之下飄然離去。


    許是見脫離了危險,腦中的青玄子再度活躍起來,他忽然笑道:


    “吱吱小子,這女人又為你出麵擋災,又對你患得患失的,你還說她不是看上你了?”


    江河也琢磨不清這孟羌娥究竟是什麽態度:


    “我不過一介再尋常不過的散修,無名功法的事情尚還不曾暴露,她能覬覦我什麽?”


    “你的身子?”


    “她這般樣貌、修為,真想要男人什麽樣的尋不見?我這模樣充其量算是能看,我這實力地位更是卑微的一塌糊塗,怎可能招她覬覦?”


    “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吱吱。保不齊她就好你這口平平無奇的呢吱吱?”


    “那我不如戴個綸巾,再去當個書生?說不定還能和一個父女關係堪憂的姑娘勾搭上?”


    “你他吱有病?”


    “別急。我又沒說勾搭的姑娘是誰?”


    “吱吱吱!!!”


    江河深諳氣死青玄子的痛點,青玄子見江河油鹽不進,自是不再與他過多爭執——


    畢竟到最後氣煞的還是自己。


    如今四周重歸寂靜,轉眼便隻剩下江河三人。


    劉長皓喘息了一會兒,用謹慎的目光注視江河,好半晌,才以恍然的口吻道:


    “我道你一介散修身份,怎還知曉三山五宗才了解的濁仙內幕。原來你本就與他們是一丘之貉。”


    他畢竟是三山五宗的弟子,對濁仙自是沒什麽好臉色。


    江河卻笑道:


    “劉兄,你知在天境修士麵前蟄伏,便不知在我地境修士麵前俯首麽?我若真想殺你,估計你也不太能攔得住吧?”


    劉長皓一時語塞。


    “還不是見我先前對你們還算留有善意,不像什麽大惡之人,便想試探我到底有沒有皈依他們聖教的想法?”


    “……”


    “那你直說‘江兄這般作為是否另有隱情’不就行了?非要嗆那麽一句,顯得你多傲嬌是麽?”


    “……”


    劉長皓被戳穿了心事,再陰沉的臉色也有些掛不住臊紅了。


    半晌,他強忍著心中羞意,抱拳道:


    “抱歉。”


    江河不甚在意,轉而解釋道:


    “不過劉兄大可放心,我的確不是真心想要與濁仙同流合汙,方才所言不過是為求保命而已。


    具體緣由待會兒再與你解釋,我們如今暫且先找個安全歇息的地方再作打算吧。


    至少,也要等這小子醒來再說。”


    他一把扛起昏倒在地的劉子昂,並沒有就此拋下他的打算。


    劉長皓對劉子昂如今的狀況不免擔心:


    “剛才那丹藥……”


    “那丹藥應當是汙濁所凝煉而成,如今被這小子吞了下去,怕不是已經成了汙濁的容器。”


    “什麽!?”


    劉長皓震驚一瞬,轉而恍然,


    “若是真被汙濁附身,怕是隻能將他帶到三山五宗才能助他痊愈了。”


    “現在三山五宗還有這本事呢?”


    江河一愣,倒是沒想到被汙濁附身還有恢複的可能。


    但想到自汙濁石碑出現於世,到如今已過了千年之久,濁仙都能口吐人言了,剔除汙濁似乎也不該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後,他也不多驚訝,隻慎重道,


    “我們且先等他醒過來,看看他清醒後是什麽狀態再說。


    若是清醒後無法保持理智,自是不可能將他留在身邊的。”


    “江兄想怎麽做?”


    “還用問麽?”


    江河隻覺得劉長皓這個問題有些好笑,


    “他不過人五境的修為,若是成為濁仙後難保理智,該殺就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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