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青城縣,趙家府邸。


    隻見穿著綠色官服、帶著烏紗帽的孟縣令,步履匆匆地帶著一個身材頎長瘦削的中年男子走進正房。


    中年男子穿著一身洗舊的灰衣,斜挎著一個藥箱,才進門就臉色冷肅地趕人:“周管家,把所有無關緊要的人請出去。”


    周管家一愣,這才發現正房內除了趙旺財和林大夫,竟然還有兩個不速之客。


    見到司青瑤兩人,周管家不由沉了臉,這兩人為什麽會在這裏?莫不是打算渾水摸魚做壞事?


    “司丫頭,請吧!”


    司青瑤雖然十分好奇這古代神醫打算怎麽醫治趙老爺,但還是默默背起宋瑞白出了正房。


    趙旺財欲言又止地望了一眼司青瑤,但很快就把視線轉回孫神醫身上。


    孫神醫坐在床頭的空處,正想診脈,卻見到有人擋住了光線,不由皺眉看向一旁的趙旺財:“你怎麽還在這裏?”


    “這是我爹。”


    “除了藥童和林大夫外,其他人全都出去等著,不要在這裏礙事。”


    趙旺財神色焦急,正想開口拒絕,卻被孟縣令身後的青衣少年一把拉住出了正房。


    見閑雜人等都離開,孫神醫便開始給趙老爺診起脈來,診脈片刻就皺起了眉頭,又將手放在心口處探起心脈來。


    被扯出來的趙旺財急得不行,忍不住怒道:“孟子溪,你扯我做什麽?”


    青衣少年孟子溪歎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孫神醫行醫診脈時一向喜靜,你勿要糾纏,省得耽擱了趙伯父的醫治。”


    趙旺財頓時不敢再糾纏,隻好在正房外來回疾步走著,通過打開的木門,死死盯著房內的情況。


    “孟子溪,我聽說這孫神醫是洛陽有名的神醫,孟伯父花了不少心思才將他請來給你治療心疾。他如此擅長醫治心疾,他一定能夠治好我爹的,對吧?”


    聞言,孟子溪和一旁的孟縣令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無奈,孫神醫更擅長用藥膳、針灸內調,而趙重光如今可是心髒中箭,可不是光吃藥和針灸就能治好的。


    孫神醫在馬車上時就坦然說過,就趙重光這種險峻的情況,別說是他,就算是太醫院的禦醫來也是束手無策,要是真的想讓他活下來,恐怕隻能是祈求神仙下凡來搭救。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時間,孫神醫就喚趙旺財進去說明情況。


    隻見孫神醫從藥箱拿出一根銀針,神色嚴肅:“趙公子,此利箭正中心璧,恕孫某也無能為力。


    如果此時拔掉利箭,趙老爺必死,但施以銀針刺激,或許他能醒過來,跟你交代一下遺言。


    可如果不拔箭,再耽誤下去,恐怕趙老爺就再也沒有醒過來的可能。


    趙公子,你待如何抉擇?”


    孫神醫話落,屋內再次一片死寂。


    聽到這個殘酷的結論,隻有十六歲,尚未及冠的趙旺財紅著眼,顫抖著身子,根本沒有勇氣做出選擇。


    背著宋瑞白蹲在雕花木窗下偷聽的司青瑤幽幽歎了一口氣,看來這孫神醫也沒有神乎其技的醫術啊!


    不過,這種傷勢哪怕放在西醫飛速發展的時代也不一定能救活,所以,也怪不得孫神醫束手無策。


    在一片死寂的裏,司青瑤歎息頓時是引起了此時六神無主的趙旺財的注意。


    隻見趙旺財快步走向窗邊,正好跟心虛抬頭的司青瑤對上眼。


    司青瑤輕咳一聲,背著宋瑞白淡定站起來:“小黑的玉佩掉了,我正幫他找呢。”


    趙旺財根本不在意這些,一把伸手抓住她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司大丫,剛剛就是你把我爹救回來的,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


    司青瑤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像心髒中箭這種危險至極的傷勢,隻有進行外科手術才有一線生機。


    但是,在沒有抗生素、沒有無菌環境的古代,進行外科手術,哪怕病人堅強地熬過術中,恐怕也熬不過術後的感染。


    小白斷腿的清創和接骨之所以成功,還是多虧了她的木係異能。


    可她初級的木係異能每天都要用在小白身上,給他固定斷骨,加速愈合。


    見趙旺財不僅不相信他的診斷,還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黃毛丫頭身上,孫神醫冷下了臉色,他這分明就是當著眾人的麵說他的醫術還不如一個黃毛丫頭,簡直是欺人太甚!


    見孫神醫沉了臉色,孟縣令暗道不好,別看孫神醫一副不好相處的樣子,實際上他的確是不好相處,脾氣還容易暴躁。


    見孫神醫雖然沉了臉,卻沒有轉身走人,孟縣令暗鬆一口氣,連忙是對兒子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把趙旺財拉回來,不要得罪了孫神醫。


    孟子溪連忙是伸手將趙旺財拉回來,雖然他能理解趙旺財病急亂投醫的心情,但是他拿一個黃毛丫頭打孫神醫的臉,他這行為著實是太過分了。


    雖然趙旺財也覺得將希望寄托在司青瑤這個跟他一般大的丫頭身上十分荒謬,但剛才在林大夫素手無策的時候,是她手持銀針把他父親從生死關頭拉回來,這是他親眼所見的。


    作為富商之子,趙旺財哪怕年紀不大,但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所以,他還是留意到了司青瑤臉上那一瞬間的遲疑。


    哪怕是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要掙紮一下,所以他根本不肯鬆手。


    於是,孟子溪這麽一扯,連帶著司青瑤也被扯得晃了一下身影。


    還是宋瑞白沉著臉,用力地拍開了他的手,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司大胖,求求你救救我爹吧!隻要你能把我爹救回來,趙家願出一千,不,一萬兩白銀作為酬金!”


    趙旺財試圖用金錢打動她,畢竟趙家也隻有銀子是能夠拿得出手的。


    【這小子把我當什麽人了,我豈是那種眼裏隻有錢的人?】


    【不過,那可是足夠我後半輩子吃香喝辣的一萬兩銀子啊!怎麽辦?有點心動!】


    【可要是萬一我真的把趙老爺救回來,這木係異能就得分他一半,小白的斷腿愈合的時間就得延長了。】


    【罷了罷了,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再說,陌生人哪有小白重要!】


    司青瑤深呼吸一口氣,正想再次搖頭拒絕,卻聽到宋瑞白低聲懇求道:“瑤瑤,我能求你救救他嗎?”


    小白離得太近,講話呼出的氣息直撲她的側臉,司青瑤下意識摸了一下耳朵,隻覺得他的話語帶著魔法,竟然讓她瞬間改變了主意:


    “趙少爺,我連一分把握都沒有,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見司青瑤並沒有一口拒絕,而是說他是在為難她,趙旺財哪能不明白她話語的意思,她分明是有法子的,但因為成功的可能性太低,所以,她才會遲疑的。


    “隻要你願意出手,無論你有什麽條件都盡管提,隻要是我們趙家能做到的,絕對不會拒絕!而且,不管成功與否,趙家事後也絕對不會追究任何責任。”


    聞言,司青瑤心頭稍安,正想提出在整個醫治過程必須都得聽她的,不許有任何的質疑時,卻猛地有一道悲痛又堅決的聲音傳來。


    “我不同意!”


    當看清來人時,司青瑤默默慫了,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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