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頂。


    幾名蒙麵黑衣人探出腦袋往崖底下張望,不一會就默默縮回了腦袋。


    山風卷著冰冷的雨水不斷地打在臉上,雨水本就阻擋視線,再加上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崖底到底是什麽情況。


    “老大,我們都沒聽到有墜地的聲音,這懸崖峭壁中間該不會有凸出的小平台,正好救了他們一命吧?”


    為首的黑衣人皺著眉頭,批評道:“小五,都說了讓你平日裏少看些話本子。


    風雨聲那麽大,馬蹄聲枝椏搖晃聲,在如此嘈雜的情況下,再加上我們剛剛還離得遠,沒聽到馬車墜地響聲也正常。”


    “可是說不通啊!那姓宋的好歹也是第一公子,遇到追殺,但凡是個有血性的男子,都會奮起反擊吧!怎麽可能會沒有絲毫猶豫就趕著去跳崖呢?”


    “前提是這個第一公子並沒有被毀容廢腿!”為首黑衣人倒是能夠理解宋瑞白的行為,從一介天之驕子淪落為毀容殘疾的廢人,難免會一時看不開而做傻事。


    “嘖嘖,這劉家公子真是心狠手辣啊!他如今落到這副模樣,純粹就是報應啊!”


    見自己手下竟然妄言劉家公子的事情,為首黑衣人立即是冷聲喝止:“慎言!劉家公子如何豈是我等能夠胡亂評說的?”


    見一眾手下閉嘴,為首的黑衣人這才拿起崖頂一塊大石頭扔出去。


    約莫六七息才隱隱聽到有回響,為首的黑衣人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懸崖這麽深,石頭落下去都得碎,更別說是活生生的人了!”


    宋瑞白如今不過是一個殘疾廢人,而另外一個女乞丐更是肥胖無用,除非有神仙搭救,否則,他們死定了。


    崖底。


    冰涼的潭水將人整個淹沒,昏迷中的宋瑞白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隨即便嗆水了起來。


    鼻腔都是水,眼睛睜開見到的也都是一片昏暗的視野,雙腳更是像綁了石頭一般沉重,即將窒息死去的恐懼籠在心裏,他下意識地掙紮起來。


    察覺到宋瑞白的異樣,早已屏住呼吸的司青瑤立即反手握緊他的手,緊緊地握了兩下,示意她在。


    感受到司青瑤傳遞的意思,宋瑞白這才猛地清醒過來,努力冷靜下來,避免拖累她。


    見他不再掙紮,她立即用匕首摸索著將她和宋瑞白之間的捆綁切斷,繼而,一把抓住他的手,以蛙泳的姿態,快速地拉著他上了岸。


    當把宋瑞白拖離了水潭後,司青瑤整個人是瞬間脫力,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宋瑞白也顧不上其他,拚命呼吸的同時不斷地大聲咳嗽著,好一會才從嗆水的酸爽狀態恢複過來。


    難受乏力的宋瑞白也學著司青瑤那樣仰躺在地上,側眸看著還在不斷喘氣的女子,不自覺地想起上輩子。


    上輩子他們之所以墜落懸崖,是因為司青瑤見到窮凶極惡的匪徒,嚇得哆嗦起來。


    她根本顧不上商隊的人,毫不猶豫就驅趕著馬車飛速地逃跑起來。


    後來,她更是慌不擇路地將馬車驅往懸崖的方向。


    等他反應過來時,馬車已經刹不住了,隻能絕望地跟著馬車一起墜落懸崖。


    馬車墜落了多久,她就尖叫了多久,整個人已然失去了神智。


    雖然幸運地遇上了青鬆作為緩衝,但當馬車轟得墜落在水潭裏時,木製車廂幾乎是瞬間被強大的阻力給衝擊散架。


    他和司青瑤都被震得口鼻出了血,繼而很快便被潭水給淹沒了鼻腔。


    司青瑤不會水,怕得要死,像隻鴨子一樣不斷地撲騰著,還伸手扯著他的長袍,不肯讓他離開,差點害得他被淹死。


    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他拎起一塊散架的木板將她拍暈了過去,然後,這才借著散架木板的浮力,艱難地拖著死沉死沉的司青瑤一起爬上岸。


    上岸後,因為內傷嚴重,再加上受寒,兩人相繼出現高熱狀態,隻能癱在岸邊,任由風吹雨打。


    餓了隻能割點馬肉吃,渴了則是直接張嘴喝雨水。


    煎熬兩天後,就在他以為命不久矣時,獵戶雷大叔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他們這才撿回了小命。


    此時正是初春,山上的動物經過一個冬天的消耗,皮毛幹癟,肉質較柴,並不是打獵的好時節。


    再加上春雨綿綿霧還大,路滑難走,所以,雷大叔通常每五天才上山一趟。


    想到這,宋瑞白不由眉頭微皺,他們這輩子墜落懸崖的時間比上輩子早了兩天,那豈不是說他們要在這裏待足四天才能遇上雷大叔?


