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隻要能夠在半個時辰內把孩子生下來,就能轉危為安。”


    陳娘子一直都有留意著趙夫人的出血情況,立即是出言否定:“不可能,趙夫人這種情況哪怕喝了參湯,恐怕也隻能再撐兩盞茶的時間。”


    就在這時,趙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是端著一碗參湯匆匆跑進來。


    見她判斷的時間誤差不大,司青瑤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陳娘子,一邊接過參湯給趙夫人灌下去,一邊問道:“你懂醫?”


    “我父親是村裏的大夫,我隻是略懂一二。”


    見司青瑤隻是在趙夫人臉頰輕輕一捏,之前一直緊閉著嘴、昏迷不醒的趙夫人就張開了嘴,將參湯喝了下去,陳娘子不由神色驚奇地看向她,難道她真的是一名女醫?


    “你之前判斷的時間沒錯,但我有辦法能延長這個時間。”


    司青瑤朝陳娘子點了點頭,便看向一旁神色焦灼的丫鬟,叮囑道:“你趕緊去把廚房裏備著的當歸補血湯劑給端來。”


    “好!”


    府裏的下人都知道是司青瑤救活了趙老爺的,對她是崇拜不已,趙夫人身邊的丫鬟也不例外。


    見那丫鬟看向司青瑤的眼神充滿崇拜,就連那老婆子對她也是畢恭畢敬的,陳娘子心頭是暗暗稱奇,但還是一針見血地說道:


    “趙夫人懷的是橫胎,胎位不正,哪怕喝了補血湯劑,恐怕也是無濟於事啊!”


    “把胎位扶正,不就行了嗎?”司青瑤神色疑惑地看向陳娘子,雖然她不懂接生,但她還是明白一個道理的,那便是遇到問題,想辦法解決了就好。


    聽到司青瑤這話,錢婆子忍不住是嗤笑一聲:“你一個連孩子都沒有生過的黃毛丫頭,怎麽可能會知道轉胎這種隻有宮中女醫才懂的秘法?”


    “你倒是生過孩子的老婆子,可也沒見你懂轉胎這種秘法啊?”司青瑤淡淡瞥了一眼錢婆子,直接懟了回去。


    如果不是看她即使在爭執時,也不忘給趙夫人用熱水拭擦身子,她早就把她攆出去了。


    “還有,趙公子可是說了,你們都要聽我的,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被懟回去的錢婆子頓時是黑了臉,不過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黃毛騙子,她有什麽資格在她麵前指手畫腳啊?


    還是陳娘子朝她搖了搖頭,錢婆子想到銀子,又想到這事結束這個黃毛丫頭會成為背鍋的,頂替她們被趙家記恨,這才忍了下來。


    司青瑤將被子快速地疊成長方體,讓趙夫人上半身以斜靠在被子上:“馬婆子,陳娘子,你們分開兩邊,把趙夫人的大腿屈到她的肚子上。”


    “這有什麽用?”


    陳娘子雖然不太懂她為何要這樣做,但還是和馬婆子一起老實照做。


    “讓宮口變大,孩子更容易出來。”


    司青瑤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將一隻手探進趙夫人的身體內。


    在避免臍帶纏頸的情況下,她借助木係異能,小心翼翼地緩慢地托著孩子,將他從橫向轉回腦袋朝宮口的方向。


    見司青瑤直接探手進去,錢婆子是瞬間呆滯了神色,陳娘子也是目瞪口呆。


    她們通常都是等孩子頭出來了,再把孩子拽出來的,她們根本不曾想過竟然還能把手伸進去把孩子的胎位轉過來的。


    這種方法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她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司青瑤托著嬰兒,因為觸感實在是太柔軟,她都不敢怎麽用力,生怕會傷到孩子。


    中途,丫鬟已經把當歸補血湯劑端來,司青瑤便讓陳娘子給趙夫人灌了下去。


    當見到司青瑤順利牽引著孩子的頭出來時,陳娘子也顧不上被震碎的三觀,連忙是用手推著趙夫人的腹部,希望能夠助力把孩子推出來。


    半餉,見孩子隻有腦袋出來,剩下的身子始終卡在宮口,司青瑤皺起眉頭,趙夫人的骨盆有點狹窄,可偏偏胎兒營養好,體型有點大,便直接卡住了。


    陳娘子提議道:“女醫大人,讓孩子先側著一個肩膀出來。”


    聞言,司青瑤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趙夫人如今生產的情況,就跟脫玉鐲一個道理,如果手大鐲子小,就先讓大拇指出來,剩下的部分便能更容易出來。


    於是,陳娘子便眼睜睜地看著司青瑤再次探手進去。


    陳娘子再次石化在原地。


    她其實說的是,把孩子的一個肩頭先擠出來,可她卻直接豪橫地伸手進去,把孩子的手和前臂從宮口牽出來,然後再把肩頭拉出來。


    雖然這種方式確實還是驚世駭俗,但看起來卻順滑又自然,確實是比她提議的方法更節省時間,也不會輕易傷到孩子的手。


    最艱難的過程過去了,司青瑤這才從藥箱裏拿出一根銀針,紮在趙夫人身上,讓她猛地醒過來。


    “趙夫人,孩子的頭和手都已經出來了,隻需要再用力就能把孩子生出來了,你的財兒和老爺在等著你和孩子呢!”


