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生氣了。


    雖然江秋皙嘴上是以清冷的口吻,說出這些事實。


    但江河多少還是能感覺出來。


    不論是自己妄加揣測江秋皙的意圖,還是為了閑暇放鬆刻意隱瞞一些事實,都是惹得宗主生氣的誘因。


    也許在江秋皙看來,自己真的沒有那麽重要。


    但這並不妨礙她因自己的小瞧而感到不悅。


    江河有些慶幸。


    一般而言,麵對自己這種螻蟻一般的人物,若是惹惱了江秋皙這種存在,縱使對方不對自己下手,也難逃分道揚鑣的結局。


    如今江秋皙這麽說,理應是還需要自己為她做些什麽。


    想罷,江河便老老實實地點頭:


    “江宗主教訓的是。”


    見江河服軟,江秋皙倒也沒有得理不饒人,隻是沉默以對,氣氛霎時間陷入了靜默。


    江河深知,江秋皙堂堂一宗之主,不能剛說完“你沒有你想象的重要”,轉過頭來又拜托自己什麽。


    兩者其實並不衝突。


    沒有自己,江秋皙也仍然會舉劍向天。


    但有了自己,或許她便能準備的更充足些。


    無非是決定項和關鍵項的區別,自己雖然重要,但也並非必不可少。


    但人總歸是要麵子的嘛。


    故而思索片刻,給了江秋皙一個台階下:


    “那……江宗主也一並知曉了……那布匹上的字跡?”


    江秋皙平靜答道:


    “唐糖,是我的師姐。”


    江河駭然一驚:


    “師姐!?”


    他雖然知曉江秋皙大抵有六個師兄師姐,其中二師兄因為險些被濁仙汙染,釀成禍患,到了最後不得已自盡,而保全了劍宗上下數千人的性命。


    但這位唐糖前輩,分明是自五百年後劍宗覆滅之後才出現的。


    這能印證太多的可能。


    江秋皙繼而道:


    “先前我去往萬仙山之時,四師姐與五師姐便與我一道同行。後來因春秋試劍之事,她們暫且留在了萬仙山。恰逢劍宗封山,故而不曾及時趕回。”


    江河順著江秋皙的話猜測了下去:


    “所以……或許早在一千年前之時,唐前輩自始至終,不曾回到劍山中去?


    這讓她免受了劍宗覆滅之災,得以在趕來劍宗之後,從鯉國之中尋到隻言片語,最終鎖定在了我的身上?


    畢竟那幅畫卷……是您親自讓畫師畫下去的。”


    江河恍然。


    如此一來,整件事情才最終算是形成了閉環,有始有終。


    江秋皙認可道:


    “理應如此。”


    “不過……”


    江河頗為緊張,捏了捏鼻子,


    “不過聽薛前輩說,他從未聽說過有一位‘唐糖’前輩存在,或許是唐前輩因為某些原因,隱姓埋名了說不定。


    畢竟一千年後的現在,劍宗……已經徹底銷聲匿跡,甚至沒能在曆史之中,留下一點線索。”


    江秋皙沉默了片刻,從江河的話中尋找到了關鍵:


    “若劍宗覆滅,隻與濁仙有關,不至於連姓名都難留存於世。”


    江河點頭應聲:


    “劍宗覆滅是一回事,致使劍宗就此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尋不到蹤跡,又是另一回事。


    除了濁仙之外,劍宗身上,一定還牽連著什麽其它禍患才對——一定還有什麽其它原因。”


    話音剛落,江河便倍感麻煩。


    事情遠沒有自己想象的一般簡單。


    ‘劍宗’二字所牽扯的過去,竟如此繁密。


    本以為打開了秘藏,就能撥開迷霧,見得明月。


    不曾想撥開了迷霧之後,緊隨其後的便是又一片更為厚重的迷霧。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背後,或許還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拿捏把玩,便覺身上肩負的壓力更為沉重。


    “那……我過段時間,趕去萬仙山,瞧上一瞧?”


    江河試探道,


    “我也不會休息很久,隻要——”


    “隨你。”


    江秋皙徑自打斷了江河,似是沒有與他討價還價的閑心,


    “本座從不強人所難。


    去不去,何時去,憑你心意。


    縱使你歸隱田園,娶妻生子,不願再參與到我劍宗之事來,也全無所謂。”


    大不了就是分道揚鑣而已。


    江河聽出了江秋皙的潛台詞。


    卻也印證了,自己似乎真的沒那麽重要。


    江河倒是沒有覺得不被需要而感到多麽難受,反倒是長舒了一口氣——


    這可是你說的啊,一言為定!


    但嘴上肯定是不能這麽表述的:


    “多謝江宗主信賴,在我短暫歇息過後,一定會竭盡全力。”


    “客套話便不必說了。”


    一年的時間,江秋皙也並非瞧不出江河是個八麵玲瓏之人,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此番秘藏開啟,確切濁仙來臨的時間,你功不可沒。


    雖說你有意欺瞞本座,但好在迷途知返,本座便不與你過多計較。


    功是功,過是過,功過不抵。


    說吧,你如今需要些什麽。”


    重頭戲來了。


    江河眼前一亮,隻覺自己最終向江宗主坦白,算是選對了路。


    這畢竟是一場交易,江秋皙又是靈境大能,失了誠信反倒是因小失大。


    見江秋皙懶得過多追究,江河也便不客氣了:


    “嗯……是這樣的——


    先前強行渡劫,致使我手上那柄地境法器徹底損毀了。一劍符也在鯉蠻之爭時大抵用光,我現在又是一窮二白,沒法再煉製新符……


    法寶就不奢望您埋給我了,不知江宗主可有什麽其它對敵手段傳授一番?


    哦對了,最好還有趕路的神通。那《迅風步》隻能短距離位移,無法用作長時間奔襲。


    您是知道的,劍山離萬仙山實在是太遠了,我這一趟跑過去怎麽也要三五年的時間,來回就要將近十年,太浪費時間了,趕路趕的快一些,真相也了解的更快嘛……”


    江河自覺臉皮厚,伸手要的有點多。


    但這些都是他迫切需要的。


    知曉確切時間,這怎麽也能算是個大功了吧?


    隻一兩樣獎勵,未免顯得小家子氣。


    再者說,自己的實力越強,便越能幫江秋皙做事,說到底還是有益於江秋皙的。


    想必江秋皙定會仔細斟酌斟酌。


    先前江河始終沒讓江秋皙傳授自己劍經,無非是自己底子不好,修為又低,時間又少,所以才百般需求即戰力。


    如今這些都已不是問題,什麽術法神通,自是越多越好。


    江秋皙想了想,隻道:


    “胃口不小。


    但我這裏,或許還真有你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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