    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渾身熱量都被潭水帶走,司青瑤被凍得臉青唇白,但臉上卻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逃出生天的笑容。


    【哈哈,果然是禍害活千年,像我這樣的大禍害,肯定是能夠活到全劇終的!】


    驟然聽到她張揚鮮活的聲音,宋瑞白神色一怔,方才縈繞心頭的煩惱不自覺地消散開去,他怎麽忘記了小騙子的存在呢?


    因為小騙子力挽狂瀾,他們並沒有受內傷,身體狀態比上輩子好不少,再加上有堅韌積極又聰慧的小騙子在,他們總歸是死不了的。


    “小公子,你曾來過崖底,你可知這崖底附近有沒有能夠住人的地方?譬如客棧、村莊之類的?”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要求的不多,隻要有熱騰騰的洗澡水和香噴噴的紅燒肉就好!】


    聽著小騙子過高的期待,宋瑞白神色微僵,半響語氣無奈:“這裏離最近的村子隔著一座綿延大山,山林樹木稠密,山路崎嶇難走,若沒有當地村民帶領,恐怕我們很難走出去。”


    聞言,司青瑤隻覺晴天霹靂一道雷,難以置信地問道:“這裏這麽偏僻,你當初為什麽要來這裏?”


    【閑得慌嗎?】


    宋瑞白總不能說他是上輩子倒黴墜落在這裏,所以,隻能給一個模糊的回答:“機緣巧合。”


    司青瑤一臉的難以理解,他一個錦衣玉食的貴公子到底要怎麽樣的機緣巧合才能到過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啊?


    “沒有客棧村莊,能夠躲雨的山洞樹洞之類的,總有吧?”


    【做人還是要現實一點,不求大別墅,找個躲雨的小倉庫也行啊!】


    【不是,兄弟,你沉默是幾個意思啊?這裏該不會連山洞樹洞都沒有吧?】


    “我不知道。”


    “誒,你不是來過嗎?怎麽會不知道呢?”


    “我上次隻是匆匆路過而已,根本沒有留意過這些細枝末節。”


    【嗬![冷漠臉]也對,人家可是身嬌肉貴的貴公子,怎麽可能會留意山洞樹洞這些玩意呢?】


    司青瑤深呼吸一口氣,正想問他對於崖底到底知道些什麽時,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蕭蕭~~蕭蕭~~”


    順著聲音看去,司青瑤頓時是一臉驚詫:“咦,大馬竟然沒死?”


    剛剛拖著宋瑞白上岸的時候,眼角餘光掃了一眼,隻見棕色大馬半浮在潭水裏,她還以為它摔死了呢。


    看著棕色大馬掙紮著想要靠岸卻無力,隻能蕭蕭地哀叫著,眼睛濕漉漉地望著她,司青瑤臉上表情漸漸消失,跟大馬四目相對,陷入了沉默。


    【撒嬌也沒有用,我是絕對不會把你拖上來的,你也不看看你的噸位,你覺得你這種大可愛是我這等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可憐能夠拖得動的嗎?】


    十息之後,看著麵無表情地走向棕色大馬的小騙子,宋瑞白眸中浮出一絲笑意,她可還記得她剛剛到底說了什麽。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棕色大馬拖上岸的司青瑤,再次氣喘籲籲地仰躺在岸邊的草地上。


    大馬也側躺在岸邊,或許是感激司青瑤的救命之恩,所以,它仰起馬頭,伸出長舌頭將她的臉舔了一遍。


    岸邊生長著茂盛的青草和一些不知名的漂亮野花。


    猝不及防被舔了一臉的司青瑤嫌棄地抹了一把臉,恨恨地揪了一把野花,讓你心軟,現在後悔了吧!


    隻歇了一會,司青瑤很快就坐了起來,看著已經費力坐起來,背靠一塊石頭的小黑子,後知後覺地問道:


    “小公子,我們都同生共死兩回了,好像還沒有請教過你的尊姓大名。”


    “宋瑞白。”


    宋瑞白一邊說著自己的名字,一邊仔細地盯著她的神色變化,見她並沒有什麽訝異之類的神色,顯然她並不知道他。


    宋瑞白?司青瑤認真地打量他一番,除了臉上有一道斜著劃破的血痕外,他的皮膚確實挺白的,那種如玉一般冷白皮的白。


    【小黑子的皮相應該長得很不錯吧,要不然鴨公嗓也不會嫉妒到要毀了他的容貌。】


    應該?宋瑞白聽著她這猜測的語氣,有些訝異,難道她的眼睛有問題?可是她行走自如,不像眼睛有疾的人啊!


    見宋瑞白盯著她,司青瑤沉默半響,道:“司青瑤,我的名字。”


    見他陡然沉下臉,眼帶殺氣地盯著她,司青瑤一愣,語氣疑惑:“我們有仇?”


    【他該不會認識原主吧?我現在裝失憶,還來得及嗎?】


    原主?宋瑞白默默收斂殺氣,不過是名字相同罷了。


    怪隻怪上輩子的司青瑤起錯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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