    “夫人,用力!”


    “用力!”


    見趙夫人醒來,再見到孩子腦袋已經出來,陳娘子和錢婆子等人都忍不住激動地為她鼓勁打氣。


    聽到這句話,察覺到孩子的頭確實是出來了,再想起自己可憐的相公和財兒,發現自己又有了勁的趙夫人頓時紅了眼,連忙是深呼吸一口氣,鼓足精神拚了命地使勁。


    在眾人的一聲聲加油聲中,在趙夫人的一次次使勁中,趙小二終於是呱呱落地了!


    聽著產房裏傳來的中氣十足的嬰兒啼哭聲,趙旺財激動地緊緊抱住一旁的孟子溪:“小二終於是平安出生了!”


    許久沒有見到穩婆抱著孩子出來,趙旺財又忍不住忐忑不安地看向一旁坐著輪椅的宋瑞白,試探地問道:“小黑兄弟,有司大夫在,我娘定然也會安然無恙的,對吧?”


    【我剛剛才把她和孩子一起救回來,可她見到我卻像見到鬼一樣暈了過去,這人多少有點不識好歹吧!】


    【咳,我長得這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所以她肯定不是我嚇暈過去的,生孩子脫力也正常嘛!】


    聽著司青瑤心虛的絮絮叨叨,宋瑞白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看向趙旺財的眼神充滿了理所當然。


    “這是自然!”


    雖然趙夫人暈了過去,但她脈搏有力,臉上也有一絲血色,陳娘子等人也沒有多想,畢竟產婦脫力昏睡過去是十分尋常的事情。


    就在陳娘子滿臉喜色地把孩子放進溫水裏洗幹淨胎脂、血汙等髒東西時,錢婆子發出了一聲驚駭到破聲的質問:“你在做什麽?”


    聽到穩婆尖利的叫聲,趙旺財以為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正急得想衝進去,卻被宋瑞白一把拉住。


    “我沒聽到我娘的聲音,穩婆又在尖叫,裏麵肯定是出事了!”


    “有瑤瑤在,裏麵能出什麽事?”


    雖然宋瑞白黝黑的麵孔在夜裏看不清,但他淡定的語氣還是說服了趙旺財,對啊,有司青瑤這樣神通廣大的大夫在,裏麵不可能會出事的!


    當見到司青瑤手握縫衣針給趙夫人撕裂的宮口縫線的行為,陳娘子是頭皮發麻,隻覺得自己的三觀再次碎了一地,撿都撿不回來的那種。


    而錢婆子更是被嚇到整個人癱在了地上,嘴裏喃喃地念叨著她僅知道的幾句佛經來抵禦司青瑤散發出來的惡鬼氣息,心裏頭是恨不得能夠白眼一翻就暈過去。


    見兩人又是一臉見鬼的表情,司青瑤神色無奈,語氣卻是理所當然:“衣服撕爛了要縫補,人的血肉撕裂了,自然也是要縫補的啊!”


    聽到她輕描淡寫地說著如此可怕的話語,錢婆子是瑟瑟發抖,一想到她剛剛竟然大聲罵了這個連人的皮肉都能麵不改色地縫線的魔鬼,連死的心都有了。


    死當然是舍不得死的,錢婆子隻能是對著司青瑤,不斷哭著求饒:“鬼醫大人,我錯了,你可千萬不要割掉我的脖子啊!”


    司青瑤頓時是一臉無語,你到底在說什麽鬼啊?


    最後,趙小二是司青瑤抱出來的,因為陳娘子和錢婆子等人都被嚇得雙腿發軟,根本抱不穩孩子。


    無論是給趙老爺切開胸膛,在他的心髒上縫線,還是給趙夫人剖腹產子【外界誤傳】,再把傷口縫回來等事情,都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了。


    可怕的同時卻又充滿了讓人震驚和不敢置信的神奇色彩,使得人人爭相傳聞。


    因此,沒多久,趙府發生過的事情就被傳得滿城風雨。


    趙府因為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忘記了讓人封口。


    當司青瑤發現這事時,與鬼醫相關的傳聞早已不脛而走,而且,傳聞還越傳越離譜,像什麽鬼醫最愛吃男子心髒、吃嬰兒手腳之類的可怕謠傳早就已經人盡皆知了。


    自此,司青瑤在整個穩婆界乃至醫者界,都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一般的存在。


    因為她做的事情是人不可能會做的,所以,江湖人稱鬼醫!


    【我這麽心慈手軟竟然被人叫做鬼醫,簡直是離譜媽媽抱著離譜哭了——離譜死了!】


    宋瑞白努力壓下微微上揚的唇角,她這樣想,也不怕心慈手軟會哭哦!


    心慈手軟:嗚,我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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