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青青。娘跟你說了那麽多,你聽進去了沒有?”


    “嗯、嗯。娘,我聽著呢。”


    白想容看著自家閨女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模樣,隻覺得萬般無奈。


    顧青山本就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哪怕是顧海也給不了她太多的意見,她這個母親做地當真是沒有一丁點成就感。


    她掐了一把顧青山的肩膀,嗔怪道:


    “那娘剛才說什麽了,你再給娘複述一遍。”


    顧青山也倍感無辜,但也不能駁了母親的麵子,隻得道:


    “您說咱家雖然與陛下來往密切,但正因如此,更不能失了禮數。爹爹位高權重,又手握兵權,我若是麵對皇室太過隨意了,有的時候陛下不會說些什麽,但總有外人會拿這些事情說道,長久以往,難免生出嫌隙。”


    她其實也沒怎麽聽自家娘親詳細說了什麽,畢竟諸如此類的事情,白想容已經在她的耳邊嘮叨太多次了。


    無外乎便是君臣之間的那些事情,她背也都背過了。


    白想容還算滿意,但這不是重點:


    “嗯,還有呢?”


    這倒讓顧青山一懵:“還有?”


    一見顧青山發懵,白想容便知道,自家閨女壓根就沒怎麽聽自己嘮叨,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


    她幽怨道:


    “我說小江仙師呢!小江仙師為了這個國家,平白受了那麽大的冤屈,人家又救了你,又把你當作朋友,你便要好好安慰他,不能讓人家覺得咱國公府沒有人情味,知道嗎?”


    “娘,他這個人就是這麽個性格,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外物的。我又不是沒有安慰他,但人家根本不需要嘛。”


    顧青山不太明白,娘親怎麽對於江河就這麽上心。


    “你這丫頭,人家說不在乎,你就真以為人家不在乎啊?那麽多人不分是非的謾罵,我就是隨便聽兩句都氣的要死,小江仙師又不是聾子,他能真不往心裏去?”


    顧青山歎了口氣,隻得老老實實點起了腦袋,道:


    “哎呀我知道了。”


    說著,便要站起身。


    白想容還想拉著女兒再多嘮叨兩句,卻見顧青山就要離席,不免問道:


    “你幹什麽去?”


    “方才喝太多了,腦袋有些暈,我出去透透氣。”


    顧青山隨意找了個借口,也沒與白想容多掰扯,便貓著腰緩緩出了大殿。


    雖說是皇家宴席,但眼下其實就是在等待淩晨的煙花大會,算不上多麽正式,故而哪怕中途暫離一段時間,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白想容見自家閨女嫌棄自己嘮叨,悶悶不樂地端起眼前的酒盞,微抿一口搖曳的清酒,嘟囔道:


    “真是越長大越不乖巧了。”


    也不是她執意嘮叨,主要是自家閨女條件不錯,但眼光甚高,如今都已經這個年紀了,還不曾婚配,實在是讓她有些著急了。


    作為一個妻子,她沒法去管自己的丈夫保家衛國。


    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實在不願讓女兒冒這麽大的風險。


    丈夫閨女常年不在家,她一個人久居深閨也著實寂寞地緊,就想讓什麽人、什麽事把女兒牽絆住,讓她別再上戰場冒那麽大的風險,好生陪著自己過過安穩日子。


    如今江河與顧青山兩人終日混跡在一起,彼此之間相交莫逆,皆不排斥,那簡直是上好的婚配人選,她巴不得把這件事早早定下來。


    不然萬一被誰搶了先,這對於他們老顧家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損失。


    總不能真讓這臭丫頭學著她爹,守一輩子國門吧?


    想到遠在邊關,多年未歸的顧海,白想容的心裏是更鬱悶了,又仰頭痛飲一杯清酒,鬱鬱寡歡。


    而終於踏出了金鑾大殿的顧青山,任由冬夜的冷風刮在自己的臉頰,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她緊了緊身上的裘襖,踏下了綿遠的長階,不由怔怔出神。


    其實她很明白,以江河的性子而言,應當是真的不在乎那般世俗的評判。


    前些日子,她親眼見著江河糊弄似地給自己化妝易容,然後得瑟地衝入到茶館人群之中,胡亂散播謠言,分明是一副樂在其中,覺得自己掌握了一切的模樣。


    正如他自己所言,或許他真的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優越感。


    懷揣著這般想法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在意那些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人的意見。


    但這種事情與娘親解釋起來太過麻煩了,若是讓娘親知曉自己對江河如此了解,估計又要開始嘮叨起催婚逼嫁……


    想到此,顧青山也不免歎了口氣。


    很多事情,她都希望自己能夠做自己的主,不情願別人老催她,告訴她什麽年齡要做什麽樣的事情。


    如果自己真有嫁人的一天,那首先便要自己情願嫁人。


    可如今蠻國尚在虎視眈眈,她很清楚這個國家麵臨的危局,哪有心情在這個時候與人成家。


    一切,至少也要等到戰爭結束後再說吧?


    正待這麽想著,顧青山便聽見,自己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溫和的呼喚:


    “顧姑娘這是打算出城麽?”


    回過頭去,便見是裹著一襲白裘的薛正陽,也從金鑾大殿中走了出來。


    雖然兩人的關係並不算密切,彼此交流也不算太多,但有江河這個中間人在,平日裏也算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顧青山連忙作揖行禮,招呼道:


    “頭有些暈,出來透透氣而已。薛國師也是麽?”


    見顧青山有禮有數的模樣,薛正陽隻是輕輕一笑,又搖了搖頭:


    “不是,快要到公開講學的時候了,我提前出來做些準備。我還以為你是打算出城去,不曾想是我誤會了。”


    兩人沒有太多的話題可聊,顧青山本沒有過多寒暄的打算,見薛正陽這麽說,隻覺得有些疑惑:


    “薛國師為何會覺得我要出城去?”


    薛正陽見顧青山真的備感疑惑,當即便明白自己是會錯意了。


    他擺了擺手,有些尷尬地笑道:


    “沒什麽,我見你這個時候出來,還以為你是要去東鯉仙院那邊。畢竟江河還在那。”


    顧青山怔道:


    “我知道他在那裏,但他不是打算修行嗎?”


    薛正陽也是一愣,摩挲起了下巴,喃喃道:


    “原來他是打算修行的麽?”


    “薛國師不知道嗎?”


    薛正陽搖了搖頭:


    “在我傍晚要出門的時候還見到了他,他還問我《養氣十段錦》的投影,是不是遠在東鯉仙院也能見到,說是也打算學習一番,強身補氣。


    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有修行的打算。可能是中途改變了計劃吧……”


    薛正陽已然走到了顧青山的身旁,側眸瞧起她來,卻見顧青山有些懵懂地目視前方,若有所思。


    “顧姑娘?”


    薛正陽見她沒有回話,一時也有些茫然。


    而顧青山隻是忽然撇了撇嘴,喃喃嘟囔了起來: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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